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速度一點不降,徑直地往前奔去,然後“砰”的一聲,狠狠撞在了一個半透明的屏障上。
沈歡:“……”
她“哈”的嘲笑了一聲:“我就說讓你不要跑那麼快,你還不聽。”
沈歡將尾巴甩的啪啪作響:“前面有個這麼明顯的屏障都沒有看見。”
小貓妖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抖了抖身上的毛,然後踩住了自己亂動的尾巴,嫌棄沈歡沒有見識:“這叫封山大陣。”
沈歡晃了晃尾巴尖。
她是不認識大陣,但是她看過原書,對這些名詞還是了解的。
封山大陣是每個宗門都會配備的防御陣法,大部分時間處於關閉狀態。
它能夠阻止人員進出,抵御外敵,隻有遇到特殊情況才會開啟。
沈歡下意識往外看了一眼。
大陣外天高雲淡,雀飛鳥鳴,一片祥和,看起來並沒有“外敵”這種東西存在。
那這陣法開啟的目的,隻能是在防內鬼。
沈歡不得不進行合理的聯想:“是不是你偷令牌的事情被發現了?”
她甩了兩下尾巴,猜測道:“他們在封山抓你?”
“是我們。”小貓妖糾正道:“是我們一起偷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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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歡:“……”
沈歡慢悠悠地嘆了口氣。
小貓妖連“我”和“我們”的細節都注意到了,卻避而不談封山的事情。
看來,情況不妙啊。
小貓妖聽見了沈歡的嘆息,他抖了兩下耳朵,卻沒有搭腔。
他抬頭盯了一會兒這個封山大陣,抬爪試著撓了兩下,但是半透明的屏障毫發無損,甚至連爪痕都沒有留下。
小貓妖尷尬地放下了爪子。
他歪過頭,盯著封山大陣看了一會兒,然後伏下身,在地上打了個滾兒,給自己沾上了一身的泥灰,變成了一隻小髒貓。
沈歡輕輕甩了甩尾巴。
泥灰沾得並不均勻,小貓妖白色的毛發上深一塊淺一塊,看起來很像“媽,我撿垃圾回來了”那張表情包裡的小貓。
她問道:“你幹嘛把自己弄得這麼髒?”
小貓妖沒有搭理她。
他舔了一下爪尖,大概是覺得這種灰撲撲的程度還不夠,又在地上打滾了幾下。
一直到他的毛所有發都變灰了,小貓妖才有空解釋:“白毛太亮,不便躲藏。”
沈歡沉默了一下。
她看了看還在蹭泥巴的小貓妖,努力回憶了一下原書內容,然後不太確定地問道:“你們修真界找人,不都是用神識嗎?”
毛蹭得再髒,隻要被神識掃到,也還是會被發現。
小貓妖愣住了。
他打滾的動作一下子停了下來,耳朵也不晃了,瞳孔也睜圓了。
很顯然,謝忱壓根沒有想過神識這回事。
一直生活在禁地,沒有和人接觸過的大反派,常識比她還要少,這很合理。
沈歡幽幽嘆了口氣。
唉,真的是成也幼年期,敗也幼年期。*
既然大反派是個沒有常識的小笨蛋,那就隻能她自己想辦法了。
沈歡沉吟了片刻,然後拿尾巴尖戳了戳謝忱:“燈下黑,你可以躲進弟子住處試試。”
謝忱抬爪撥開了自己的尾巴:“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沈歡並不理會反派的小貓爪,繼續來回地甩著尾巴:“因為你是笨蛋。”
她還要再說什麼,便看見謝忱突然扭過了頭,睜圓了貓眼,盯住了自己的尾巴。
他眼睛滾圓,瞳仁大而漆黑,一動不動盯人時,有種怪異的恐懼感。
沈歡慫了一下。
她正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過囂張,就聽見大反派道:“呸。”
這一聲“呸”的實在太過幼稚,沈歡登時又有了底氣。
她又戳了戳謝忱:“那你去不去?”
小貓妖晃了晃腦袋,將兩隻耳朵甩出了一片風聲,然後他思考了片刻,忍辱負重地道:“去。”
他轉身往山上跑去。
這座山極其遼闊,山脈綿延,光山峰就有數十個。
沈歡不太放心:“你知道弟子們住哪兒嗎?”
謝忱放緩了腳步,他一邊觀察著兩側的山脈,一邊不高興地抖了抖胡須:“我當然知道。”
他很快就挑好了要去山峰:“每座山上都有弟子住所。”
這消息是他偷聽來的——
禁地雖然有個“禁”字,但是實際上,每年的固定時間,都會有弟子進出。
弟子們嘴碎,他便尾在他們身後,偷聽他們談話。
大到宗派名字,小到哪座山頭的靈獸吃壞了東西,拉了一天肚子……不管有用沒用,反正消息是聽了一籮筐。
沈歡慢吞吞地“奧”了一聲。
她不知道小貓妖走哪裡聽來的消息,但是事已至此,她隻能當這些訊息是可靠的。
沈歡借著小貓妖的神識,幫他觀察著四周。
謝忱跑得很快,四周的景色變幻也快,沈歡高度緊張地盯著四周,然後很快在遠處瞥見了幾道人影——
沈歡尾巴尖一頓,趕緊提醒道:“左前方有一隊弟子。”
小貓妖“唰”地停下了腳步,他機敏地往遠處看了一眼,然後抖了抖耳朵,壓低了身形,收斂了氣息。
沈歡的視野登時縮了水。
她完全失去了遠處的視野,隻能看到小貓妖在走走停停。
沈歡看不見具體的情況,便有些緊張,她小聲問道:“開封山大陣,真的是為了抓我們嗎?
