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發地大步朝前走去。
我趕忙追上去:「怎麼了?」
「去取水果。」見我有點跟不上,薄冽稍稍將腳步放慢,「早去早賣。」
【?這兩人咋回事。】
【薄總走這麼快幹嘛!沒看見我家夫人腿短嗎!】
【哈哈哈哈哈前面的會被夫人揪出來打的。】
【散了散了,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我們就別蹲在這裡吃狗糧了。】
5.
我這便宜兒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買水果的途中,我幾次偷偷地瞥向身邊薄冽。
他始終冷著臉,認真負責地賣著水果,不讓我插手半分。
我就坐在節目組發的小椅子上,撐著傘吃著冰糕。
薄冽長得帥,水果也不缺人買,盡管生意不是很火,但陸陸續續也賣出去不少。
我也不求能全部賣光,隻要能掙個午飯錢就行了。
我終於按捺不住,主動跑去找薄冽搭話:「你到底咋了?」
「我在賣水果。」薄冽依舊淡定,「你好好坐在那休息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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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你一起賣。」
「你一來客人都跑光了。」
我抬頭,看見兩個青春靚麗的妹子看著我倆竊竊私語了幾句,然後就走了。
【妹子:有老婆的帥哥要不起。】
再一偏頭,就瞧見薄冽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說得對吧。」
「太對了。」我甜滋滋地笑了笑,「你說得都對。」
【完了,感覺夫人要放大招了。】
【有點期待怎麼回事。】
【沙雕夫人和冷漠薄總的日常。】
……
劉導慢悠悠地巡視完前面四對嘉賓的鋪子。
不錯不錯,雖然都是小孩子,但是都很努力。
不過確實有點為難武田和柳琦琦那組了,要是武家撤資就不好了……要不找幾個臨時演員去裝一裝?
助理:「劉導,前面那個鋪子怎麼這麼多人?」
劉導順勢看去,入眼就是一堆穿著打扮漂亮的姑娘。
他扶了扶眼鏡:「小鎮上是不是有什麼活動?」
「或許吧。」不明所以的助理又多看了幾眼,偶然間看到一個站在小板凳上吆喝的美人,「劉導劉導,你快看!是葉恬那一組。」
「哦?」劉導仔細一看,確實看到了葉恬,可左看右看也沒看到薄冽,「薄冽那孩子呢?」
兩人湊近了些,擠進了人群中。
隻見鋪子前有一個巨大的紙板,上面用馬克筆寫著幾個打字:
全場消費滿五十送帥哥的香吻/合照!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而站在紙板旁邊的,正是那薄家的小公子薄冽,他正被一個大媽摟著親,臉色已經是極為難看,卻還是強撐著微笑。
大媽也是個性情中人,許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小男孩,喜歡得撒不開手。
葉恬悠闲地吃了口冰糕:「阿姨阿姨,一口五十哦,記得消費哦。」
停不下嘴的大媽爽快地比了個「OK」的手勢。
助理膽戰心驚地扯了扯劉導的衣袖:「劉導,我們真的不去攔一下嗎?」
劉導拉著助理出了人群,忍住嘴角的抽動:「額,算了吧。薄冽自己願意是吧。」
唉,愛情真是偉大啊。
希望薄家那位兇神惡煞的綠頭怪不要看今天的直播。
6.
活動時間到了。
五組嘉賓所賺的錢也統計出來了。
我和薄冽這組遙遙領先,霸佔第一名。
柳琦琦雖然墊底,卻也還是高高興興地過來恭喜我:「恭喜你啊葉恬,你們真的好厲害。」
「運氣好抽到水果了,再加上他也懂事。」我一把將狼狽不堪的薄冽拉到身邊,「都是他的功勞,我也沒做什麼。」
【哈哈哈哈夫人確實沒做什麼。】
【前面怎麼這麼說,她很努力地吆喝,還一口氣吃了三個冰糕。】
【怎麼夫人的直播間和別人不一樣一點的。】
【人家是娃綜,他倆是戀綜,能一樣嘛!】
【瞧瞧我們薄總的臉,嘖嘖嘖,全是美眉的吻痕。】
【還有阿姨的吻痕哈哈哈哈,心疼薄總三秒鍾。】
柳琦琦狐疑地看了看薄冽臉上的吻痕:「他這臉……」
我打哈哈道:「小意外,小意外。」
柳琦琦沒有追問,她繼續和我嘮嗑:「唉,你家來的不是小孩還真好,省心還省力。要是我老公能來,我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們家來的也是小孩呀。」
柳琦琦怔了怔:「啊?沒看到過啊。」
【哪呢,哪呢?小孩在哪?】
【小孩啥時候出現過,我錯過了?】
我笑道:「不是一直在這嗎?」
【姐妹們,我有個大膽的猜測。】
【樓上,我也有。】
【有點激動是怎麼回事?】
我踮起腳尖,薄冽也乖巧地彎腰。
我慈愛地摸了摸他的後腦勺:「不就在這嗎。」
7.
