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夫人看著抱在一起傷神的兩人,暗暗嘆了口氣,默默出了屋子。
“我無論如何都會查清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周青遠鼻尖發酸,不忍看妻子傷心的模樣,悲痛地別開眼。
意外小產乃尹天瑤的傷心事,她哭了半宿,在周青遠的輕哄下才慢慢睡去。
次日,墨錦溪睡醒後就吩咐嬤嬤去庫房取了些補品分別給大少爺屋裡和新姨娘屋裡送去。
補品隻是尋常暖身補血的,都是普通品質,就吃個樂呵,不會有什麼大作用,應對落水的風寒,那是綽綽有餘了。
墨錦溪把搪塞人的功夫做得漂亮,讓周青遠就算有不滿,也再不好意思開口。
除了補品,墨錦溪還另外讓人送了些碳火過去尹天瑤屋裡,當然,碳火的質量一樣是照著姨娘的份例送的,好不到哪裡去。
本來就是額外給尹天瑤的東西,尹天瑤沒有感恩,反而不樂意了。
“隻是送這些東西,頂什麼用!墨氏坐擁金山銀山,答應了老爺好生照料我,卻隻送此等貨色,是什麼意思!”
一大早,尹天瑤得知墨錦溪屋裡的嬤嬤送東西來,讓碧春拿來給她瞧一瞧,還以為會是什麼好東西!虧她白高興一場。
尹天瑤嫌棄地把所謂的補品扔在地上,碧春見狀忙把東西撿起來。
“姨娘,奴婢無心向著夫人說話,但這些補品熬了驅寒暖身最好不過,我們就是去庫房要都沒有的,您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碧春說罷,注意到尹天瑤黑下來的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閉了嘴。
昨夜姨娘落水,就懷疑是主母所為,苦於沒有證據才不得不作罷。
碧春無心之言,歪打正著提醒了尹天瑤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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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外宣稱不過是落水受寒,可不是小產。尹天瑤咬了咬牙,隻能隱忍不發。
“是我糊塗。”尹天瑤疲憊地躺了下來,不忘為自己方才的舉動找補,“你把補品熬了送來給我,對了,大少爺那邊怎麼樣?”
意識到自己是得不到大補之物,自己的身體隻能靠靜養,尹天瑤也就安分下來,不敢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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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周耀柏撒謊
主子自己轉移話題,碧春本來松了口氣,氣還沒松到底,聽主子提大少爺,心又提了起來。
“大少爺那邊,倒是按照著份例送去的,大少爺是嫡子,所有用度不差。”
碧春弓著身子,不敢抬頭看尹天瑤,生怕自己說的話惹她生氣。
過了好一會,主子也沒大發雷霆,碧春才放下心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尹天瑤闔上眼閉目養神,還算墨錦溪有點良心,待柏兒不差。
碧春訝異地看了榻上的人兒一眼,她伺候姨娘一個月,發現姨娘似乎隻是對夫人有不滿,對身為嫡子的大少爺態度似乎很溫和。
尹天瑤不知,墨錦溪不僅讓人給周耀柏送去不錯的補品,還親自去看他。
有人過來探望,本該是高興的事,周耀柏面對墨錦溪的關心,卻有些心虛:“母親,您怎麼來了?”
“你落水受驚,我身為你的母親,怎麼能不來看你?”
墨錦溪在床榻邊坐下,親自端著姜湯喂給他。
周耀柏不敢與墨錦溪對視,接過姜湯咕嘟著一口灌了下去。
看他這副樣子,墨錦溪挑了挑眉,惡趣味道:“昨夜你睡得早,我沒來得及問,昨夜你落水究竟是怎麼回事?”
昨晚為了避開周青遠的追問,周耀柏假託自己著涼體熱糊弄過去,今日墨錦溪來詢問他並不意外,但還是難免心虛。
不過昨晚他也沒白躲著,早已經編好了說辭。
“母親你要為柏兒做主,柏兒是……”
墨錦溪皺眉打斷他的話:“是不是有人推了你?”
這句話正中周耀柏下懷,周耀柏點頭如搗蒜:“正是!當時夜黑風高,有人從背後推了我!我沒有防備,就掉了下去,就是這樣!”
墨錦溪‘驚訝’地捂住嘴,很是震驚的模樣。
“沒想到周府竟然出了這樣膽大包天的賊人!居然敢害府上嫡子和妾室!你別擔心,母親一定把幕後黑手揪出來,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說最後一句話時,墨錦溪故意拉長尾音,一字一頓把話說出來。
周耀柏咽了口唾沫,強顏歡笑道:“多謝母親!”