”
小貓妖蹿出了灌木從,躍到了一塊巨石後面,回答道:“我不知道。”
他左右觀察了一圈四周,又估摸了一下那幾個弟子的神識範圍,謹慎地小幅奔跑著。
白貓穿過了灌叢,枝葉相碰,發出了沙沙的聲響。
但是小貓妖並沒有奔跑多久,就再次放緩了腳步。
他伏身藏在了一片草叢裡,隻露出半個腦袋,一邊諦聽四周的動靜,一邊觀察著四周。
謝忱神情凝重:“弟子越來越多了。”
他在原地蹲守了一會兒,然後抓著弟子行動的間隙,迅速地往山上跑去。
沈歡視野受限,看不見四周的弟子,隻能看見小貓妖七扭八拐地往上跑去,然後又猛地剎車,撞到了什麼東西上。
是一個修士!
那修士彎下腰,揪住了小貓妖的後頸皮,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小貓妖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他迅速地炸了一身的毛,壓低著嗓音,發出了“嗚嗚”的威脅聲。
但是這並沒有什麼用。
沈歡看見那人換了隻手拎貓,然後她的視野便驟然一黑,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斷了。
她聽見那人道:“貓妖?”
然後是清脆的一聲腦瓜崩子,那人大笑道:“是鴻信仙尊在找的人吧?居然撞到我面前來了。”
沈歡:“!”
完啦!
他們自投羅網啦——
第4章 蹲大牢
砰——
小貓妖被揪著後頸皮,扔垃圾一般地丟進了一間暗室裡,激起了一片灰塵。
他被嗆地打了兩個噴嚏。
漫天的灰塵終於落了下來,謝忱晃了晃腦袋,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就看見那人蹲下身,卡住了他的脖頸。
這是個穿著灰色長袍,系著一根玉帶的修士。他臉頰瘦長,眼窩凹陷,颧骨突出,看起來精神便不大正常。
他緩緩收攏了手指:“讓我看看,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嘶!”
小貓妖張了嘴,狠狠咬在了那人的虎口處。
他一點力氣沒留,尖銳的犬齒直接洞穿了那人的掌心,留下了兩個貫穿傷。
那修士氣急敗壞。
他猛地松開了手,抬起腳,狠狠踹在了小貓妖的肚子上:“賤貓!”
小貓妖一下子被踹飛了。
他狠狠撞到了牆上,又重重摔了下來,癱在了地上,幾乎一動不動。
那修士恨恨地罵了一句,然後拿起了腰牌,聯絡了那位鴻信仙尊。
腰牌閃爍了兩下,鴻信仙尊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他聲音聽起來不太耐煩:“何事?”
那修士的聲音一下子諂媚了起來,腰也不自覺跟著彎了下來:“仙尊,我抓住了一隻陌生貓妖,您要找的東西……是它嗎?”
鴻信仙尊並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我也不知禁地裡逃了什麼東西出來。”
他不甚在意一般,隨口道:“先關著吧,我等下來看看。”
腰牌的通訊被掐斷了。
那修士一下子直起了腰,惡狠狠地瞪了小貓妖一眼。
他想再踹這個賤畜生兩腳,但是又忌憚鴻信仙尊說的那句“等下來看看”,怕不小心給它踹重傷了,不好跟仙尊交代。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收回了視線,隻是用力地甩上了門,綁上了鎖鏈,啟動了囚禁的陣法。
淡金色的陣法在鎖上若隱若現,成為了漆黑牢獄裡的唯一光源。
謝忱半蜷著身子,四爪都捂在腹前,可憐地躺在地上。
他一隻耳朵往後撇去,折成了飛機耳,一隻耳朵則緊貼著地面,一直到聽不見那個修士的動靜了,才緩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謝忱先看了一圈四周。
這明顯是一處地牢,它的空間很是狹小,甚至不夠它攤直身子,牆壁不知道是什麼材質,不僅完全密閉,甚至還透不進光。
不知道強度怎麼樣。
小貓妖忍著腹部的劇痛,慢吞吞地挪到了牆邊,從肉墊彈出了指甲,試著撓了一下牢房的牆壁。
尖銳的指甲劃過牆壁,留下了幾道淺淺的白痕。
謝忱悄悄地松了口氣。
那修士把他拎起來時,就封了他的靈力和神識,他現在能借助的,隻有自己肉身的強度。
如果爪尖也不能對牢壁造成傷害的話,那他就隻能呆在這狹小的牢房裡,坐以待斃地等那什麼鴻信仙尊來了。
小貓妖舔了一下鼻尖,將另一隻爪子的指甲也彈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