想!
她想!
隱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份情緒在這一瞬無限放大,文喜緊咬著唇瓣,終於不得不承認一點。
她嫉妒殿下。
文喜跪在地上,像是宣誓一般道:“我會追上殿下的。”一定會。
梅望雪滿意點頭:“你有這個想法,極好。不過修煉非一時之功,你心魔未消,傷勢未愈,可要吸取教訓,莫要再令為師擔心了。”
文喜頭埋得更低道:“弟子知道。”
“嗯。”梅望雪點頭,“修煉之事不急,隻要你勤學苦練即可。倒是那同命蠱一事,今日季烆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文喜背脊一僵,沉默須臾,才應道:“弟子聽見了。季師兄已經尋到了解決同命蠱的法子。”
梅望雪笑道:“這是好事。你不是也想早點解開此蠱嗎?待解決,你便不用背負著那麼重的愧疚了。”
“隻是——”
梅望雪忽而頓住。
“師尊想說什麼?”見他遲遲不言,文喜忍不住問。
梅望雪輕嘆一聲:“為師隻是擔心,這解蠱之法會不會傷到你。”
文喜微愣。
不等她回應,梅望雪已道:“希望隻是為師杞人憂天吧。季師侄與你總歸有些情誼,想必也不會真的傷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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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季師兄的心中,她比得過殿下嗎?
錯了,她本就沒資格與殿下比。
文喜獨自回了自己房間,無心修煉,枯坐了一夜。
……
這一夜,似乎格外漫長,許多人睜眼至天明。
乘嫋倒是睡得很香。
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大亮。她先是聞到了一股藥味,睜眼,便看見了端著藥碗坐在床邊的男人。
“醒了?”
男人的聲音微啞。
“劍君?”乘嫋眨眨眼,看著那碗光聞著味兒就知道多苦的藥,問,“這是什麼?”
藺霜羿:“你要喝的藥。”
乘嫋一臉嫌棄:“我的傷沒大礙,不需要喝這東西吧。”
藺霜羿端著藥碗的手很穩:“這話你說了不算,你可以去問你的曾祖。”
竟然威脅她!
“太苦了,我怕喝不下去。劍君,不喝好不好?”乘嫋一臉苦澀,睜大了眼睛盯著男人看,那雙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祈求的望過來,幾乎令任何人都無法招架。
藺霜羿不著痕跡的避開了視線,一臉鐵石心腸,冷著嗓音道:“喝吧。還是要我喂你?”說著,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藥,便喂到了乘嫋嘴邊。
剛沾到唇,便嘗到了那濃濃的苦味。
乘嫋哀嘆一聲:“我喝便是,不勞劍君喂了。”這一勺一勺的喝,簡直是最大的折磨,還不如一口氣喝光呢。
說著,乘嫋接過藥碗,屏息便一飲而盡。
藺霜羿捏著勺子的手頓了一下,才若無其事的收了回去。
喝完後,女孩一張漂亮的臉都皺在了一起,眉心擰了一個小疙瘩,瞧著頗為難受,眼裡起了一層薄霧。
明明受傷流血都不能讓她變臉,結果卻因為一碗苦藥像是要哭了。
藺霜羿的心微縮了一下。
他正要從袖子裡拿出準備好的糖,不想還未來得及,腰便忽然被一雙柔軟的手臂抱住了。
她的腦袋抵在他的胸口,撒嬌似的蹭了蹭,軟軟的說:“劍君,我好難受啊。”
藺霜羿身體陡然僵硬。
心跳開始加快。
“啊啊啊啊啊,你怎麼這麼壞!”腦海裡,回天珠要崩潰了,“你是不是在勾、引藺霜羿!”
“說什麼勾、引,這也太難聽了。”乘嫋在腦海裡回了一句,“這叫情難自禁。我中了情人咒,小珠你該理解我。”
好一個情難自禁。
情人咒是這樣用的嗎?
回天珠要爆炸了。
雖然已經意識到乘嫋和它心目中的形象不一樣,但每一次不同,仍然是一次暴擊。可惜,它再不滿也沒有用。
它阻止不了乘嫋。
乘嫋沒理它了,感受著男人身體的僵硬,她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嘴上還是一派天真無辜:“劍君,您的心跳好快哦,您在緊張麼?”
藺霜羿猛地回神,立刻推開了她。
“難受便吃顆糖。”說著,不等乘嫋反應,他已經快速掏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糖放在乘嫋面前,語速有些快,“時辰不早了,今日比試快要開始了。你換衣梳洗吧,我出去。”
話音未落,他的人已經出了房間。
砰。
房門被緊緊關上了。
乘嫋看著空蕩蕩的手,有點意料之外的懵然。
腦海裡,回天珠大笑道:“看來藺霜羿不為所動啊。也對,他又不喜歡你,而且修的還是無情道,怎會被你誘惑?乘嫋,死心吧!”
