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中了他的價值又如何?
隻要他足夠強大,一直強大,強大到無人取代,隻要他永遠是最有價值的那個人,乘嫋便永遠也無法離開他。
所以是假話又如何?他願意聽這些假話。
正如他心甘情願被她利用。
“不許反悔。”
他聲音沉沉地說。
乘嫋嘆氣,在他唇上親了一下,做下保證:“絕不反悔。”
……
都不用一日,翌日一早,各大世家宗門以及散修盟便得到了無暇劍君與帝女將於兩月後的十五成親的消息。
婚期定得這般近,任誰都看得出其中的急切。
但事已成定局,無論其他人心中如何想,都無法改變這個事實。正如無人能令無暇劍君改變主意。
藺霜羿不是季烆。
他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榮光,靠得全是自己,而非家族。所以,他不受任何人、任何勢力的桎梏。
總而言之,消息一出,天下都震動了。
即便還未到結侶大典那一日,所有人都清楚,這一次的婚典勢必要比上一次帝女與季烆的要隆重數倍。
昆侖和皇室都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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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除去了那黑袍人,重創了盤龍教,九胥也迎來了難得平靜。乘風一直在昆吾殿中閉關修煉,基本不出現在人前,便連乘嫋的定親禮,他也未曾參加。
這般態度,再一次說明了兩人已無和解的可能。
乘嫋也未再如曾經一般,時不時便去昆吾殿探望兄長。兄妹二人,已然是示對方於陌路人。
除此之外,一切順利進行。
期間,他們又接連搗毀了幾處盤龍教的分部,算下來,幾乎快要把盤龍教連根挖起。
而今,隻剩下盤龍教的總部。
待查清位置,必不會放過。
藺霜羿已經常住在了皇宮,與乘嫋朝夕相處。
在外人眼中,兩人感情融洽,是天造地設的良配。已經沒人再提季烆,當然也無人敢提。
曾經風光無限的季少主已然被慢慢遺忘了。
因著這樁喜事,皇室上下皆喜氣洋洋,暫時壓下了骨肉相爭的晦暗和一切暗潮。這日,乘嫋難得獨自在扶鳳殿。
藺霜羿有事,暫時回了無暇峰。
備婚的這段日子,乘嫋自然不會什麼事都不做,相反她暗地裡做了不少事。
首先便是去了藏書閣。
那黑袍人自稱是中州衛王的後人,這一點,倒是與乘嫋的猜測不謀而合。從一開始,她便不認為早被元祖擊潰的盤龍教能夠僅憑自己便死灰復燃。
這其中,定然有一個強勢的人或者一股強大的勢力領頭。
衛氏雖是乘氏的手下敗將,但它底蘊深厚,倒是符合這一點。衛九幽那麼強大,他的後人和族人又豈是一般宵小?
乘嫋去藏書閣把有關衛氏和衛九幽的書全都找了出來。全部看完之後,她又去拜見了乘宿,先問了一個問題。
“曾祖,元祖當年當真未曾婚配嗎?”
乘宿點頭:“自然,這族譜上寫得很清楚,你問這個作甚?”
乘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又問道:“那明祖的父親是誰,可有記載或者猜測?”
明面上,元祖的確沒有過正式的道侶。她在位多年,未立帝後,也未曾納過妃,後宮中空無一人。
既如此,那明祖是從何而來?
留影石雖能記錄影像,保存的時間卻不長,所以歷代帝君都會留下畫像。從畫像上看,明祖生得與元祖極為相似,兩人之間的血緣關系無從質疑。
但明祖的父親呢?
族譜上記載,明祖之父早亡,但具體是誰並未明確說明。倒是有些猜測,說是明祖之父乃元祖傾心所愛,兩人少時相識,兩情相悅,隻可惜天不假年,明祖之父不幸死於戰爭。
這都是萬年之前的事了,乘宿自然也不知。聞言,搖了搖頭道:“族譜上並未有記載,元祖的遺物中也未曾留下相關之物。”
這便是最大的疑點了。
倘若真是深愛之人,他死了,元祖便應留下一些舊物,以作思念之用。
乘宿問:“你為何突然詢問這些舊事?”
乘嫋笑著道:“沒什麼,隻是有些好奇罷了。”她沒有多說,辭過曾祖後,便回了扶鳳殿。
進了屋,屏退了伺候的人,拿出了在衛九幽遺地撿到的那對鴛鴦佩。
衛九幽,陳微雲。
她用指腹輕輕摩挲著這兩個名字,須臾,落定在陳微雲三個字上。
乘嫋想到了在仙人秘境時發生的事,當時她隻覺是衛九幽深恨乘氏,所以留下的遺跡也要吸幹乘氏子女的血。
可如果換一個角度來看,卻又是另一個說法。
她當時未曾多想,如今才發現這處至今未解開的疑點——沒有鑰匙,她當時又是怎麼進入衛九幽留下的傳承之地的?
