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猙的臉皮果然夠厚。
等猙吃完一隻妖怪鳥,準備烤第二隻時,遲萻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大氏村?”
“我也不知道。”猙長籲短嘆,“好歹等避過這陣追殺再說。”
雖然他在章莪山上能稱王稱霸,但是那麼多隻神獸聯合追殺,猙也不敢一個人對上他們,先避過這陣風頭再說。
遲萻聽了挺無奈的,她往火堆旁縮了縮,避開從洞口灌進來的風雪,輕嘆道:“又到冬天了,天氣再冷一些,我可能就沒辦法跟著你上路,否則我會被凍死的。”
說著,遲萻不著痕跡地看一眼猙,果然見到他開始愁眉苦臉。
遲萻垂眸,掩去眼裡的異樣。
遲萻被猙捉走時是秋天,現在已經是冬天,他們整整逃了幾個月。
離開那男人幾個月,遲萻哪可能不想他,隻是再想他,她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就怕做得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在這之前,她需要好好地活下來。
不過,盡管猙將她捉走,但也不失一個機會,遲萻現在能依靠的隻有猙。
冬天到來時,不僅對他們的逃跑造成困難,同時也對追殺他們的神獸造成一定的困難,都是有利有弊。
為了不讓遲萻被凍死,猙不得不找一個地方停下來,渡過這個嚴寒的冬季再說。
猙尋找到一處有地熱的山洞,將它挖得更深一些,然後又去獵殺幾隻野獸,弄了幾塊獸皮給遲萻當御寒的東西。
遲萻從來不知道神山外的冬天是這麼寒冷,整個冬天,她都窩在山洞最裡面,這裡溫度比較高,適合她這個人類居住。
猙就窩在洞口處,以天為被地為席,隻有吃飯的時候,才會進裡面叫遲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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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萻沒事時就打座修煉《混元心經》,至於練劍,她是不會當著猙的面練的,那把桃木劍被她用粗布包起來,系在背上。
好不容易寒冷的冬天過去,一人一猙又面臨追殺。
他們再次開始逃亡,從春天逃到夏天,直到夏末,終於擺脫那群(↓↓接著作者有話說)
35|蠻荒之年
回到大氏村的時候, 已經進入冬天。
剛下完一場雪, 大氏村銀裝素裹,看不到一點綠意, 和遲萻記憶中的大氏村一樣,充滿蕭瑟的氣息。
一人一獸就蹲在大氏村村外一株樹下,朝著大氏村裡張望。
“你要進去麼?”猙問遲萻。
遲萻點頭,“難得回來,我當然要回家的, 倒是你……”遲萻不太確定猙要不要和人族打交道, 她心裡並不太希望他進去,生怕這隻獸肚子餓時, 捉幾個人類吃掉。
這個世界的神獸行事無忌,所有一切能吃的都是他們的口糧,也不怪遲萻擔心。
讓一隻神獸來到人族的聚居地,那不是放一隻吃人的狼進來麼?
“我當然和你一起進去”猙理所當然地說, 他轉頭看向遲萻, 難得看出這個人族的想法,頓時怒了, 冷笑道:“你怕我吃了這些村人?”
遲萻沒吭聲, 默認他的說法。
“人肉哪有怪獸和妖怪的肉好吃。”猙一臉不屑。
遲萻這才笑道:“猙大人如此清純不做作, 果然和外面那些神獸是不一樣的。”
“知道就好。”猙神氣地說。
等說完後, 猙臉色微變, 覺得這話好像哪裡不對, 忍不住陰晦地看一眼遲萻。
這個人類的笑容總是很溫暖, 沒有一點攻擊性,讓人感覺到很舒服,會不知不覺間對她放開心房,真心地接納她。猙和她相處幾個季節,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類的厲害之處,不管年為什麼對這人類另眼相待,猙現在對她好像也有點不一樣。
隻是不管怎麼樣,猙最終的目的,仍是希望她能自裁。
想到這裡,猙覺得還是盡快除去夕,然後讓遲萻自裁,省得夜長夢多。
除此之外,還要擔心的是……
“這裡距離神山很近,你不怕年發現你?”遲萻忍不住問,然後就見猙的神色果然變了幾變,就知道這隻猙還是忌憚年的。
猙冷哼一聲,“你身上有遮掩氣息的靈藥,年就算住在附近,不一定能發現。”對這點,猙可是十分自信的,所以他才敢大搖大擺地帶遲萻過來。
最後,遲萻與猙約法三章,兩人方才進入村子。
他們進村的時候,恰好是午後。
很多村民正在地裡勞作,挖一些埋在地下植物的根莖。
猙平時從來不會關注這種弱小的人族是怎麼生存的,不過這次因為遲萻,多少關注一點,見到那些人類挖植物的根莖,好奇地問遲萻,“那些東西能吃麼?”
