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頭上司是我的槓精竹馬。
下班前他臨時通知晚上聚餐，我不想去，就編了個借口：
「我下班預約了做人流。」
在辦公室眾人悚然的眼神中，他淡淡開口：
「那讓孩子臨走前再吃頓好的。」
聚餐後，他把我堵在無人的角落，揚唇輕笑：
「說吧，我們什麼時候有的孩子？是上次還是上上次？」
1
周五，離下班還有 20 分鍾。
我收拾好桌面，把洞洞鞋調整成運動模式。
背上挎包打算去廁所摸魚，剛起身就看到大領導迎面走來。
秦肅叩了叩桌子，朗聲道：
「今天下班別急著走，大家聚個餐。」
喜氣洋洋等下班的好心情瞬間破滅，辦公室鴉雀無聲。
美好的周五晚上要聚餐，不就是變相加班嗎！
有精明的老員工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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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總，我下班要去接孩子，就不去了哈。」
秦肅眼皮微抬，掏出手機：
「報地址，我派我的私人司機去接。」
老員工連連擺手，打著哈哈說已經讓孩子他爸去接了。
新來的 00 後實習生很硬氣：
「秦總，公司不能無故佔用我們的下班時間，我也不去了哈。」
秦肅推了推眼鏡：
「聚餐就當加班，所有人按三倍工資補貼加班費。」
一時之間，室內再沒有反對的聲音。
秦肅環顧一周，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還有誰有事不能去的嗎？」
我頂著那令人發麻的威懾目光，顫巍巍地舉起手：
「我，我下班預約了做人流。」
這理由總沒法拒絕了吧？
在辦公室眾人「還有這種方法」的悚然目光中，我和秦肅遙遙相望。
秦肅，我的頂頭上司，也是我的竹馬。
他雙手抱胸，慵懶地倚靠著辦公桌，語氣平淡：
「那讓孩子臨走前再吃頓好的吧。」
我：「……」
這人怎麼這麼槓精啊！
2
最終一個人都沒逃掉。
說是聚餐，其實就是換了個地方作匯報。
不過好在有三倍的加班費，聚餐費用也不用 AA。
我認了。
秦肅坐在主位，身側幾個經理在給他敬酒。
我和 00 後男實習生許穹擠在角落裡打遊戲。
飯店網絡奇差，我們雙排了幾把連跪，悻悻地退出了遊戲。
「南姐，咱們晚上再玩吧，到時候喊我幾個室友五排。」
我抿了口果汁，連連點頭。
秦肅神情冷淡地推杯換盞。
明明是他自己說要聚餐的，擺臭臉的也是他。
真是不懂。
許穹給我展示遊戲新出的皮膚。
他手機快沒電了，屏幕自動調成了最低亮度。
我看不清，隻好湊過去看，兩顆腦袋就這樣擠在一起。
「南葵。」
有人叫我的名字。
是秦肅。
所有人都看著我們倆。
「這段時間你有什麼收獲和大家分享的嗎？」
秦肅拋了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有個屁收獲啊！
天天不是摸魚看小說就是帶薪拉屎。
讓我給大家分享快速切屏的快捷鍵大全嗎？
隨便糊弄了幾句，我正打算坐下。
一旁的經理大概是看秦肅臉色不好，笑嘻嘻地打圓場：
「小南啊，趁此機會敬秦總一杯吧。」
我還沒說話，許穹先開口了：
「南姐現在喝不了酒。」
沉默間，大家都想起了我一個小時前的驚人發言：
「我下班預約了做人流」。
哪壺不開提哪壺！
許穹還在用「沒事，不用謝」的愚蠢目光看著我。
靠，真想揍他！
最後還是經理轉移了話題。
聚餐結束，順路的同事結伴回家。
我一個人落了單，慢悠悠地朝地鐵站走。
身後有凌亂急促的腳步聲。
我還沒回頭就被拉進了漆黑的巷道。
秦肅帶著酒氣的灼熱呼吸噴灑在我的耳側，讓人心裡發痒。
「為什麼躲我？」
他含糊不清地埋在我的肩頭質問，雙手緊緊擁著我的腰。
「我沒有。」
我皺著眉想要推開這個酒鬼。
他卻抱得更緊了，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聲傻笑起來：
「說吧，我們什麼時候有的孩子？是上次還是上上次？」
……
這次我真的要揍人了！
3
事情還要從兩個月前說起。
大環境不好，我失業在家天天摳腳。
一沒工作，二沒對象。
在家裡的地位比狗還低。
我媽指著朋友圈陰陽怪氣：「你看人家小秦，自己創業，有房有車。
「不像某人躺在家裡啃老。」
秦肅以前住我家對門，和我一起長大。
不過他高中搬了家，我們也就斷了聯系。
隻能從朋友圈窺見他最近的生活狀態。
小時候爬樹、摸魚、玩泥巴樣樣精通，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面的小男孩。
現在搖身一變穿上定制西裝成為精英人士了。
確實人比人氣死人。
我戴上耳機，無視我媽的嘮叨。
朋友正好打來了電ƭű₌話：
