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的,齊夫人就把過錯,全都推到了李嬤嬤身上。
齊夫人咳嗽一聲,陳嬤嬤就識趣地給墨錦溪挪了凳子。
既然不能再興師問罪,他們就得換一個策略,先把人給哄住再說。
“婆母的意思,是覺得所有的過錯,皆在李嬤嬤挑撥離間?”
墨錦溪也不客氣,直接坐了下來,她病沒全好就過來和這兩個人打擂臺,確實累的很。
她開口接話,齊夫人頓時眼前一亮。
“你是個聰明的,能想明白這點最好,欣姐兒才幾歲?你別和她計較,至於那沒有分寸的老奴才惹了你不高興,將其發賣出去就是了。”
齊夫人隻當這幾天墨錦溪是在為李嬤嬤的事鬧別扭,隻要人哄好了,她照舊還和從前一般,事事補貼府裡。
墨錦溪低著頭,沒點頭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真是好一個沒分寸的老奴才,盡管墨錦溪厭惡李嬤嬤,此刻也不免‘同情’她了。
尹天瑤留下李嬤嬤,府裡的人會不知道,這個人是誰的心腹?
李嬤嬤為府裡做過不少事,結果到齊夫人這,不過是一個沒分寸的老奴才,不值一提。
墨錦溪不說話,齊夫人心裡沒底:“你身為府裡的主母,應當放寬心,不要什麼都往心裡去,於欣姐兒,你更是長輩,哪有長輩和晚輩計較的?”
她一頭說,一頭觀察墨錦溪的臉色。
奈何屋裡光太暗,墨錦溪的神色哪裡瞧得分明。
“我這人一向寬厚,不會和晚輩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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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錦溪話說出來時,齊夫人和周青遠的嘴角,都抽搐了一下。
不計較?那她還跑到欣姐兒屋裡把東西都拿回去?
“呵呵,可不是麼。”齊夫人幹笑著。
“這樣離間主子感情,往小了說,是影響我與大小姐的關系,往大了說,是壞周府的名聲運勢,那還了得?這樣的人必須得發賣了才成,隻不過……”
墨錦溪聲音一止,屋內靜悄悄的,落針可聞,莫名地讓人緊張起來。
等氣氛差不多夠了,墨錦溪才露出苦惱糾結的樣子。
“嬤嬤是前夫人留下來,特地安排她照顧欣姐兒的,我不想傷孩子的心,也擔心被人指點,不好動手發賣人,這一年,我可是忍了她許久。”
墨錦溪把錯處歸在李嬤嬤身上,齊夫人求之不得,自是順著她的話說。
“她沒有規矩,早就應該賣出府。”
墨錦溪等的就是齊夫人這句話,起身朝她福了福身。
“既然這樣,可就得麻煩婆母做主。至於我,索性我做什麼,在前夫人留下來的人眼裡,都是錯的,那不如就什麼都別做好了,省得我吃力不討好。”
此話一出,周青遠母子心裡都一咯噔,有些背脊發寒。
兩人對視一眼,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她不會是知道了什麼?
墨錦溪將他們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哪裡不知道他們在怕什麼?
不過她復仇之路,現在隻開了一個頭,還不到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她要慢慢,一步一步讓周家的希望落空,讓周青遠和尹天瑤,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說的是什麼話,現在你才是府裡的主母,下人不懂事,你就管教,她們不服,你就來和我說,別委屈了自己。”
齊夫人這番安慰人的話,說得她自己都覺得尷尬。
墨錦溪眼底的嘲諷一閃而逝,讓她別委屈自己,這種話不可笑?
他們今日叫她來,大有公堂會審的陣仗,不就是要她咽下黃連,硬吞下委屈?
