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打扮華貴的女兒,周青遠失望地搖了搖頭。
不管墨氏鬧脾氣,是為哪一層緣故,周青遠吃了這麼些苦頭,已然意識到,墨氏對周家的重要性。他再和從前那般對墨錦溪,那麼墨氏的嫁妝,乃至整個墨家的支持,他都別想得到。
“今日你傷心難過,為父不和你計較,從今往後,不許你把這樣的話掛在嘴邊。”
周青遠不關心周夢欣今天是否在宴會上受人白眼,墨錦溪的出身確實沒多好,但墨家的財力,就連皇室都為之動心。
他不想因為女兒對墨錦溪態度不好,墨錦溪又撇開府裡的事,什麼都不管。
到時損失的不僅是周夢欣,還有整個周府。
“父親您怎麼可以為了後娘,斥責女兒?她隻是卑賤的商人之女,對我也不過虛情假意,憑什麼要我尊敬她!”
周夢欣心裡委屈,耍起性子,就不管不顧地喊了起來。
周青遠被她一番話,吼得肝膽俱裂,惶恐地向門外看去。
“夠了!你這個逆女,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好容易才將墨錦溪一點點哄好,周青遠不想這些話傳出去,讓這些天的努力,功虧一簣。
在墨氏的面前低頭一回,已經足夠難受,他不想再為這個女兒,低聲下氣去求墨氏相同的事。
周夢欣被父親吼地一愣,錯愕地瞪著眼。
周青遠從前覺得,這個嫡女乖巧,如今看來,果真是那個老婦將她教壞了。
平時有什麼話私下講,也就罷了,就怕她嚷嚷到墨錦溪面前去。
見女兒呆愣地站著,周青遠心下無奈,隻好蹲下身,對她好言相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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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氏從前待你的好,怎會是虛情假意?她確實是商賈之女,那又如何,她同時也是你繼母。”周青遠還想極力和周夢欣說道理。
商賈之女幾個字,就如周夢欣心裡的一根刺,碰一下就炸毛。
“我才不要什麼繼母,我要我娘親,是不是隻要她走了,我娘親就能回來!”
周夢欣還不懂死意味著什麼,崩潰之下,她隻想要母親回到她身邊來。
尹天瑤假死一事,知道內情的沒幾個人,周青遠做賊心虛,被孩子的無心之言,嚇得寒毛直豎:“夠了!別說了!”
周青遠氣急敗壞地站起身,若不是周夢欣還小又是女娃,他真想給她一巴掌了事。
“你娘已經病逝,如今墨氏才是你的母親,身為子女,怎可在背後議論父母?為父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好,今後不可再得罪墨氏!聽見了麼!”
周青遠居高臨下地,睨著周夢欣,心裡已生出,將這孩子送走的想法。
若周夢欣不知悔改,等她的婚事定下,就把她送到觀中去養著,一來可以避免她得罪墨錦溪,二來名聲也好聽。
面對周青遠的怒火,周夢欣慫了。
“是女兒不懂事,女兒答應父親,今後會敬重母親,絕不惹母親生氣。”
說罷周夢欣撇了撇嘴,但不敢將自己的不滿表現地太明顯。
“這才是爹爹的乖女兒,夜裡天寒,你身體不好,用過飯早些休息。”
周青遠滿意地揉了揉周夢欣的腦袋,女兒能聽話些,於他而言,也省事。
周夢欣低著頭不說話,他以為女兒是將他的話聽了進去,懸著的心便放了下來。
“如果今日是弟弟受了委屈呢?”周夢欣小聲問。
她哭啞了嗓子,低聲說話,聽在周青遠耳中就是模糊不清的嘀嘀咕咕。
“什麼?”周青遠沒聽清。
“沒什麼,父親還有別的事吧?女兒會乖乖的,父親去忙吧。”
周夢欣仰起頭衝周青遠一笑,像是對方才的事已經釋懷了。
“乖女兒,之後為父得空再來看你。”周青遠捏了捏女兒的臉頰,心滿意足離開了。
周夢欣紅著眼站在門邊目送他,直到完全看不見周青遠的身影,才轉身回屋。
她小跑進臥房,從枕頭低下拿出一張皺巴巴,但折疊整齊的紙條來。
紙條上是她五歲生辰時,父親寫了掛在風箏上,為她祈福的字條。
周夢欣看了紙條好一會,然後轉頭將紙條扔進炭爐裡。
母親走了,墨氏待她虛情假意,就連父親都變了。
李嬤嬤說得不錯,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後娘嫁到府中才一年,尚且還沒孩子,爹爹就這般對她,可見也沒怎麼重視她這個女兒,爹爹隻疼弟弟!從不疼她!