「小葵！晚上酒吧卡顏局來不來？有帥哥！」
「來！什麼類型的帥哥？我打扮打扮。」
朋友好像在大街上，背景音嘈雜，我隻隱隱約約聽見「酒吧舞男」幾個字。
酒吧舞男啊，那就是妖豔騷氣型的，懂了！
趁我媽出門跳廣場舞，我換上性感小吊帶，化上煙燻妝。
今天要玩個盡興！
好不容易擠開人群到達卡座，頂著 DJ 拉到最大的音樂聲我打了個招呼：
「不好意思啊，堵車來遲了。」
我整理著劉海正打算坐下，卻看見對面一個熟悉的人影。
秦肅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可能是熱得解開了兩顆扣子。
光怪陸離的燈影下，能看見他微微露出的蜜色胸口。
秦肅捏著酒杯，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他的視線從上到下，掠過我露膚度極高的裙子，像是獵手找到了獵物：
「嗨，好久不見。」
白天還被我媽用來對比的對象現在就出現在眼前，我尷尬不已。
我扯著一邊喝得正嗨的朋友，咬牙切齒：
「不是說酒吧舞男嗎？」
朋友指著秦肅理直氣壯：
「985 男，沒錯啊！」
在秦肅好整以暇的目光中，我憤憤落座。
我恨諧音梗！
4
卡座裡其他人玩得熱火朝天。
我和秦肅大眼瞪小眼。
他看起來並不像是會經常混跡聲色場所的人，悶悶地喝著酒。
秦肅不會是衝我來的吧？
高中的時候，秦肅突然向我告白，被我拒絕了。
因為那時的我忙著和一頭黃毛的校霸談戀愛。
沒多久秦肅就搬了家，高考後我也和校霸分了手。
正想著，連喝了好幾杯酒的秦肅主動開口了：
「你的眼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差。」
他是在說我的穿著還是口味？
我毫不客氣地回懟：
「你講話還是一樣地難聽。」
然後我們又陷入尷尬的沉默。
朋友察覺到我們詭異的氣氛，好心解圍：
「來玩數 7 遊戲吧，輸的人真心話大冒險。」
秦肅以前的數學成績那麼好，這幾年又在生意場上混得如魚得水。
數 7 遊戲在他眼裡還不是小兒科。
我一邊默念著數字一邊想。
可不能在秦肅面前出醜。
眾人輪番報數，速度越來越快。
好幾圈之後終於出現了第一個失誤的人。
是秦肅。
在我不可置信的疑惑中，他爽快地選了真心話。
其他幾個女生低頭商量了一番，眼睛亮晶晶地問：
「在座的女生裡有你喜歡的類型嗎？」
「有。」
秦肅答得很爽快。
遊戲再次開始，很快秦肅又出錯了。
怎麼回事？
他這是故意的吧？
「這次我選大冒險。」
有個長相甜美的女生紅著臉直勾勾地盯著秦肅：
「和你喜歡的女生喝交杯酒~」
秦肅拿著酒杯站起身，繞過桌子，在那個女生期待的目光中，來到了我面前：
「來吧，南葵，賞個臉？」
5
秦肅還喜歡我？或者隻是找個熟人解圍？
我不太確定。
在女生豔羨的目光和起哄聲中，我和秦肅喝了交杯酒。
之後的遊戲裡，秦肅不停地失誤。
而其他的吃瓜群眾看熱鬧不嫌事大，盡心竭力地給我們制造身體接觸的機會。
隔著紙巾接吻，貼身熱舞，用嘴喂酒……
雖然我不是個玩不起的，可也有些應付不來了。
正打算找個機會尿遁，醉醺醺的朋友提議去 KTV 玩第二場。
我很果斷地婉拒了，趁著醉意還沒有上頭，在手機上叫了車。
夜色深沉，被微涼的夏風一吹，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扯了扯緊身短裙，我又搓了搓胳膊。
一件帶著餘溫的西裝外套罩在了我的身上。
秦肅叼著煙站在了我身邊：
「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打車了，而且你喝酒了怎麼開車？」
秦肅沒再多說，眼疾手快地搶過我的手機取消了訂單。
「你幹嗎？超過五分鍾取消訂單要扣我違約金的！」
秦肅舉著手機，看著我在他身前蹦跶，臉上有了一絲笑意：
「我有私人司機，而且我答應了阿姨要把你安全送到家的。」
我懵逼地抬起頭，答應了我媽？
「不然你以為這麼晚了阿姨為什麼還不催你回家？」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問，秦肅反問我。
他和我媽還有聯系？
可我和他都很久沒有聊過天了呀。
說話間，司機已經把車開了過來。
我和秦肅上了後座，他的煙還沒有抽完，半開著窗戶抖著煙灰。
我其實很討厭聞二手煙味。
但那股茶香薄荷的味道實在是很熟悉。
「你一直抽這個牌子的煙嗎？」
據我所知這是款小眾的女士煙，我有些好奇地問。
秦肅挑了挑眉，在車載煙灰缸裡按滅了煙頭。
「怎麼？你也抽？」
「不是。」我搖了搖頭。
「我前男友也抽這種煙。」
沒錯，就是導致我和秦肅鬧掰的那個黃毛校霸前男友。
秦肅收斂了笑意，語氣冰冷：
