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有了記憶,但看到她時,藺霜羿心底深處便生出了一股強烈的迫切。見她的第一眼,便覺歡喜,想要靠近她,親近她。
眼前又閃過了女孩為他打架的畫面,藺霜羿呼吸一滯,心底的那股迫切越來越重。
他迫切的想要與她融為一體。
不過,他掃視了周圍一圈,除了野草樹木,什麼也沒有,實在太過簡陋了一些。若是在這裡洞房,未免太委屈了她。
“我現在就去找出口。”
他是個果決之人,有了決定後,便行動了起來。
乘嫋也沒阻攔。
也不知外面情況怎麼樣,她也想早點出去。加之這裡沒有靈氣,實在不是久留之地,所以盡快找到出口才好。
可惜,兩人又在這個地方待了三天,仍然一無所獲。
倒是藺霜羿的傷已好了大半。
明明沒有靈氣,也無法使用靈草靈藥靈丹,他的傷愈速度卻一點也不慢,甚至比全盛時期還要快。
乘嫋看著藺霜羿身上的變化,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不過在沒有確定的證據前,她並未說出來,而是先壓了下去。
又是一日過去。
他們幾乎已經走遍了這塊空間,還是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已經好幾日過去了,不知外面如何了。”乘嫋微微有些喪氣,“我們不會一直被困在這裡吧。”
若此地有靈氣,可以修煉便罷了,偏偏無法修煉,這才是令乘嫋最著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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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壓下心底的煩躁,試著回憶進入此地前發生的所有事。她是在啟用秘法的過程中被吸進來的,猶記得,當時是有兩道刺眼的白光急射而出,籠罩下來。
那白光從何而來?
正這般想著時,藺霜羿忽然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腳下,微微蹙眉。
“怎麼了?”
乘嫋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竟瞧見了地上有一對玉佩,是一對鴛鴦。她忽而心頭一動,彎腰便把這對鴛鴦佩撿了起來。
觸手一片溫潤,便知這玉乃是極品。
她細細抹去上面的汙漬,便見玉佩上分別刻著字,字跡很熟悉。
“衛九幽。”藺霜羿冷冷念出了這個名字,不知為甚,隻是一個名字便竟已讓他覺得厭惡,“他是誰?”
解釋起來比較麻煩,反正等藺霜羿恢復後便能都想起來,所以乘嫋便隨口解釋了一句:“一個萬年前的人。”
萬年前的人?
便是大乘修士的壽命也沒這麼長,那衛九幽要麼死了,要麼便已飛升。既如此,他為何一聽這個名字,便覺非常討厭?
難道他們已有了交集?
一對鴛鴦佩,一塊刻著衛九幽,一塊刻著陳微雲。
乘嫋立刻便想到了那日在衛九幽那處洞府裡看到的那一幅畫——鴛鴦佩的意義不言而喻,隻從這對玉佩似乎便能看出這對夫妻之間的深厚感情。
這對鴛鴦佩出現在這裡定有原因。
陳微雲,乘微……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元祖的身影不知為何從她腦海中閃過,乘嫋靈光一閃,心底隱有明悟,忽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她速度很快,咬得很重,血珠立刻就冒了出來。
“你在幹什麼?”藺霜羿臉色一變,便要抓過她的手查看。
乘嫋卻擋住他:“等一下。”
不等藺霜羿動作,乘嫋已經把血滴在了鴛鴦佩上。血珠落在玉佩上的瞬間,便被吸了進去,下一刻,熟悉的刺眼白光自玉佩上衝天而起,立時便把乘嫋和藺霜羿包裹在了一起。
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等乘嫋再站定時,便發現周圍的景色變了。
空氣中充滿了熟悉又充沛的靈氣。
乘嫋眼睛一亮,霎時明白過來,她的猜測沒有錯,他們終於從那無靈之地出來了!
“太好了,我們終於出來了。”乘嫋高興道,“劍君,我們先回帝都吧。也不知曾祖等人在哪裡,或者我們可以先與他們匯合。”
沒有找到她和藺霜羿,曾祖等人定然不會輕易離開,至少會留人在此查探等候。
然相比乘嫋的喜形於色,藺霜羿卻顯得有些沉默,他頓了頓,才道:“既然已出來了,便不必那麼著急。天色已快黑了,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
沉默了片刻,他又補充了一句:“正好有了靈氣,可以先恢復一番元氣。”
此言合情合理,乘嫋沒多想便點了頭:“也好,那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整一番吧。”隻可惜,竹樓被溫長荊幾人毀了,他們今夜怕是要露宿野外了。
好在兩人都是修士,不比凡人脆弱,倒也不甚影響,隻是沒那麼舒適罷了。
藺霜羿尋了一個清幽寬闊的山洞,打整了一番,才讓乘嫋進去。現在最重要的是恢復元氣,鞏固修為,所以乘嫋也沒什麼好嫌棄的,盤腿坐下後便閉眼打坐。
藺霜羿與她並肩而坐。
山洞本就清靜,此刻兩人都入定修行,便越發安靜,連呼吸都很淺。
也不知過了多久,藺霜羿忽然睜開了眼睛,眼裡一片清明之色。他沒有立刻動作,而是先轉頭看了一旁的乘嫋一眼,片刻,衣袍微揚,一股溫緩的靈力包裹住了乘嫋。
乘嫋烏黑纖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身體頓時向一旁倒去,藺霜羿伸手把她接住。
他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條毯子鋪在石板上,輕柔地把懷中人放了上去,又脫下外衫蓋在了她的身上,這才站起身,轉頭快速出了山洞。
方一出去,沒走幾步,便有一隻麻雀朝他飛了過來:“劍君!”