“我還要去和你父親說這件事,你先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的,隻管讓人去和我說。”
墨錦溪扶他躺下,深深看了眼五官稚嫩的周耀柏一眼後轉身離開。
她身為主母,對這件事怎麼都要表示重視。再者,她樂意看他們互相潑髒水。
墨錦溪從周耀柏住處離開,就去找周青遠。她沒對周青遠說什麼別的,直接復述周耀柏對她說的話。
說罷不忘補充:“當時大家都在花廳,照大少爺所言,想必是過年期間,有賊人借機鑽空子潛進後宅,不想大少爺在後院玩耍,他情急之下推了大少爺,結果動靜引來了於姨娘。”
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扯起謊來,反而更加可信。
墨錦溪說得頭頭是道:“我們府裡看宅子的人手不夠,這事一定要好好徹查,看是不是有家賊吃裡扒外。”
周青遠一言不發地看著墨錦溪,雖說經過一再推敲,種種跡象都可佐證,這件事和墨錦溪沒有關系,他還是難去心裡的疑心。
怎麼就那麼巧,偏偏是嫡子和他的發妻雙雙落水?會不會是墨錦溪知道了什麼!周青遠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不可能。
“辛苦你這兩日來會地跑,既然柏兒醒了,我去看看他,查賊人的事就交給你來處理。”
周青遠欲言又止地看了墨錦溪一眼,眼前之人面色平靜,隻有眼底流露出幾分憂慮神色,男人略放下心,果真是他多心了。
醜婦確實出身不高,但她背後有偌大的墨家撐腰,倘若知道背後的事,不可能沉得住氣。
“沒什麼,這都是我該做的。”墨錦溪照本子念臺詞般隨口敷衍道。
周青遠心事重重,點點頭就去見他的好大兒。
在墨錦溪走後,周耀柏就起來在屋裡闲逛,得知爹爹過來看他,趕緊躺回床上去裝病。
“我聽你母親說你醒了,所以過來看看你,身上覺得好些了麼?”
周青遠快步進屋,看見躺在床榻上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兒子,心下一緊。
“咳咳,孩兒覺得好多了,隻是頭疼,不過照顧孩兒的嬤嬤說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周耀柏不過七歲,說謊演戲,幾乎沒有破綻。
他自以為騙過了墨錦溪,在騙周青遠時自然是信手拈來。
周青遠才失去妻子腹中的孩子,對周耀柏不自覺愈發重視,甚至會去慶幸,還好周耀柏沒出什麼事。
在他這麼想的時候,卻不知妻子腹中之子,就是自己的兒子害死的。
“那便好,為父聽說你昨夜落水是有人推了你,是真的麼?”
周青遠很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倘若墨錦溪說了謊,就說明她脫不了幹系。
“是,當時天很黑,孩兒聽見荷池邊有聲音,就好奇地過去查看,不知暗處躲著人,孩兒是被人推下去的。”
小孩子說的話,不用有很強的邏輯性,隻要說得沒有明顯問題,尋常人都會相信。
周青遠眉頭動了動,兒子和墨氏說的一致,那個女人沒撒謊。
周青遠知道兒子和女兒私下都不喜墨氏,不會真的把她當作母親看待,當然也不會站在墨氏那邊幫著她說謊。
見父親低頭沉思,但表情沒有明顯的變化,周耀柏就知道他相信了自己說的話。
周青遠在腦海中總結了妻子、丫鬟的說辭,想起一件事來。
“那人躲在暗中推了你,你對那個人力氣的大小可還有印象?”
周耀柏撒謊多了,變得精明起來,想到必定是於姨娘或者是那個丫鬟說了什麼,他想了想,清楚自己的力氣對大人而言自然不算大。
“賊人推兒子下水的力氣不大,隻可惜當時天太黑,兒子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他說罷,周青遠就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兒子說的和妻子說的話對上了,推人的力氣不大,那個賊人是個女人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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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周耀柏:我應當……沒有露出馬腳
當然,不排除動手之人是男人,隻是手忙腳亂之下匆匆推人下水,所以沒用多大力氣。
思前想後,周青遠還是覺得第一個猜測最有可能。
周青遠陪了周耀柏半日,才讓人去把管事叫到書房議事。
父親走後,周耀柏就收起了虛弱無力的模樣,翻身起來穿好鞋襪去看桌上堆成小山高的補品。
“後娘待我還算過得去,那兩個婢女說得不錯,於姨娘的孩子生不出來,就沒有孩子能記到後娘的名下,我永遠是爹爹唯一的嫡子,不止是爹爹,就連後娘都需重視我。”
周耀柏挨個地把補品拆開來看,他好歹金尊玉貴養過一年,分得出來東西的好壞。
後娘送來的東西都是頂好的,不枉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周耀柏才七歲,面對自己把一個胎兒害死腹中一事全然不感到害怕,反而為自己達到了目的沾沾自喜。
“不過爹爹還真是重視於姨娘,看爹爹方才離開的神情,多半是要徹查昨夜的事,我應當……沒有露出馬腳。”周耀柏握著錦盒的手緊了緊。
昨夜他到底是心急之下貿然行動,當時荷花池邊沒有其他人,周耀柏還是有些擔心自己哪裡露出破綻。
他眼下裝病,父親就算查得再嚴,他也不能出面追問,不然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周耀柏為周青遠徹查落水一事戰戰兢兢,而墨錦溪也聽說周青遠授意徹查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