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彥闔了闔眼,忍住酸澀感,略微沙啞的聲音帶著輕顫:「笑笑,你不能後悔,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他說愛我,心裡卻有了別人的位置。
我現在就像是童話裡為愛將魚尾化成雙腿的美人魚,臨了才知道後悔莫及。
隻是。
這片陸地有了困住我的東西,我還不能回到屬於我的那片海裡。
9.
在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
齊雨月越來越囂張。
經常抱著孩子,在我不遠處出現。
有時候隻有她,有時候蘇文彥也在。
她的角度都找得很好。
我能看到他們,但蘇文彥察覺不到我的存在。
我知道,齊雨月想我生氣,想我鬧。
因為隻有我主動提離婚,她才有上位的機會。
可惜,我就算要走,也沒準備就這麼便宜她。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相處的時間裡,每當齊雨月想觸碰蘇文彥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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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彥總會冷下臉避開,眼底還閃過一絲不耐和嫌棄。
幾次後,齊雨月壓下了不甘的模樣。
我發現,我不愛蘇文彥了。
所以對真相毫無興趣。
我隻安心養胎,完全無視齊雨月的小動作。
可能是我太過淡定,也可能是我孩子馬上就要出生了,齊雨月沉不住氣了。
這天,蘇文彥還在公司,我先回到了家。
沙發上,坐著蘇母。
她拿著我的 B 超單子,表情有些不好看。
「笑笑,聽說你肚子裡的孩子,是畸形的。」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疑惑。
我肚子裡的孩子健健康康,蘇母是從哪裡道聽途說的?
而且……
我看了一眼那個 B 超單子。
似乎不是我的。
就在這時,齊雨月抱著孩子從我的房間裡走出來,一步一步,充滿得意朝著我走來。
齊雨月抱著孩子,坐在蘇母身邊。
「姐姐,這孩子是姐夫的,你早就猜到了吧。」
「他也不喜歡你了,你還不如離婚成全了我們。」
「你忍心讓這麼小的孩子,ẗú₋沒了父親嗎?」
齊雨月懷裡的孩子咯咯笑著,和現在的氣氛格格不入。
我笑了。
「怎麼,你媽勾引我爸害死我媽媽。你現在來勾引我的男人,你和你媽媽就那麼下賤嗎?」
「專門為了拆散別人家庭。」
齊雨月臉色難看,隨後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她看向蘇母:「阿姨,我不想拆散姐姐的家庭,但孩子需要有個完整的家庭。這可是個健康的孩子啊……」
我轉頭看向蘇母:「您也是這麼認為嗎?」
蘇母沉默許久:「笑笑,文彥現在的事業越做越大,這些不能落在一個畸形的怪物手上。」
「希望你能體諒我的心情。」
說完,蘇母就率先出去。
留下我和齊雨月。
關門聲響起後,齊雨月眼淚一收。
她笑得輕快。
「齊笑笑,你搶不過我的,你忘了你父親是怎麼拋棄你們娘倆的嗎?」
「再過不久,蘇文彥也會拋棄你和你肚子裡的雜碎。」
「你注定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
「我勸你現在識相點,趕緊離婚!否則,咱爸你也是知道的!」
齊雨月的威脅,讓我想起這些年我的悲慘生活。
隻要齊雨月想要,哪怕是我最珍愛的東西我的父親也會給她。
就連母親的遺物也是如此。
不管我怎麼哭,父親都隻是冷冷一句。
「她是妹妹,你做姐姐的就不能讓著她嗎?」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這世間在沒有人護著我。
直到遇到蘇文彥,他讓我信任他,依靠他,成為我的靠山。
現在,這個靠山也沒了。
但我語氣平靜:「有本事,就讓蘇文彥主動提離婚,沒本事,你的孩子永遠都是私生子。」
我說完後,齊雨月臉色大變。
不等她說什麼,我們都看到蘇文彥快步趕來。
估計是蘇母告知他了。
我站著一動不動,耳邊卻響起齊雨月的聲音。
「你說……我將孩子扔下去,說是你推的,他會不會相信?」
我猛地轉頭。
齊雨月瘋了嗎?就為了跟我爭個蘇文彥,連自己的孩子都要下手?