看到他,小麻雀明顯很高興:“您終於出來了,大王找了您好久啊,很擔心您。現在好了,您回來了,我現在就回去告訴大王這個好消息。”
藺霜羿不認識這隻麻雀,但很明顯,這隻雀妖很熟悉他。他特意令乘嫋睡下,便是為了出來打探消息。
沒有記憶的感覺並不好,最重要的是,他想了解更多的關於乘嫋的事,關於他們之間的事。
所以藺霜羿攔住了要飛走的麻雀。
“你認識我?”
麻雀:“小妖當然認識劍君,您是我們大王的摯友!”
藺霜羿目光微深:“那你知道乘嫋嗎?”
鳥族遍布天下,消息最為靈通,何況還是最八卦的麻雀。小麻雀一聽,便直接點頭:“知道啊,她是九胥帝女,她的事都傳遍了,我們妖族都知道。自她的未婚夫從結侶大典上跑掉,她就出名了!”
說起八卦,小麻雀明顯很興奮。
“未婚夫從結侶大典跑掉?”藺霜羿的眉立刻緊皺,他竟然對乘嫋做了這麼壞的事嗎?
從結侶大典離開,扔下妻子一人,何等可惡可厭?!
他怎會做這種惡心的事?
藺霜羿面色森冷:“你把事情說清楚。”身周的氣勢更是陡然變得駭人,小麻雀嚇得都不敢張嘴了。
不是,他說錯什麼了嗎?
這些事難道不是人盡皆知嗎?
小麻雀覺得劍君的問題和反應都很奇怪,但又不敢質疑詢問,隻乖巧地把事情說了一遍。
“是啊,這事要從幾個月前說起……帝女的未婚夫為了另一個女子逃婚,後又為救那個女子與其一同種下了同命蠱——”
同命蠱?
雖然失了記憶,但藺霜羿並未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掌控權,他沒在自己的身體裡感受到蠱蟲。
更何況,他怎麼可能為了另一個女子棄了乘嫋?
藺霜羿不知為甚莫名生出了一絲不安,並從小麻雀的態度上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心中不安擴大,他打斷小麻雀的話,沉聲問:“乘嫋的未婚夫,叫什麼名字?”
小麻雀沒有多想,如實回答:“劍君您忘了?帝女的未婚夫是季烆啊……”
小麻雀隻覺自己話音剛落,周圍的溫度便驟然降了數倍,地上更是快速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他沒忍住抖了抖身體,打了一個噴嚏。
好冷啊。
季烆!
乘嫋的未婚夫是季烆!
不是他。
藺霜羿站在原地,整個人仿若成了一座僵硬的冰雕。
……
乘嫋睜開眼時,入眼的是一片大紅色。
她怔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竟是躺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床頭貼著大紅的囍字,紅色的錦被和床鋪,上面繡著活靈活現的鴛鴦,她枕著的也是一個鴛鴦枕頭,與旁邊的正好是一對。
一切都相得益彰,布置得很漂亮喜慶。
這是……喜房?
龍鳳燭光搖曳,乘嫋下意識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穿得是一身正紅婚服,很是華麗漂亮。隨著她起身伸手,寬大的衣袖微微下落,露出了一段雪白的皓腕,上面帶了一個陌生的紅玉镯。
這是哪裡?
她怎麼在這裡?
藺霜羿呢?
乘嫋心中滿是疑惑,想下床,卻覺身上一軟,這才發現身體竟使不出什麼力氣,靈力也被封住了。正蹙眉時,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了,一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走了進來。
“……藺霜羿?”
喜房門口,頭戴玉冠,身著一身大紅喜服的藺霜羿一步步地朝她走了過來。
他本就生得極好,膚色冷白如玉,如今盛裝打扮,更是豔色逼人,眉宇間那抹邪魅幾乎要溢了出來。
看見坐在喜床上的乘嫋,他勾起唇,竟露出了一抹堪稱愉悅的笑,聲音溫柔:“嫋嫋,吉時已到。”
第93章
乘嫋最開始沒把藺霜羿說要洞房的話放在心上的。
雖然失憶後的劍君性格有些陰晴不定, 但既是一個人,那麼無論失憶與否,本性都不會變。
藺霜羿並不是一個肆意妄為的人, 準確的說, 他甚至是一個對自己很苛刻的人。
相識至今, 他們之間並非沒有親密行為, 但除了藺霜羿神智不清的那夜,他率先主動吻了她,其他幾次, 全都是乘嫋主動。
便是那夜在竹樓中, 也是乘嫋撩撥引誘在先。而藺霜羿當時看似放肆,其實並未做太過分的行為。
即便沒有溫長荊等人的突然出現,乘嫋也相信藺霜羿頂多親親她嘴,是絕不會再有進一步的行為的。
除非兩人定下了名分。
藺霜羿提到了提親, 由此可見,在這方面,他比較偏向古板保守。
乘嫋自以為自己不算對他有十分了解,但七分還是有的。怎料,失憶後的藺霜羿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她看著朝她一步步走來的男人,又瞧了瞧自己身上鮮妍華麗的婚服, 不覺討厭,也沒什麼被冒犯的不滿,反而還有些興奮。
她喜歡這種出乎意料的小驚喜。
或許, 她骨子裡就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人。
心中難掩興奮, 乘嫋面上卻是一副意外又震驚的神色, 聲音輕顫:“……劍君,這是怎麼回事?”
她看著兩人身上明顯成套的華貴婚服, 又掃視著周圍的各種大紅色,清亮澄澈的眼睛裡隱有不安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