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你可是山神魑魅。”猙安撫它,“要不是年獸佔據這座山,將你趕走,你也不用可憐地龜縮在東南一角,每天隻能風餐露宿,被魍魎收留……嘖嘖嘖,比我還可憐,至少章峩山雖然貧瘠,卻有個安生之地。”
那魑魅聽到這話,眼裡的害怕畏縮果然去了大半,雙目圓瞪,一臉憤怒之色。
遲萻聽到這隻猙如此忽悠這隻魑魅,嘴角微抽。
魑魅一般喜歡佔山為神,被弱小的人族誤認為山神;而魍魎是木石之怪,但凡有木石的地方,都會有魍魎出沒,這兩者在人族心中,確實是山神般的存在,當它們禍害人族時,又可以稱之為山川之祟。
但對上神獸這等級別的存在後,它們就什麼都不是了。
這隻猙明顯就是忽悠魑魅來當炮灰送死的。
“你胡說!”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遲萻轉頭,就見到鶴童從溪的對面奔過來,怒瞪著這一猙一魑魅。
他指著那魑魅道:“你這醜東西,嫌大人當時沒有殺你麼?要不是你長得這麼醜,大人也不會懶得殺你。”
魑魅一張獸臉漲得通紅,發出憤怒的聲音。
遲萻趁機一張桃木符牌拍過去,那符牌打到魑魅的臉上,一股浩然神威迸射,那魑魅瞬間被幹翻,四肢抽搐著倒在地上,隻剩下半口氣。
猙看到這一幕,喲地叫一聲,“這木牌上的符紋是年獸身上的吧?”
說著,他探究地看著遲萻,一個人族竟然能將神獸身上的獸紋領悟到這程度……
突然,猙憶起什麼,臉色變得凝重。
“你來這裡做什麼?還不滾?”鶴童對猙斥道,“小心大人回來知道你竟然闖進來,將你吃掉。”
猙獰笑一聲,“小鶴,你信不信不用等年回來,我就先吃掉你這隻小鶴,雖然鶴沒什麼肉,但味道也還算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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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童嚇得羽毛都炸了。
鶴童漂亮的小臉上浮現細細的翎羽,他憤怒地道:“猙,你到底今天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隻是讓魑魅帶路過來逛逛的?”
但凡是山,在沒有主人之前,會被魑魅魍魎所佔,直到比魑魅魍魎更厲害的存在前來,將它們驅趕離開,山頭更換新的主人。
年佔據這座神山已不知道有多少歲月,年的實力很強,在神獸中少有能及得上的。當初他將魑魅魍魎趕走後就不理他們了,哪知道它們竟然還不死心,竟然膽大包天地靠著對地形的了解,將猙帶進神山的腹地裡。
猙很快恢復輕快的笑容,安撫道:“別這麼緊張啦,我今天原本隻是想隨便逛逛的,看看要不要接手佔了這裡。畢竟年自己佔著這麼好的山頭,周圍還養著那麼多儲備糧,反觀我三餐不繼,獸比獸真是氣死獸,所以我就想讓這山頭換個主人。”
原來是來搶地盤的。
鶴童明白這點後,嗤笑道:“那你就等著被大人吃掉吧。”
在鶴童心裡,他家大人是最厲害的神獸,猙算什麼?
猙見狀也不惱,他笑著說:“原來的打算是這樣,不過看到這個人族後,我又改變主意了。”
鶴童臉色大變,遲萻也早有所覺,可惜兩人再快,也快不過猙。
猙一腳將鶴童踹飛到溪邊,伸手打飛幾張暗地裡襲來的桃木符牌,那桃木符牌在半空中炸碎,猙避開符牌上年獸的力量,上前制住遲萻的動作,利索地將她打暈扛走,消失在山林之間。
猙離開的片刻後,一隻鶴從溪水中衝出來,發出一聲清唳,衝天而起。
34|蠻荒之年
遲萻從昏睡中醒來, 就聽到一句話:“你還有什麼未完的心願?”