【夫人剛剛說什麼?】
【他媽的她說薄冽是她兒子。】
【我靠,這兩人平輩吧。】
【我懂了,夫人剛出生就懷孕了。】
【樓上是燒糊塗了吧】
柳琦琦蒙在了原地,看看我,又看看薄冽:「你是說真的?」
【哈哈哈哈哈柳琦琦嘴巴裡都能裝下一個雞蛋了。】
【我嘴巴裡都能裝下兩個了。】
【這他媽就是劉導所說的驚喜嗎,是驚嚇吧。】
【我靠我一直把這倆當夫妻。】
【薄家,京城薄家?那掌權者的老婆不是早年去世了嗎,他現在另娶了?】
【你們說的是薄凌嗎,難道薄冽就是他兒砸?】
「當然是。」我坦然道,「薄冽是我的繼子。」
柳琦琦倒也沒驚訝太久,她很快便接受了這件事情。
畢竟她的丈夫也是豪門的,她自然清楚貴族人家是非多。
這些家事也不是她能幹涉的。
8.
我拿著紅鈔鈔,心情愉悅極了:「今天收成這麼好,薄冽小朋友功勞很大,我們去吃頓好的!」
薄冽跟在我後面,拿著剛才工作人員友情贊助的湿紙巾擦臉:「嗯。」
「你想吃什麼?我請客。」我爽快地拍了拍胸脯。
【錢都在夫人手裡,夫人還說自己請客。】
【可憐的小薄冽。】
【怎麼辦,前面嗑太久了,現在就算知道兩人是母子也改不回來咋整?】
【有種禁忌之戀的快感怎麼辦?】
【涼拌,難道薄凌還會順著網線把我們逮捕嗎?】
薄冽冷著臉,將湿紙巾扔進垃圾桶:「隨便。」
見薄冽這麼說,我在街上又徘徊了一下,選擇了一家火鍋店。
「湯底要什麼?」我拿著菜單問道。
「麻辣。」
「行。」
這家店雖然店面不大,但是上菜速度是槓槓的,不一會菜就上齊了。
薄冽默默無聞地低頭扒飯,不說話。
我心情不錯,夾了一片牛肉放入薄冽的碗裡:「嘗嘗。」
薄冽的表情很淡,並沒有因此露出笑意,甚至連眼皮都不抬。
我沒有強迫人的習慣,便也沒有強求他吃。
過了一會,薄冽卻又夾起了那塊牛肉,放進了嘴裡,慢條斯理地嚼著。
他吃飯的姿態很優雅,就連筷子落下,也仿佛是一幅畫,讓人賞心悅目。
【口嫌體正直的薄總。】
【話說現在是不是應該叫他小薄總了?】
【有道理,那,口嫌體正直的小薄總。】
【小薄總吃相真好看。】
【話說小薄總眼圈是不是有點紅?】
【看錯了吧,我們的冰山總裁怎麼會哭。】
【感覺像是被辣椒燻的。】
我看不到彈幕,自也是察覺不到眼前男人的異樣,看薄冽已經開始吃了,就沒再多管他。
但很快就出事了。
9.
下午安排了捕魚活動。
就在我和小朋友爭搶著魚時,薄冽出了意外。
他捂著胃蹲在地上,明明是涼爽的秋季,卻是滿頭大汗。
劉導緊急停止了拍攝,想要將薄冽送到醫院,卻被拒絕了。
薄冽堅持回去休息,說不要影響直播。
我和工作人員帶著他回到我們暫時的住所,我依照他的指示從行李箱中找出一瓶藥給他喂了下去。
也是在這時,我才注意到這藥是用來治胃病的。
我想起他中午時候吃的那些東西,心一緊:「有胃病為什麼不說呢?」
薄冽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聲音微弱:「不是什麼大事,吃了藥就好了。」
「那還跟著我吃辣的。」我拿著水,「就算是顧及我的喜好,也可以選擇鴛鴦鍋啊。」
「可能,」薄冽的唇色蒼白如紙,眼睫毛輕顫,「是我還心存僥幸吧,覺得你會記得……」
說著,他別過了頭,「葉恬,你是真的狠心。才分手一年多,你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默了幾秒:「過去的,就該過去了。」
我站起身,為他掖好被子:「早點睡,明天還要拍攝呢。」
做完這些,我就拿著杯子出了門。
10.