她已經是個沒有爹娘疼愛的小可憐了。
【
第34章 秦姨娘管家
周青遠還不知女兒越發恨他,心情歡快地去齊夫人處,和齊夫人說了尚書府賞花宴一切順利的事。
“阿彌陀佛,順利就好,我們府裡隻得欣姐兒這一個嫡女,她的婚事若選得好,對整個周府都大有裨益,是以在說親一事上,不得馬虎。”
齊夫人籲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既然在宴席上,尚書夫人對周夢欣青眼有加,就有極大可能結這門親事。
就算婚事不成,周夢欣也在眾夫人面前露了臉,今後的夫家差不到哪裡去。
周青遠跟著點了點頭,他回府還未用飯,隨手拿了一塊桌上的米糕,吃了起來。
齊夫人端起茶盞,送到嘴邊,瞥了兒子一眼,又把茶盞放下。
“我們雖說看不上墨氏的出身,但她對周府還有大用,她鬧了一通脾氣,府裡就雞飛狗跳,往後,你對她就算不親近,也要有個度,不能太過冷淡惹惱了她。”
齊夫人和周青遠的看法一樣,都覺得墨錦溪的所作所為,是為了抱負周青遠一年來的冷眼相待。
見周青遠沒吱聲,齊夫人擔憂地皺起眉:“再有,你想想辦法,讓墨氏重新打理中饋,我到底上了年紀,勞累不得,光是管這半個月,就已經很頭疼。”
齊夫人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之後若都由她來管家,那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別想有了。
“兒子知道。”周青遠抿化口中的米糕,心裡也有算盤。
墨氏一直不管家,就沒辦法讓她拿出銀子,管家一事,他還得想辦法和墨氏斡旋。
是夜。
秦姨娘的臥房內。
“老爺您今兒是怎麼了,一整晚的都愁眉不展。”
秦姨娘面頰微紅地伏在周青遠懷裡輕輕喘息,嬌媚地抬手撫平周青遠皺著的眉頭。
周青遠共有三位姨娘,除去月姨娘太寡淡外,其他兩位姨娘住處,周青遠都常常留宿。
芳姨娘是青樓裡出來的,拿捏男人的手段自不必說,但有時周青遠不喜被人拿捏的感覺,就喜歡到秦姨娘這來。
秦姨娘婢女出身,出身不高,但於房事很放得開,倒比芳姨娘別有滋味。
周青遠握住她的手,按在心口揉著,眼裡的情火還未歇下去。
“還能是為了什麼,我今日去母親那請安,她又和我說了中饋的瑣事。”
周府不是高門顯戶,家裡那點事,確實算是瑣事了。
秦姨娘在周青遠心口打轉的手頓了頓,臉上當即掛上柔和的笑。
“老爺忙著翰林院的差事,要管府裡後院諸事有心無力,主母性格執拗,一時半會勸不動,老爺也不該受低聲下氣的委屈,可老夫人有心無力,其實,正缺一個人從旁輔佐。”
為了後宅能安寧,周青遠已經愁了一陣,聞言頓如醍醐灌頂,猛地坐起身。
“你說得對,母親既然自己管不來,選一個妥帖的人,幫她管家不就是了?”
如此一來,掌中饋的難題解決了不說,還不用去求墨錦溪。
隻不過……
“到底上哪找出這樣一個人來?若論家中女眷,欣姐兒還小。”
周青遠想了一圈,目光冷不丁落在懷裡的秦姨娘身上。
鋪墊了那麼多,秦姨娘就等著他這一記眼神呢。
“老爺若不嫌妾愚笨,就讓妾嘗試著幫老夫人管家,也可解了老爺心頭大事。”
她跪坐起來,對周青遠俯身一禮。
兩人才辦完事,身上什麼都沒有,她如此做派,周青遠心一熱,哪有不答應的?
“你從前就跟在天瑤身邊,哪怕依葫蘆畫瓢,也該學到幾成管家的本領,隻是跟著母親幫她打點,想來不是難事,你就先跟著母親,管府裡的事一段時間。”
周青遠把秦姨娘摟在懷裡,越發覺得她是個可心的人,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若沒有人出來幫齊夫人管家,周青遠少不得要去和墨錦溪低頭示弱,委屈人的很!
“多謝老爺!妾定不讓老爺失望!”秦姨娘沒想到,周青遠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歡喜之餘,摟著周青遠吻上他的唇。
兩人餘韻未過,來了興致又纏在一起。
周青遠答應地太輕易,秦姨娘便更肯定,老爺果真對主母沒有一點喜歡。
娶那個女人回來,隻是因為她背後的家世。
倘若她將老爺伺候得高興了,又將家裡管得井井有條,日後她若能踹掉墨氏,還愁不能脫離妾室的身份,成為這周府的主母麼?
次日一早,周青遠動身進宮早朝,秦姨娘也沒闲著,早早用過早飯,就去了齊夫人屋裡。
齊夫人這人素來拜高踩低,對婢女出身的秦姨娘,沒多看得上眼,但也不討厭,就是態度冷淡。
陳嬤嬤將秦姨娘引進屋,就見齊夫人已經坐在桌案前看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