“藺霜羿可不是那些定力不足的普通男人!”
回天珠與乘嫋神魂相連,所以昨夜乘嫋熟睡,它也無法保持清醒,自也不知昨晚發生的事。
真的如此嗎?
若不為所動,那心跳為何那般快?若當真無情,他又在慌什麼?
乘嫋摩挲了一下還帶著燙意的指腹,仿佛還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滾燙。她看著緊閉的房門,微微眯了眯眼睛。
*
她換好衣裳出了屋,便看到在院中等待的藺霜羿。
“走吧。”
瞧見她出來,男人若無其事的道。
俊麗的面龐上平靜如初,身上氣息冷冽,仍然似那萬年不化的冰雪,不染紅塵汙穢,不受情、欲煎熬。
乘嫋眼眸一轉,道:“方才冒犯劍君了,還請劍君見諒。都怪我,無法壓制那情人咒,才做下了那等失智之事。”
果然都是因為情人咒。
藺霜羿控制著心底的惡欲,面色冰冷的嗯了一聲。
她根本不知道他其實有多麼的渴望她的碰觸,期盼她的靠近,就連藺霜羿自己也心驚於這份洶湧的渴望。
正如姬赤野所說,不過數月而已,何至於此?
可偏偏如此。
終有一日,他要光明正大的擁抱她。
“劍君放心,我會努力控制的。”乘嫋一臉嚴肅的保證,“若還有下次,劍君盡管罰我,我毫無怨言。”
藺霜羿覺得刺耳,不想再聽下去,冷聲道:“本君知道了。去鬥戰臺吧。”
他抬步朝前走,但步伐並不快,乘嫋正常走路也能跟得上。但她並未上前與他並肩走,而是跟在他身後,保持著一點距離。
與她方才義正言辭的保證一致,她不會再‘冒犯’他。
兩人一路沉默到了賽臺。
到了之後,卻見不少聚集在一起,在談論著什麼。隻是在看到她到來後,那些人便快速閉了嘴,像是避諱著她。
乘嫋心中疑惑。
這時,一旁的藺霜羿忽然主動開口道:“他們在談論同命蠱一事。”
恰時乘進跑了過來。
“見過劍君。”先向藺霜羿行了禮,乘進便對乘嫋道,“殿下,我有事稟報。”他看了藺霜羿一眼,自是不敢讓無暇劍君回避,便想引著乘嫋去一旁議事。
“關於同命蠱?”
藺霜羿卻問。
乘進不敢隱瞞,隻能點頭。
“直說便是。”
想到無暇劍君乃是季烆師尊,而且這事也都傳遍了,乘進便沒猶豫,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一夜之間,季家尋到解蠱之法的事便傳了出去。不僅如此,便連具體解蠱的法子也傳遍了。
至少帝都基本已是無人不知了。
“解開同命蠱有兩種法子。”乘進細細解釋了一番,最後道,“這事傳得太快,許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現在許多人在猜季少主會選哪一種法子。”
藺霜羿聲音淡淡:“這有什麼好選的,季烆想要留下你們的婚約,當然是選第二種。”
乘嫋沒有說話。
隻垂著頭,似有些傷懷恍惚。
藺霜羿神色如初,語氣無波無瀾:“既然有了解決方法,那還等什麼?早點解決才對。”
他微微抬眸,朝著一個方向看去。那頭,季烆隨著季家一行人走了過來,遠遠看去,神情都稱不上好。
想來是已經知道消息泄露之事了。
抬眸看去的同時,季烆也看了過來。師徒二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撞,藺霜羿不動聲色,季烆神色冷峻。
但師徒名義在外,身為弟子見到師尊,當然要前去拜見。
何況乘嫋還在一旁。
季烆面色冷然的走了過去。
看著他走過來,藺霜羿收回視線,撥了撥佛珠,平靜宣布:“擇日不如撞日,便是今日吧。”
作為季烆的師尊,他自然有決定此事的權利。
“弟子……拜見師尊。”
到了近前,無論心中如何想,季烆都得先向藺霜羿行禮。他垂著頭,蓋住了眼底的敵意和警惕。
藺霜羿沒有阻止他,等他拜完,才道:“季烆,你昨日不是說已尋到了解蠱之法麼?既已有了法子,那便無需再等,今日便把此事了結了吧。”
聽到這話,季烆驀然抬頭。
他沒想到藺霜羿會突然提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