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那天，我穿旗袍給我哥送考。
我哥的兄弟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盯著我看了好久。
半晌，他輕笑一聲開口說了句：「你弟腰挺細啊……」
後來我談戀愛的事情被發現了，家裡追著問我那人是誰，我憋了半天才鼓起勇氣開口。
「是我哥的兄弟！」
1
到了考點學校，我全副武裝地從車上下來，頭上戴著帽子，臉上戴著口罩。
即使如此，我仍舊是考點外面的焦點。
雖然也有不少考生的媽媽和姐姐也穿著旗袍，但沒人像我一樣，穿著大紅色的旗袍在考點外面等著。
正是盛夏，本來就熱，再加上我裹得比較嚴實，在外面站一會兒就沒精神了。
我有些不自信地把頭抬起來，畢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情，有些抹不開面子也是正常的。
就在我抬頭直視前方，眼神堅定得像要入黨一般時，突然湊過來一個阿姨。
「哎喲林巖媽媽，你沒說過還有女兒啊，這是帶著女兒來給林巖加油了？」
2
我沒敢吭聲，將帽子壓得更低了一點兒，試圖掩蓋自己的性別。
「什麼女兒啊，這也是我兒子，我一共就隻有兩個兒子的，這是我的小兒子，叫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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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我尷尬到恨不得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
「你兒子也太漂亮了，這要是個閨女就好了！」
我站在那，臉上掛著苦笑，就這樣吧，說不定這輩子很快就能過去了……
「林墨，快打招呼，叫阿姨。」
為了避免再挨巴掌，我選擇了叫人。
「阿姨好。」
「好好，長得漂亮，聲音也甜！」
我此時已經笑不出來了，沒想到一次的外向換來了一輩子的內向……
關鍵是「漂亮」和「聲音甜」這兩個形容詞是用來描述男生的嗎？
3
在等我哥從考場出來的這段時間，我感覺周圍無數的視線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真的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把口罩還給我，給我最後留一絲的顏面。
但對上我媽那想要吃人的目光後，我嘴唇嗫嚅了一下，到底什麼也沒說。
短短幾個小時，我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
直到看見第一個從考場跑出來的考生，我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我手裡拿著花，盡量保持住臉上的微笑。
過了差不多十幾分鍾，我哥才和他好哥們一起從考點學校出來。
因為我穿得比較顯眼，我哥幾乎是沒費什麼工夫就找到我和宋女士了。
看見我哥和他好哥們一起過來的時候，我還有些不好意思。
還是我媽伸手推了我一下，我才想起來將手裡的花遞給我哥。
「金榜題名。」
我哥看了眼我手裡拿著的那束花，沒急著伸手去接。
而是將我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最後發出癲狂的笑聲。
他那個好哥們倒是沒像我哥一樣笑得這麼誇張，不過他臉上也帶著笑，至於是嘲笑還是笑容裡有什麼其他的意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主要的是我也不想知道。
我咬緊牙關將手裡的花塞進林巖懷裡，然後壓低聲音對著他警告道：「你不用笑，咱媽可說了，明年我高考，你也得穿紅旗袍。」
果不其然，等我說完這句話後，林巖臉上的țūₑ笑容瞬間就消失了。
不隻笑不出來了，還開始跟宋女士詢問這件事的真實性。
「媽，真的假的，明年林墨高考我也得穿țŭ̀⁺紅色旗袍？」
宋女士含糊其詞：「這件事再說，小墨高考還有一年時間呢。」
我哥聽我媽這麼說，才勉強松了口氣。
聊了半天，他才想起來沒介紹自己身邊的好哥們。
「這是陸景言，我同學，也是我好哥們，景言，這是我弟林墨。」
陸景言對著我笑著點點頭。
我正想回以友善的微笑時，他的一句話讓我臉都黑了。
「你弟看起來挺嬌俏的。」
4
我：？？？
嬌俏你的大爺啊！
我今天已經是第二次聽見和我氣質不太相符的形容了。