她惡狠狠將孩子扔在地上,我本能地伸手,想將孩子拽過來護在懷裡。
就在這時,齊雨月衝過來撞向我的肚子,一把奪過孩子整個人歇斯底裡。
「姐姐,孩子是無辜的,是我勾引了姐夫才有了孩子……」
齊雨月掐了孩子一把,孩子嬌嫩,一下就哭出聲來。
這時,匆匆趕來的蘇文彥,看向我的表情帶著不可置信。
「齊笑笑,他才兩歲,你怎麼下得去手?」
瞬間,腹部傳來的陣痛都不及我心上的疼痛。
最愛的人,深知刀子扎你哪裡最疼。
10.
本來我還想解釋,但現在我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一句話不說,死死捂住肚子,語氣冰冷。
「蘇文彥,我們離婚吧。」
蘇文彥愣了一瞬間後,整個人瞬間慌了。
「笑笑,笑笑我錯了。我就是太著急,口不擇言了。求你,求你收回那兩個字,我們不要鬧了,好嗎?」
「我沒鬧。」我整個人疼痛得說不出話,隻能用盡全身力氣說出幾個字。
我的額頭滲出冷汗,我的臉色一定慘白極了。
跟著趕來的蘇母,也開了口:「文彥,你跟笑笑離婚吧。」
齊雨月的神情變得得意,孩子也在她的示意下喊著:「爸爸,要爸爸……」
可蘇文彥沒理會他們的反應,隻死死地看著我。
「笑笑,我說了,我不離婚!」
「你是我的,死了也是。」
就在這時,我的小腹一痛,有什麼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流下。
蘇文彥低頭看到後,臉色瞬間煞白。
「笑笑……笑笑你流血了!」
蘇文彥直接把我抱了起來,就往外衝去。
路上,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砸在我臉上:「笑笑,別怕我在,你不會有事的……一切有我在……」
熟悉的話語,但我的心境早已判若兩人。
我一字一句用盡全身力氣:「蘇文彥,我恨你。」
蘇文彥整個人顫抖起來,隻是小心翼翼地將我抱在懷裡,仿佛我是他的全世界。
可是很快他就要失去他的全世界。
到了醫院,我躺在冰冷的救護床上,隻有蘇文彥的手傳來陣陣溫熱,我用盡全身力氣扒開蘇文彥的手:「別碰我,髒。」
蘇文彥整個人愣在原地,慢慢地矮下了身子,跪在我面前:「笑笑,不管你怎麼恨我,不要離開我求你。」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我不喜歡齊雨月,我也不想跟她在一起。」
「但我太想擁有一個,跟我們倆長得相似的孩子。這能讓我們的羈絆更深。」
「我以為你生不了了……我就跟齊雨月做了個交易,她生孩子,孩子給我帶回來後,她就會出國永遠不回來……」
「但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笑笑,我錯了……隻要你還留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要了……」
「我現在就把他們送走,或者我把他們弄死!這樣你能消氣嗎,笑笑……」
看著蘇文彥這個樣子,我笑了。
「蘇文彥,不可能的。」
「就算是死,我也要離開你!」
「但你要記住,我的死,是被你、被你媽媽、被齊雨月母子害死的!」
說完,我閉了閉眼:「系統,孩子生下後,我申請脫離世界。」
系統的提示音響起:「好。」
我被送進了產房,我要求蘇文彥也進來陪生。
但他隻能站在門口聽著,我不想看到他。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痛苦地喊叫,確保這一聲聲痛苦的慘叫清晰進入蘇文彥耳朵裡,讓他愧疚難當。
冰冷的手術刀在我身上來回,直到一聲嬰兒啼哭響徹整個手術室。
系統將我的靈魂,從我身體上帶走。
我看著我的屍體,和哭得顫抖的嬰兒:「真的不能帶走這個孩子嗎?」
系統:「他是這個世界的產物,離開這個世界是無法存活的。」
我早就知道這個答案,隻是不死心再問一問。
本來我完成這個任務,就能回到我原本所在的世界。
但我因為放棄過脫離本體,這次再脫離,就還需要再去完成新Ṱůₚ的任務。
而系統給的脫離這個世界的時間,很短。
生孩子而死,是我最好的時機。
我算得剛剛好,隻是……我無法陪著我的孩子成長了。
系統似乎察覺到了我的情緒。
系統:「你想看看後續嗎?」
「看。」
我的魂體,跟著孩子走了出去。
11.