我和薄冽是在高二分班的時候,分到一個班的。
我和一直都是前後桌,每天有來有往,不知什麼時候,兩顆心就靠在一起了。
隻是我清楚,對於我這樣沒有背景和家室的人來說,高考是我唯一的出路,而什麼情情愛愛都不過隻是過往雲煙罷了。
但我還是很喜歡薄冽。
喜歡他低垂的眼,輕抿的薄唇,喜歡他喝水時的喉結微動,喜歡他在陽光下揮灑的汗水。
我知道薄冽也喜歡我,所以我向他允諾:「隻要你能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我就和你在一起。」
高考成績出來後,我知道他做到了。
我也依照約定和他在一起了。
我們成了令人豔羨的大學情侶,因此在畢業時候的分別也令人感到惋惜。
畢業季就是分手季——他們都是這樣說的。
不可否認的是,的確有這樣一部分的原因,但不完全是因為這個。
反正,之後陰差陽錯,我嫁給了薄冽的父親,也就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薄凌。
往日的情侶也成了如今的母子。
造化弄人啊。
在我們分開的時間裡,薄冽的變化也很大。
從我第一眼看到他時,我就感覺出來了。
他和過去似乎不太一樣,又似乎一模一樣。
薄凌在拍攝前三天把我扔到薄家,讓我和薄冽別到時候在鏡頭前露了餡。
我想像以前照顧薄冽一樣繼續照顧他,他卻不樂意了。
薄冽不讓我動一根手指頭,家務事全包,還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
一年多的時間,居然讓這個矜貴的大少爺學會了照顧人。
我也樂得輕松,每天像個樹懶似的待在房間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既然大少爺願意下凡,那我何必折騰我自己呢,是吧。
我還有遠比這些要更加重要的事情。
11.
由於薄冽的身體原因,之後兩天的拍攝,我和薄冽都沒怎麼參與,幾乎都是在屋子裡待著,直播時間也比別的嘉賓要少。
好在觀眾也體諒薄冽,願意待著就待著,覺得無聊就去看節目了。
薄凌對兒子的身體也是很擔心,等這次拍攝結束後就直接將薄冽送到醫院調養了一番。
直到第二次旅行開拍的前一天才回來。
薄冽回到家後,看到正在做飯的我時,臉色更臭了。
我一下就猜出了他的心思,笑道:「怎麼,還希望看到我離開你不能活了的場景嗎?」
我不太習慣家裡有幫佣,在休息的這幾天,也沒有讓那些佣人回來。
畢竟我自己又不是不能照顧自己了。
「沒有。」薄冽拉開椅子坐下,「我巴不得你會照顧自己。」
我將菜放到桌上:「那就好,趕緊吃飯吧。」
就在薄冽拿起筷子準備夾菜的一瞬間,我抄起筷子,拿筷子頭敲了一下他的手背:「手洗了沒。」
薄冽一怔,起身去洗了手。
他回來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氣壓更低。
沉默寡言的模樣,像極了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我好笑道:「怎麼又不開心了?我錯了,不該敲你手背,乖乖吃飯,別生悶氣了。」
薄冽指尖微顫,他垂著眸:「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輕抿了口水:「那是什麼意思。」
「我,我以為自己獨立了一年半的時間,就不需要你像以前那樣照顧我,我反倒還能照顧你。」薄冽的腦袋愈發地低,「可是,好像還是沒有用,我還是隻能跟個孩子一樣。」
我從善如流地安慰道:「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棒了,你爸爸看到也會為你開心的。」
「你看,你還是把我當成小孩去誇獎。我爸也是,他還把我送到這檔節目,和一群小孩子一起玩……在你們的心中,我沒有長大,不是嗎?」
我眉頭微皺,放下了筷子,將目光移到薄冽身上:「薄冽,你以前不會為了這些而困擾的。為什麼非要成為大人不可呢,做自己不好嗎?」
他久久不語,也沒有抬頭。
「你是覺得,我和你分手,是因為你太像個小孩子,無法讓我依靠,是嗎?」
薄冽點了點頭:「嗯。」
我既好氣又好笑:「薄冽,如果我真的嫌棄你這些的話,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可葉恬,我要是永遠保持原樣,又該如何對你負責,對薄氏負責呢?」
我手一頓:「你決定繼承薄氏了?」
薄冽是薄家唯一的血脈,他也理應繼承薄氏。
可偏偏薄凌這個獨子對薄氏沒有任何的欲望,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理想。
我始終記得,在高二的時候,薄冽對我的告白:
「葉恬,你的出現,才讓我覺得這個世界有意義。」
當時,他成績中等,沒有什麼不良嗜好,老師也挑不出他的錯。
薄冽的清冷、淡然,不是演出來的,而是他發自內心的不在乎。
他找不到人生的意義,找不到自己的目標,得過且過地活著。
就連大學的專業,他也是跟著我報的金融。
我嘗試著勸說過他,卻也看得出來他對權利當真是沒有丁點兒興趣,後來也便不勸了。
「嗯。我爸隻有我這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