遲萻回想記憶裡的味道,說道:“能吃,它含的澱粉很高,容易飽腹。”也是冬天裡最適合貯藏的糧食之一。
猙還是不怎麼相信的樣子,一個勁兒地盯著那些人瞧。
這兩人的出現,也引起很多村民的注意。
畢竟這個高危的世界,人類很少會離開聚居地,甚至沒有人能從一個地方平安地到達另一個地方,這些村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幾個外來的人,突然就見到外來者,哪裡不好奇。
遲萻沿著記憶,一直走到村尾,來到村尾的那塊坡地。
那裡有一棟木屋。
一陣凜冽的北風吹過,木屋頂上的稻草被吹起,吊在屋檐處的幾個倒掛的石錐也互相撞擊著,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遲萻站在院子前,隔著籬笆往裡看。
雖然她離開幾年,不過這木屋和記憶裡的家依然沒什麼變化,隻有屋頂上的稻草年年換新的,其他的都維持著原樣。
猙站在遲萻身邊,也跟著往裡看,感覺到屋子裡有兩個人族,而且是非常弱小的人族,和遲萻這個能修煉的人族更是不能相提並論。
“這是你家?不進去?”猙好奇地問遲萻,不明白她都回家了,怎麼還呆站在這裡。
很多時候,神獸喜歡直來直往,不太明白人類的思考方式。
遲萻沒吭聲,她現在有點“近鄉情怯”,也不知道兄長葉澤現在怎麼樣了。
正想著,突然見到從屋子裡跑出一個孩子。
那孩子兩歲左右,身上裹著獸皮,使他看起來圓滾滾的,走路搖搖晃晃,十分可愛,一路從屋子裡滾出來。
“安,別跑那麼快,小心摔倒。”一道女聲傳來。
那孩子沒有回答,而是突然站住,看著站在籬笆前的兩人,一雙眼睛烏溜溜的,滿是好奇的神色。
接著,屋子裡又走出來一個女人。
這女人原本是出來尋孩子的,看到院子外的兩人,頓時愣了下,忙過去抱住孩子,警惕又好奇地問道:“你們是誰?”
遲萻看看這女人,又看看那被抱著的孩子,從那孩子的五官中可以辯認出兄長葉澤的樣子,便知道這應該是葉澤的妻子和孩子。
“我是……”
遲萻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道激動的聲音傳來:“萻萻!”
遲萻轉頭看去,見到扛著一筐食物的葉澤站在不遠處,神情激動地看著她。
“阿兄!”遲萻喃喃地叫一聲,眼眶有些湿潤,此時被身體裡的情感主宰著,毫不遲疑地跑過去,撲到葉澤懷裡。
葉澤也十分激動地摟住妹妹,盡管妹妹現在看起來和以前不太一樣,已經不是那個又瘦又弱營養不良的小丫頭,但他仍是一眼就認出這是妹妹葉萻。
葉澤激動後,很快就意識到問題。
當年去了神山的妹妹怎麼回來了?她為什麼能回來?不遠處那個跟著妹妹一起的男人是誰?
進入到人族的聚居地後,猙的外表改變很大,他額頭的角已經收起來,原本有些邪異的面容,此時隻剩下一股正氣。別說,看起來還真像個好人,一點也不像是隻神獸。
葉澤雖然滿心疑惑,但也擔心村人們的反應,忙拉著妹妹進屋。
猙跟著進去,像個局外人一樣袖著手站在一旁,看他們一家團聚。
“萻萻,你怎麼……”葉澤千言萬語,不知道怎麼說。
遲萻朝他微微一笑,看向不遠處抱著孩子站在那兒的女人,問道:“阿兄,這是阿嫂麼?”
葉澤愣了下,發現她好像不願回答,就順著她的話道:“是的,這是你阿嫂和小侄子。”然後將妻兒叫過來,對他們道:“阿辛,這是萻萻,你應該還記得她。安,這是你阿姑。”
葉安瞅著遲萻,軟軟糯糯地叫一聲“阿姑”。
遲萻笑著應一聲,摸摸孩子的腦袋。
從兄長那兒知道,在她被送去神山的春天,兄長葉澤和同村的阿辛成親,接著小侄子出生。葉澤為兒子取名“安”,除了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外,也有對可能永遠無法相見的妹妹的思念。
葉澤見遲萻不想多說,最後也沒有問她怎麼突然回來,這些年又在哪裡,隻能滿腹疑惑地和阿辛一起去準備晚上要吃的糧食,以慶祝妹妹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