醫生抱著孩子走了出來,「恭喜蘇先生,是個千金,很健康。」
蘇母臉色一變,剛想說什麼,蘇文彥就急忙打斷。
「笑笑呢?笑笑怎麼樣了?」
醫生低頭沉默不語,蘇文彥神情驟變:「你快說,笑笑怎麼了?她沒事對不對?你說啊!」
他的神情偏執,發狠的模樣仿佛要殺人。
醫生白著臉搖頭:「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蘇文彥聽到這話,整個人愣在原地,仿佛遭到雷擊。
他踉跄地退後兩步,最後整個人無力地坐在地上,雙眼無神,空洞麻木,隻是他的嘴裡不斷呢喃:「笑笑,我錯了,別離開我。」
他朝天空中伸出手,似乎看見我的靈魂一般用手抓著:「笑笑,不要走。」
他雙腿沒了力氣,一下摔倒在地磕得頭破血流,隻是那雙手在空中不停用力抓著,妄想抓住我。
齊雨月抱著愛笑衝了過來:「蘇文彥,你怎麼了?你別這樣,你看看我們的孩子。」
孩子?
這個詞語似乎刺激到他脆弱的神經:「笑笑就是因為孩子,才離開我的。」
他抱著頭痛哭起來:「笑笑,你回來,我不要孩子了,我隻要你,回來好不好?」
蘇文ṱṻ₌彥突然發瘋一般搶過我的孩子抱在懷裡,用臉輕輕蹭著:「我和笑笑的孩子,我和笑笑的孩子。」
他的胡茬刺得孩子難受,孩子不住地啼哭起來。
他驚慌失措地把臉移開,輕輕把孩子放在他的臂彎輕輕搖晃著:「不哭不哭。」
蘇文彥說著說著嘔出一口血,生生暈了過去,他倒地的時候手臂死死護著孩子,孩子在他的臂彎裡咯咯笑。
蘇母看著兒子暈了過去整個人慌亂:「醫生,快來啊,醫生。」
我站在不遠處,神情淡漠地看著這一切。
……
蘇文彥清醒過來後發瘋一般拔了手上的所有針管,朝著停屍房跑去。
看到我的屍體,他直直跪在我面前,神情痛苦,伸手卻不敢揭開那遮著我的白布。
他掙扎許久,雙手顫抖地揭開白布。
我的屍體躺在那裡,整個人的表情痛苦而扭曲,眉頭緊鎖。
蘇文彥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眼淚控制不住地流:「笑笑,你眉頭皺了我幫你撫平好不好?」
蘇文彥的手伸向我的眉眼,卻又停在半空中,我的那句「別碰我,髒。」Ṱṻ⁽在他腦子裡轟然炸開。
他突然自嘲地笑笑,給了自己一個耳光,他覺得不夠,又來回給自己好幾個耳光。
直到蘇母衝過來抱住他:「文彥,你這是幹什麼?不能因為笑笑死了,你就這麼對自己啊……」
蘇文彥猛的將蘇母推開,陰狠地盯著她:「都是你。你為什麼要帶齊雨月回家?如果不是你,笑笑就不會死!是你,是你……不對,是我,是我逼死了笑笑,我們逼死了笑笑。」
……
12.