或者說——她本身就是開啟傳承之地的鑰匙?
如不久前在衛九幽的遺地,當時劍君專心與溫長荊等人鬥法,而她啟用了得來的那道秘技,調動了她的半身精血,那時,他們都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尋找遺地的入口。
所有又是如何進入的?
沉思片刻,乘嫋忽而咬破了自己的指尖,擠出了兩滴血,分別落在了兩塊鴛鴦佩上。
血珠落在上面,竟是立刻就被玉佩吸收了。
這明顯是不正常的。
但她卻笑了,笑容裡滿是得意和開心。
“乘微,陳微雲,原來如此。”她笑看著那對鴛鴦佩,心情甚好,“老祖宗,您這是送了我們一份大禮啊。”
……
兩個月時間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距離結侶大典隻剩下三日。帝都又重新熱鬧了起來,皇宮內外也又一次張燈結彩,處處都透著喜氣。
修士成婚與凡人不大相同。
凡人間,通常是女從男。女方出嫁,男方迎娶,若不是招贅,婚禮自是要在男方家中舉辦。
修士卻不同。
修者向來是弱肉強食,無論男女,皆以強者為尊。乘嫋與藺霜羿,自然是藺霜羿更強。
帝女與無暇劍君,若是皇室全盛之時,倒算得上是地位平等。
是以,按理來說,此次結侶大典該在昆侖舉辦。但讓人意外的是,眾人得到的消息卻是在皇宮舉行大典。
因此,收到請柬的各大世家宗門和散修都已經趕來了帝都,明顯能察覺到此次皇室的不一樣。
俗話說人逢喜事精神爽,乘氏族人皆是滿面紅光,修為幾乎都有上漲,頗有些意氣風發之態。
這也是正常。
不說帝女與無暇劍君結侶帶來的好處,便是皇室連出兩個絕世天才,也是令無數人羨慕的大喜事。
哪怕兄妹不合,也無法抹滅這一點。
前來參加結侶大典的眾人,皆是心情復雜。有看不得皇室好的人,忍不住惡意道:“這結侶大典還沒正式開始,便這般得意,怕是會像上一次那樣樂極生悲。”
周圍的人自都知道上一次指的是什麼。
畢竟距離上一場結侶大典也不過才過了堪堪一年,修士記性都好,當然還記得清清楚楚。
當日,季烆是如何為了其他女子拋下帝女的一幕幕可還記憶猶新。
有人暗自附和,希望歷史重演,當然也有人不贊同。
“劍君和季烆可不一樣,可沒有一個有救命之恩的師妹。”世人都知道,無暇劍君的師尊平生隻收了他一個弟子,而劍君性子清冷,從未傳出過任何桃色謠言。
修行百年,沒有一個紅顏知己。在與帝女定親之前,劍君修得可是無情道。
這一點,世人皆知。
“呵,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結果?”
“等著看吧。”
到底是在帝都,在皇室眼皮子底下,又攝於無暇劍君的威嚴,那人也不敢說得太過分。
其他人也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三日時間,一晃而過。
轉眼便到了結侶大典當日。
乘嫋已換好了婚服,雖時間緊張,但這套婚服比之曾經的那作廢的一套還要華貴美麗,幾乎是上身的剎那便引得宮人驚呼吸氣。
“好美。”
這套婚服乃是用最上等的蠶絲和鮫紗一同織就,無論是用料還是做工都是最好的,是藺霜羿花了不少時間特意尋來的材料,再親自煉制而成。
不僅美麗奪目,還是一件極品靈器,其中加入了他的一道劍意,不僅能承受大乘修士的全力攻擊,還能反擊。
乃是可攻可守的至寶。
紅衣勝火,膚白勝雪,如詩如畫。
乘嫋戴上鳳冠,更是美得不似凡人,仿若是九天神女下凡,令人目眩神迷。宮人幾乎看呆了,直到一聲鍾響,才回過神來。
“時辰到了,殿下。”
乘嫋抬步往外走,結果剛一出門,便看到了門口等待許久的男人。他亦是一身華麗至極的婚服,襯得他面如冠玉,俊美逼人。
“我們一起。”
看見她,他唇瓣上揚,罕見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眉目間的冷峻和冷漠早就散去,薄唇仿佛染了血,紅得妖異卻美麗。
這本是不合規矩的,按照流程,在拜堂之前,新郎和新娘不該見面。但藺霜羿從不是一個規規矩矩的人。
乘嫋亦不是。
她看著他,笑著把手遞了過去。
藺霜羿緊緊握住。
兩人攜手,步伐一致的朝正殿走去。
殿中已經坐滿了賓客,無論心中如何想,所有人臉上都掛著笑,歡迎這對新人。
藺霜羿一直沒有放開乘嫋的手,他們長長的婚服交織在一起,如他們同樣烏黑的發絲交纏。
“吉時已到,行正禮——”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