遲萻懵了下, 她眨了下眼睛,讓眼睛適應周圍的光線後, 才看清楚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簡陋的山洞,此時她躺在山洞的一塊平整的石板上,石板冰冷的氣息從背部往身體裡蹿,讓她渾身僵冷。
幸虧現在天氣還不算冷,讓她沒有太過難受。
山洞的光線有些昏暗, 不過遲萻還是看清楚了對面坐在那兒的黑衣男人——猙。
猙額頭那支緋紅色的角在昏暗的光線中, 隱隱有紅色的流光滑過,襯得他英俊的面容越發的邪異。
猙盤腿坐在那兒, 手裡正拿著什麼把玩,遲萻很快就看清楚,那是年做給她的桃木劍。
他的手指滑過劍身上的紋路,眼神晦澀。
“還我!”她爬起身, 對猙說道。
猙嘖了一聲, 將桃木劍拋過來。
他的力氣很大,遲萻接過時, 手掌被震裂, 殷紅的血從虎口流出來。
猙又嘖了一聲, 說道:“人族真是脆弱……”說罷, 搖搖頭, 便起身出去。
遲萻沒理他, 皺著眉看手上滴落的血珠, 不由得想起當初年控制不好他的力道,尖利的指甲總會將她弄傷,然後他會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地舔去傷口上的血。
現在年可不在這裡……
想到那個男人,遲萻心情有點兒低落。
她不知道猙為什麼將她捉走,隻希望那個男人別因此而犯蛇精病才好。
等猙回來時,就見她從衣袍上撕了一條布包扎手上的傷。
他丟給她幾株靈草,說道:“拿這個揉碎敷上去。”想了下,他又道:“年以前應該教過你吧?”
遲萻沒吭聲,撿起一株靈草弄碎擠汁,塗到手上的傷口上。
一陣清涼代替傷口處麻辣的疼痛,不一會兒,手上的傷已經結疤。
這種靈草對於神獸來說,用處不大,但對於人族來說,卻是上好的療傷聖藥,一般它們生長的地方,會有兇獸守著,也隻有神獸這樣的存在,敢光明正大去採摘,那些兇獸反而吭都不敢吭一聲,由著他們將自己守著的東西拔走。
想想也挺可憐的。
遲萻弄好手上的傷時,就見猙已經在升火烤肉了。
先前猙出去給她找藥的同時,也順便弄了兩頭怪獸回來當晚餐,他利落地放血剝皮,用一根削尖的木棍將野豬大小的怪獸穿過,架到火上烤。
不一會兒,空氣中彌漫著肉香的味道。
遲萻安靜地坐在那兒,看著他烤肉。
烤好一隻怪獸後,猙用微微彎曲的爪子弄了一塊肉放到幹淨的葉子裡拋給遲萻,然後一邊吃一邊繼續烤第二隻怪獸。
遲萻肚子也餓了,當下不客氣地吃起來。
猙的食量顯然也很大,吃完兩隻怪獸,看起來還沒有飽的樣子,但天已經黑了,他也懶得再去弄吃的,就盤腿坐在山洞裡,一邊舔著手指上的油膩,一邊看著對面石床上坐著的遲萻,看到她從此至終淡定的模樣,十分好奇。
按照正常人族的反應,被一隻兇獸捉走,應該會害怕,然後千方百計地逃走,或者是哀求他別吃她才對。
可這個人族,從此至終表現得很鎮定,給吃就吃,不給吃就坐著,安靜得詭異。
都不求饒一下,感覺挺無趣的。
猙一邊舔著爪子,一邊看著遲萻說道:“你別想年會來救你,年找不到這裡。”
遲萻哦一聲。
猙見狀,覺得實在沒成就感,就道:“你還有什麼未完的心願?”
遲萻琢磨他話裡的意思,從先前醒來聽到這話後,她就在琢磨猙捉走她的用意。
她不知道猙和年的實力哪個比較強,但看猙刻意避開年的舉動,隻怕年比較厲害一些,或者猙也無意和年對上。而猙將她捉來這裡後,沒有虐待她,也沒有吃她,反而問她有什麼未完的心願,可見猙一時半會不會對她動手。
確認這點後,遲萻放心了,便道:“猙大人是何意?”
猙無所謂地說:“你必須死!但是,我不能殺你,而是要你自己心甘情願地自裁,你明白麼?”
“不明白。”遲萻很直白地道。
猙愣了下,顯然這個人族的大膽讓他驚奇,“不明白也沒什麼,反正你遲早要死的,最好你自己心甘情願地去死。”說著,他一臉期盼地看著她,“要不,你現在就去死吧。”
“我不想死。”遲萻說。
猙嘆了口氣,就知道是這樣,“那麼,你怎麼樣才想死?”
遲萻不說話了。
猙也沒有再催她,一人一獸窩在這山洞裡。
夜晚的風有些冷,習慣神山四季如春的溫度,晚上有暖洋洋、毛茸茸的獸皮床,還有一隻陪睡的年獸,遲萻一時間有點不太習慣這簡陋的山洞,身下冰冷的石床更讓她不適應。
遲萻縮在床上,閉著眼睛醞釀睡意時,又聽到那隻猙開口了。
“喂,凡人,你還有什麼未完的心願?”
遲萻不理他。
猙又問了兩次,見她竟然不吭聲,終於怒了,上前將她從石床上揪起來。
他的力道非常大,而且並不會像年那樣刻意收斂自己的力氣,將她弄得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