我看著蘇文彥瘋鬧了一段時間。
直到我的律師,帶著我的遺囑出現。
我把屬於我的財產,全都交給信託公司,為我的孩子守著,直到他成年。
這份遺囑,打擊到了蘇文彥。
「笑笑,你就ƭú₌這麼信不過我嗎?」
「你就不信我,會好好對待我們的孩子,還需要這麼防著我?」
「你想要的,我都懂了。放心,我會給你滿意的答復。」
他也開始著手處理起自己的財產。
在齊雨月帶著孩子,又一次出現的時候。
蘇文彥冰冷地說:「我名下所有財產,都已經轉給我和笑笑的孩子,一切都與你無關。」
齊雨月臉色瞬間發白:「但愛笑,也是你的孩子啊……」
蘇文彥:「不被笑笑承認的孩子,都與我無關。」
……
齊雨月不斷想通過孩子,來挽回蘇文彥的心。
可蘇文彥處理完財產後,調出了別墅的監控。
當他看清楚一切真相,眼底的殺意再也掩蓋不住。
他跟蘇母斷絕了母子關系,再把視頻證據交給了警察。
同一時間,齊氏也被他搞破產了。
齊家三口,同時鋃鐺入獄,齊家不復存在。
齊雨月的那個孩子,被蘇文彥送去孤兒院了,不允許蘇母領養。
他給我和他的孩子取名:「憶笑。」
人死了,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呢?
……
憶笑逐漸長大,整個人和蘇文彥顯得很生疏,從來不叫蘇文彥父親,也不許蘇文彥親近。
蘇文彥時長一個人在我和他的房間裡,一待就是一天。
看著我們過往的所有回憶,沉淪。
直到憶笑成年後,成立一家公司有能力養活自己,蘇文彥將冰冷的刀割向自己的手腕。
鮮血染紅浴缸,蘇文彥抱著那個繡著笑臉的襯衫:「笑笑,我來陪你了。」
看完這一切,系統拍了拍我:「走吧,我們該去完成下個任務了。」Ṭúₕ
我的靈魂飄離世界,隻仿佛聽到憶笑的聲音。
「媽,下輩子一定要幸福。」
番外
我叫蘇憶笑。
但我成年後改名了,叫齊憶笑。
我知道自己從小都跟其他人不一樣。
因為我覺醒了。
我知道自己是在一本虐文書裡,女主角就是我的媽媽,齊笑笑。
而我爸,就是那個罪魁禍首的糟心男主。
就算他從小都對我很好,無論是什麼,他都能用盡手段地給我。
他通過補償我,在補償我的媽媽。
但我還是覺得他很惡心。
這樣的父親,我這輩子都不會認的。
五歲那年,蘇母因病去世。
她走的那天,我去看了。
我在她的懇求下,親手拔了她的氣管。
畢竟,她早已病入膏肓,生不如死,是我堅持讓醫院吊著她一口氣。
等的就是這天。
我十歲那年,齊雨月出獄了。
我第一時間就派人跟蹤她。
果然,她不死心地想去孤兒院找一個叫蘇愛笑的人。
想讓蘇愛笑跟著她,一起來找我爸,讓我爸接納他們母女倆。
可惜,真正的蘇愛笑,早就被我找人領養走了。
去了遙遠的小城市,安排了人去規劃她的人生。
隻要她這輩子不在我面前出現。
我不會把仇恨放到她身上的。
而我安排的,另一個叫蘇愛笑的女孩。
用一紙鑑定書,讓齊雨月斷了最後的念想。
她瘋了,搶了孤兒院門口,沒拔鑰匙的車,就往蘇家開。
路上車禍身亡。
不巧,那輛車是我讓司機停在那裡的。
更不巧的是,那輛車有點問題,但沒做檢修。
這件事,後來被我爸知道了。
他沉默地看了我很久:「憶笑,你就這麼信不過我?」
「就算是真的蘇愛笑來,她們母女也不可能進我們家的門。」
我面無表情:「我知道。畢竟換走蘇愛笑,你也推波助瀾了。」
「但我做這些,沒別的原因,隻是齊雨月該死。」
我爸沒說話,隻看著我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最後他才說了一句:「你的性格,真像我。」
我沒接話。
因為我知道,我不可能像他一樣,為了些莫須有的原因,害死自己真正愛的人。
再後來,我成年了。
我迫不及待地成立公司,讓公司穩定發展,成了無數人仰望的存在。
無數的記者都問我,頂尖大學的我,為什麼會選擇剛成年就創業。
我沒回答。
直到我聽秘書說,我爸自殺了。
我笑了:「這就是答案。」
因為,我媽肯定不想我髒了手。
但我想看他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