除了無語，我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語言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
宋女士正準備帶著我和我哥擠出人群的時候，從斜後方衝出來一個記者，走到我們跟前。
「你好，能接受一下採訪嗎？回答我們幾個問題就好。」
林巖一看這架勢，直接拉著宋女士就跑。
「陸景言，你跟我弟接受一下採訪吧，我在前面路口等你們！」
看著從我面前消失的兩人，我心如死灰。
關鍵是陸景言還伸手抓著我，是怕我跑了嗎？
就我現在這個樣子，能跑到哪兒去……
「請問一下，穿紅色旗袍的這位是你弟弟嗎？」
陸景言偏頭看了我一眼，就在我要否認的時候，他點頭了。
想著解釋起來會更麻ťü₊煩，我也就當了次鴕鳥，站在一旁充當背景板配合他。
「那你有什麼話要對哥哥說嗎？」
記者在對ťű̂⁺著陸景言問了一連串的問題後，將話筒對準了我。
他也偏頭看著我，想聽聽看我會怎麼說。
結果我一句話，直接把這個採訪幹上了熱搜。
「快走吧哥，你從考場出來不是說急著去京市北站南下打工嗎？快走吧，再晚趕不上火車了。」
5
說完，我就先從人群裡擠出去，至於陸景言，想上電視還是上短視頻 APP 就隨他了……
結果我剛轉身，就被記者給叫住了。
「弟弟先別急著走，跟你哥哥照個合影吧。」
我：……
那首歌是怎麼唱的來著？
「我好想逃，卻逃不掉。」
我隻能站在原地，接受攝像機還有眾人目光的洗禮。
而陸景言在按下快門前一秒，將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下意識地就朝他看了過去，臉上寫滿了不解和無奈。
這才第一次見面，他能不能不要這麼自來熟啊？
陸景言跟攝像要了電子版的照片，我躲還來不及呢，根本不可能看照片一眼。
至於照片到底拍成什麼樣，隻有攝像和陸景言知道。
6
我以為事情到這也就告一段落了，沒想到在我和陸景言走出人群後不久，剛才的視頻就被發到某音 APP 了，點贊沒幾個小時就彪到了數十萬。
「不是，你們怎麼磨蹭了這麼久？說兩句不就行了？」
等我找到我哥的時候，他捧著花和宋女士站在樹蔭下面，等得滿腦袋是汗。
我沒解釋，說完要是再讓林巖笑一頓，我心裡會更不舒服。
陸景言笑了笑，手指漫不經心地在手țū́ₗ機上敲了敲。
我哥和宋女士可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我知道，因為剛才他要的那張電子版的照片就在他手機裡存著。
我在旁邊看得牙都快咬碎了。
「你弟挺有意思的。」
我哥挑眉看了我一眼：「是挺有意思的，三天兩頭就整個花活兒，今天這花活兒就不錯，差點沒把我笑厥過去。」
我猛地吸了兩口氣，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被氣死了。
「今天要不是宋女士用金錢誘惑我，你以為我能穿？」
隻能說我是屈服在了我媽的淫威之下。
「景言啊，正好時間還早，咱們一起去吃個飯？」
宋女士準備叫上陸景言跟咱們一起去吃個飯，畢竟高考結束了，可不是要慶祝一下？
「不了阿姨，我家裡有人來接我了，改天吧，改天一定。」
正說著，旁邊就停下了一輛庫裡南。
陸景言和我媽還有我哥打了招呼之後又看向我。
「走了弟弟，下次見，下次就別穿這麼嬌俏了。」
我沒吭聲，但心裡已經開始把他從頭到尾都罵一遍了。
他可趕緊走吧，跟精神病似的……
看著那輛庫裡南走遠，我好像明白陸景言剛才對著我哥說的那句「你弟挺有意思」是為什麼了。
我在採訪的時候說他急著去火車站南下打工，坐著庫裡南的少爺怎麼可能去打工？
7
等到了晚上，我哥刷某音的時候，竟然在熱搜榜上看見在考點門口記者採訪的那個視頻了。
他拿著手機，大喊著「臥槽」跑進了我的房間。
「我知道你很高興，但你先別急著高興，你高考是結束了，我明年還得高考呢，關鍵是明天我還要上課……」
為了給我哥慶祝高考結束，我連卷子還沒寫完。
他倒是一點兒自覺都沒有，在家裡吵吵嚷嚷的。
「你還寫什麼卷子啊，你都上熱搜了！」
林巖把手機拿到我跟前來，將視頻放了一遍之後又笑出聲。
隨即又點開熱搜榜，上面前幾個熱搜詞好像都跟我和陸景言的採訪有關。
#高考：弟弟穿旗袍為哥哥慶祝#
#高考南下打工#
……
「你別笑了，你知道我現在是個什麼心情嗎？」
我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但現在我的心情很復雜，復雜到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你是什麼心情我不知道，但陸景言跟我說他覺得挺有意思的。」
聽見我哥這句話，我忍不住冷笑一聲。
「呵，陸景言可不是覺得有意思嗎？要是換成他穿旗袍，你看他還覺得有沒有意思？」
我哥伸手在我身上捶了一拳。