“既然婆母讓我別委屈自己,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墨錦溪施施然坐會位子上,心裡暗暗舒了口氣。
前面鋪墊這麼多,總算來到她的最終目的。
為了和這對母子演一出戲,還怪費精神。
從前墨錦溪稱呼齊夫人,都是叫母親,如今稱婆母,多少有些疏遠。
齊夫人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但說不上來,便道:“你說。”
“我嫁到周府一年,無論大小姐還是大少爺,我都下了心思栽培,不管你們信不信,我曾經是把他們當作自己的孩子來養。”
將兩個孩子養在膝下,對於重生的墨錦溪而言,是多年前的事。
她經歷生死,許多東西都看淡了,隻想復仇。
而今說起對兩個孩子花的心思,墨錦溪還是不免心寒。
想到陳年舊事,墨錦溪鼻尖微酸,好一會才道:“大小姐不知好歹,不把我放在眼裡,嬌縱成性,不過也不能全怪她,都是李嬤嬤挑唆,還好,大少爺身邊的人,不至於這樣想。”
她深深嘆了口氣,周青遠和齊夫人的心,跟著她這口氣涼了下來。
“不然啊,我不止要拿回給欣姐兒的東西,就連大少爺那邊的,也得一件不少收回來。”
屋裡坐著的主子,一個賽一個的會算計。
平時周青遠和齊夫人裝糊塗,涉及自身利益就變得無比清醒。
當朝律法,新婦的嫁妝獨屬於新婦,除非本人願意用,旁人沒有使用的權利,所以她要回自己的東西,誰都不能阻攔。
見識過墨錦溪不管不顧的做派,周青遠和齊夫人口頭不說,心裡多少有些忌憚。
她說收回,就真的會收回,而且他們還不能怎樣。
周青遠與齊夫人都是重男輕女之人,格外注重男丁的培養,如果說之前隻是想佔便宜,如今就是明白了墨錦溪帶來的錢財,對整個周府運勢與將來的重要性。
“耀柏是個懂事的孩子,身邊更不會有這般混賬的下人!好孩子,你可別遷怒了他。”
齊夫人急忙開口為周耀柏開脫,生怕墨錦溪真的惱上了自己的寶貝孫子。
“陳嬤嬤,你找個辦事牢靠腳程快的,立即找了人牙子來,把李嬤嬤發賣了,無論她說什麼都別管,直接幹脆賣了就是。”
齊夫人除了自己與府裡的男丁,對誰都心狠。
墨錦溪冷眼看著這一切,覺得諷刺又可笑。
上輩子,自己居然是栽在這樣一群人手裡。
陳嬤嬤下去之後,齊夫人臉上重新掛上笑容。
“人我做主處理了,沒有經你的手,沒人敢說你一句半句。下人不懂事,但欣姐兒年紀小,是被人撺掇的,你就去和她賠個不是,讓她寬寬心。”
齊夫人心裡勉強有幾分記得自己的孫女還在病中,這會子將李嬤嬤打發了,要是墨錦溪不與她和解,還不知道周夢欣怎麼鬧。
事情到這,齊夫人以為再沒什麼,讓墨錦溪不滿意的。
和解不過是哄孩子開心,還能不同意不成。
诶!墨錦溪就是不同意。
“我沒有做錯任何事,我寬容了欣姐兒一年,也算夠了,她自己不爭氣,那就要承擔後果,她才能長長記性。”
‘哐’周青遠拍案而起,指著墨錦溪道:“我和母親念著你的委屈,都做了退讓,你還得寸進尺?”
墨錦溪被忽然跳腳的周青遠嚇得一愣,這人不吱聲,她都忘記這個廢物在這。
“老爺說得對。”墨錦溪對他頷首一笑。
她不笑還好,看見她陰森森的笑容,周青遠就覺得大事不妙。
“我不光得寸進尺,今後府裡的事,我也不會再管,中饋權該誰接就誰接,總之不會是我。這幾日我在病中,撇開手頭的事靜養幾日,覺得甚好,輕快的很呢。”
墨錦溪笑容淡淡,笑意不達眼底。
“不用打理府裡大小事,我很是舒心,這才醍醐灌頂,一下就清醒了,掌管府中中饋,實不是什麼好事,管得再好,也無人看見,更無人諒解,那還管什麼,不如甩手作罷。”
她前面故意引著齊夫人順著自己的思路走,讓齊夫人以為她還願意掌家。
等把李嬤嬤打發了,人也敲打了,她才殺一記回馬槍,告訴他們自己根本不稀得管家。
在周青遠和齊夫人面如菜色的怒視中,墨錦溪漠然道:“勞心費神這麼些時辰,我乏了,婆母,兒媳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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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周青遠尹天瑤私會
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再留,墨錦溪連禮都沒有給周青遠行,直接扭頭就走。
等門簾落下,一陣寒風透過縫隙吹進來,周青遠才回過神。
“她那是什麼意思!把我當空氣?身為妻子不敬重夫君,絲毫不知禮數!”
周青遠氣得摔了桌上的茶盞,那是上好的甜白釉,齊夫人好容易得了一套。
措不及防被摔了心頭愛,齊夫人一陣肉疼,可對上周青遠陰鸷的眼神,哪裡敢開口斥責。
“我不過是說她貪了府上的錢,她遮遮掩掩的,我懷疑難道有錯?身為管家的人,我還說不得她!這點小事,她也敢給我甩臉色,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她!”
時至今日,周青遠還不覺得自己有錯。
關於這點,墨錦溪再熟悉不過,所以壓根沒想過他會跟自己道歉。
不過這倒正中她下懷,周青遠不低頭,對她而言才好辦。
周青遠黑著臉僵持著,因為氣極,胸腔劇烈起伏,可見真是被氣狠了。
“遠兒,你消消氣,你難道沒聽見她說的,她的意思是要我們服軟呢,你就去跟她賠個不是,冤枉了人,低個頭沒什麼,有什麼好僵持的?”
齊夫人欲哭無淚,還想著勸周青遠去跟墨錦溪服個軟。
總不能兩個人都犟著,那周府豈不是永無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