「南葵，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他有些咬牙切齒：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的審美在高三的時候是怎麼變成負值的。」
知道我和黃毛開始戀愛時，他也是這樣恨鐵不成鋼地質問我的。
然後握著拳頭炸毛的他就和我告白了。
而我拒絕了。
那之後他不再見我，高考後更是直接搬了家。
可是，秦肅不知道的是，黃毛救了我的命呀。
6
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
我的成績不好不壞，正常發揮上本科是沒問題的。
秦肅在火箭班，忙得腳不沾地。
我很久沒在課間碰到他了，聽說他們班主任把課餘時間都利用起來講題。
隻有在放假的周末，秦肅會和我一起坐上回家的公交車。
他向來是個努力的人，坐車的間隙也要背著知識點，搞得我都不好意思和他闲聊。
「秦肅。」我用手指戳了戳他。
他沒回頭，發出了疑問的音節：
「嗯？」
「你會不會覺得壓力很大啊？我感覺你好像都變禿了。」
秦肅放下了筆記，轉過頭彈了我一個腦瓜崩。
他明亮的眼睛透過玻璃鏡片看起來更加澄淨：
「有時間觀察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多做點錯題鞏固鞏固。」
「反正我又不像你一定要上重點大學的，我隻要能正常發揮就好了。」
我捂著腦袋衝他抱怨。
秦肅不著痕跡地皺起了眉，語氣有些生硬地反問我：
「努力點和我上一個學校不好嗎？到時候我們還能一起。」
我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笑出了聲：
「秦肅，你也太看得起我啦！我其實是想和你說，他人的期待會帶來無形的壓力，我希望你隻做自己就好。你在我心裡是最厲害的秦肅，別太為難自己。」
我衝他眨了眨眼。
秦肅的父母都是教師，考重點大學不僅是秦肅的目標，同時也是他爸媽的期望。
我看著秦肅泛青的眼周，有些心疼。
秦肅遮掩似的推了推眼鏡：
「我知道的，我有解壓的方法……不過還是多謝你的提醒。」
他一如既往地傲嬌。
但我沒想到的是，因為壓力最先崩潰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那段時間我情緒低落，又是失眠又是食欲不振。
然後就在通往天臺的樓梯上因為低血糖摔了下來。
耳邊響著嗡嗡的蜂鳴，眼前就像蒙著一層霧，我全身發麻，一時站不起身。
鼻尖Ţũ⁸溢出溫熱的液體，我意識不清。
突然感覺身體飛了起來，有人抱著我奔跑，眼前閃過模糊不清的景象。
在我被放在柔軟物體上時，我抓住了那片衣角。
他靠近安撫我，可惜我頭腦發暈，什麼都沒聽清。
那個人很快離開了我，朝遠處跑去。
微風中他Ŧů⁽留下了唯一的訊息，茶香薄荷的煙味。
再醒來時是在醫院，爸媽焦急地圍著我，說是學校老師把我送來的。
我眨眨眼示意他們我沒事，鼻尖卻還縈繞著那股煙味。
後來我找了很久，直到有次一個染著黃毛的機車少年疾馳過我的身邊。
我終於再次聞到了那個味道。
我平靜地直視秦肅，把高三決裂前沒來得及講的事情經過說給他聽。
秦肅沉默著沒有說話，他垂下了頭，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嘆了口氣，移開了目光：
「你應該不知道這件事吧？我記得那段時間你被你爸媽送去集訓了。
「那一刻的心動就像是烙印，我不想耽誤你，做不了情侶我們也是好兄弟嘛。」
我故作輕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後來我把黃毛當成精神支柱，調整恢復了狀態。
可很快我們就因為三觀不合草草分手。
那份悸動就像是曇花一現，再也沒有出現。
秦肅卻抬起頭，眼尾發紅：
「誰要和你做兄弟，南葵，你有沒有想過，你所謂的白月光其實是我！」
7
在秦肅的敘述中，我逐漸拼湊齊了整個事件全貌。
「抽薄荷煙的人是我！送你去醫務室的人也是我！
「你應該喜歡的人也是我！」
秦肅那時在公交車上沒告訴我的解壓方法，其實就是抽煙。
很難想象一個優等生在天臺鬱鬱抽煙的樣子。
而這就是秦肅的秘密。
在那天送我到醫務室後匆匆去找老師的路上。
秦肅的煙盒當著教導主任的面從兜裡掉了出來。
他是學校重點關注的優等生，被第一時間叫了家長。
向來嚴苛霸道的秦叔叔聞到他身上的煙味，直接發了火。
沒收了他的手機香煙，送他去了全封閉管理的高考衝刺集訓營。
他也沒能到醫院再見我一面。
等到高考前夕他回到學校，我卻已經和黃毛校霸談起了戀愛。
「你知道那時的我有多窩火，我以為你自甘墮țù⁹落，放縱享樂……
「我以為你情願選一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也不肯看我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