「嗐，這點兒事兒算什麼啊，等你高考的時候我也穿紅色旗袍接你去行不行？」
「不行，你也得記者接受採訪，順便上個熱搜。」
我的要求很簡單：公平！
「好好好，你個大男孩的，還挺小心眼兒。」
林巖嘖了一聲，看我桌子上還有兩三張卷子沒寫，便也沒再打擾我。
由於視頻瀏覽量比較高，不隻我哥刷到了，就連我們班同學也有不少刷到的。
當天晚上，我微信收到了一個添加好友的申請，看見申請人的名字後，我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8
第二天到班裡，就有人提到昨天那個熱搜視頻。
「不是林墨，你這臉穿旗袍一點兒也不違和，你要是女的我就追你了。」
我把書包掛在椅子上，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我是你大爺。」
因為視頻和熱搜的事情，我脾氣多少有點兒暴躁，甚至看見路邊站著的狗都想過去踹兩腳。
9
我哥高考結束之後，準備去跟朋友旅遊。
想著林巖不在家，我能放松些，至少家裡不會有人再提視頻熱搜這件事。
原本他和朋友都已經定好時間了，結果又臨時變卦，說要再等半個月。
等我放暑假那天，看著站在校門口的我哥和陸景言時不由愣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們湊在一塊的時候，我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高考結束那天，我穿著紅色旗袍的場景。
可能這件事已經在我心裡留下了陰影……
「等你好半天了怎麼出來這麼晚？趕緊回家把書包放下，順便把你行李收拾了。」
我把書包扔給我哥，不解地看向他。
「幹嗎，我收拾行李去哪兒？」
林巖見書包這麼沉，反手又扔給陸景言了。
「跟我們一起去旅遊，正好你也放暑假了。」
聽我哥這麼說，我想也沒想就直接給拒絕了。
可以跟他去，也可以自己去，但絕對不能跟陸景言一起去。
不知道陸景言怎麼想，但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我覺得這個梁子是跟他結下了。
「不去，沒時間要補課。」
他們是高考結束解放了，我明年可還要考呢。
「回來再補也來得及，就出去玩半個月。」
陸景言突然出聲勸了一句，我哥也跟著附和。
「你要是怕自己跟不上，我可以給你補習，免費的。」
見陸景言這麼主動，我忍不住在心底懷疑他的動機。
「對啊，讓景言給你補，我覺得你那個理科成績，還是一對一補吧，爛得跟屎一樣，小班課對你來說作用也不大。」
我原本想著怎麼拒絕比較體面，結果林巖就這麼拆我臺。
被兩個人這個來回的語言攻擊，我最後半推半就地便答應了跟他們一起出去旅遊。
10
我哥和陸景言看樣子是早就已經打算好帶我一起去旅遊了，連我的機票都已經提前買好了。
也不知道是緣分還是巧合，我和陸景言的位置是挨著的。
不過全程我都沒和他說話，他也挺識ťüₜ趣的，見我閉著眼睛也就索性沒有打擾。
不過好在航班隻有一個多小時，我隻裝睡了一個多小時之後飛機就降落機場了。
要是時間再長點，我可能真的裝不下去……
到機場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我們在機場航站樓外打了輛車先去了酒店辦理入住，將行李放在房間之後又找了家附近評分還不錯的餐廳。
「今晚早點睡覺，明天凌晨三點起來爬山，咱們爬到山頂估計剛好能趕上日出，爬完山之後去山城吃火鍋，再然後到港城看演唱會……」
我聽完我哥他們的安排，直接傻眼了。
「不是，你們為什麼要這麼趕？關鍵是這個安排也亂，旅遊不應該是沿路在城市轉嗎？」
聽著我哥亂七八糟的安排，我覺得有可能是理科生對地理不太了解。
「我和你哥旅遊主打的就是隨心所欲。」
陸景言開口解釋了一下他們為什麼將行程安排得這麼亂，說完還伸手打開了一聽可樂遞給我。
我伸手將飲料接過來，對著他道了聲謝。
既然是跟著他們旅遊，那行程方面就不用我操心了，跟著就行。
吃完飯之後，我們就回酒店了。
我哥和陸景言訂了兩個房間，原本我是要和我哥住一個房間的，但林巖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非要一個人住。
看著他臉上春心蕩漾的表情，其實我多少也已經猜到了。
林巖估計是有女朋友了……
現在也已經畢業了，沒了學校和家長的束縛，再加上也已經成年，他自然是能做點之前不能做的事情了。
「我今晚自己睡，你和景言在一個房間沒問題吧？」
「有問題，我要麼自己睡，要麼跟你睡。」
11
我臉上寫滿了抗拒，他真是我親哥嗎？
我和陸景言才見幾次面，還沒到睡在一個房間的程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