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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萻死後,年將她葬在神山的腹地裡,然後他叮囑鶴童幾句,選擇重新回到當初沉眠的地方,再次陷入沉眠。
這一次,他再也沒有醒過來。
直到滄海桑田,時移世易,人族在這片神州大地繁衍生息,漸漸成為這片大地的主人,而神獸的蹤影漸漸消失,終將成為傳說。
41|妖精國度
炙熱的陽光, 無垠的沙漠, 沒有盡頭的徒行,絕望在這片沙漠中籠罩。
遲萻舔舔幹躁的嘴唇, 沙漠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汗水從額頭流到眼角,帶來一片鹹澀的疼痛,耳邊是士兵吆喝驅趕奴隸的聲音,還有偶爾夾雜著的一種巨大的鼻息聲。
一群衣衫褴褸的奴隸在沙漠中徐徐前進, 看不到盡頭的黃沙滾滾, 侵蝕著人們心中的希望。
遲萻用被束縛著的雙手擦去眼角的汗水,不用照鏡子, 此時她也能感覺到自己現在這張臉有多髒。不僅如此,身上的衣服同樣也是髒兮兮的,布滿血漬和汙穢,還有很多磨破的痕跡, 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同樣布滿傷痕, 有擦傷、鞭傷和其他的傷。
她現在……似乎變成奴隸了?
遲萻睜開眼睛時,就發現自己被束縛著手走在沙漠中, 周圍還有一些和她一樣的人, 都是穿著又髒又破的衣服, 仿佛好幾個月沒有清理過一樣, 憔悴虛弱地在沙漠中徒步行走。
他們身後, 是兩個騎坐在巨大的蜥蜴背上的人, 看他們的穿著, 有點像古羅馬時代的士兵的服飾。而兩隻看起來像蜥蜴的動物,是遲萻沒有見過的動物,應該是這些人橫渡沙漠的坐騎。
遲萻初來乍來,還沒有接收這具身體的記憶,不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更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整個人都是懵的。
因為情況不明,她也不好作出什麼反應,隻好先默默地感受一下身體裡的情況,發現這具身體現在情況十分糟糕,虛弱得快要撐不下去。
如果撐不下去,會被後頭騎坐在巨蜥背上的士兵毫不客氣地揮鞭子驅趕,直到真的死亡,會被他們冷血地拋棄在沙漠之中,最後成為禿鷲的食物。
遲萻先前醒來時,就看到一名士兵鞭打一個走不動的奴隸,最後奴隸被鞭打死亡時,那士兵說了一聲“晦氣”,就將之拋屍在遠處,他們還未走遠時,就發現天空中有禿鷲的身影徘徊,不出意外的話,那屍體會成為禿鷲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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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在沙漠中屢見不鮮。
遲萻不想吃鞭子,也不想成為禿鷲的食物,一邊走,一邊默默地運行《混元心經》,利用修煉出來的絲絲內力,修補這具身體的傷,以便自己支撐得久一些。
突然,天空中響起一陣高昂的嘶嗚叫聲,地上投下幾道奇怪的陰影。
遲萻和周圍的人一樣,下意識地抬頭,然後她瞪大眼睛。
這是……會飛的蜥蜴?
“是月光龍。”一名士兵羨慕地說,“不知道是哪國的龍騎士在巡邏。”
“距離這裡最近的就是吉爾吉斯城,應該是吉爾吉斯城的龍隊。”另一個士兵說道。
月光龍?遲萻挑剔地看著那遠去的龍群,覺得它們就是一群會飛的大蜥蜴,說得好聽點,也是恐龍,不過比恐龍瘦長多了。
遲萻默默地收集著這個世界的資料,有奴隸,有龍,有國家,應該是個異世界。
不過很快地,遲萻就知道,自己當時的想法真是很傻很天真。
龍隊經過後,一行人繼續在沙漠中徒行,接著又有奴隸撐不住倒下去,那兩個士兵擔心奴隸全部死光不好交待,終於下令讓他們休息。
一行人就蹲在沙丘的陰影處休息,眼巴巴地看著那兩個士兵從巨蜥身上解下水囊喝水。
遲萻也感覺很渴,不過周圍的奴隸渴得喉嚨冒煙,也沒敢吭聲,她隻能老老實實地蹲著。
眾人安靜地休息著,遲萻突然感覺到有一隻幹燥的大手摸她到的手,在她手背上寫字。
遲萻飛快地轉頭,看到身邊一個面容髒汙的青年,從輪廓中可以看出長相不錯,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沉穩堅毅,是一個意志堅毅的男人,很可靠的樣子。
遲萻現在沒記憶,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更不知道他在自己手上寫的字是什麼……
話說,這字好像也是異世界的字,沒有記憶,她不懂啊。
突然發現自己變成文盲的遲妹子隻能默不作聲地應付過去。
幸好那人也怕引起那兩個士兵的注意,對她的無動於衷並沒有太過在意。
休息一會兒後,那兩個士兵下令繼續上路,“走快點,天黑之前,必須要抵達安達拉綠洲!”然後又罵一聲晦氣,抱怨著自己的苦差事。
遲萻凝眉,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真不好。
遲萻跟著周圍的奴隸慢吞吞地走著,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於修煉出一些內力,內力化為靈力在體內循環,讓她感覺好了許多,身體也不再是處於隨時可能倒下的狀態。
不過為了不引人注意,她依然配合著身邊的人,虛弱地在沙漠中前行。
突然,她身邊的一個少年模樣的奴隸似乎有些撐不住,眼看就要倒下時,一條鞭子朝這兒揮過來。
由於遲萻和那人距離太近,那鞭子揮過來時,遲萻也吃了半鞭。
啪的一聲,肩頭火辣辣地疼著,不用看也知道已經皮開肉綻,流血了。
遲萻雙眼冒火,對巨蜥背上的士兵產生殺意。
“快點走,別裝死!”士兵喝道,又朝這兒揮來幾鞭。
遲萻假裝一個趔趄,避開那鞭,隻是她身邊的那少年奴隸就倒霉了,被抽得渾身都是血,最後還是另一個士兵擔心誤了時間,勸那人收起鞭子。
“真是倒霉,怎麼就我們得這個任務,這些奴隸死就死了,何必特地送到安達拉綠洲?”
“這是上面的命令,你別說那麼多。”
那士兵抱怨一陣,接著便沒話。
又連續走了好幾個小時,終於來到一個小綠洲。
這綠洲真的很小,隻有一窪水,旁邊有一棵歪脖子胡楊樹,周圍遍布一些青黃相間的雜草,邊上還有一些動物的足跡。
看到水,眾人都忍不住舔著嘴唇。
那兩個士兵給水囊灌滿水後,先讓巨蜥喝水,它們喝完後,才輪到奴隸。
這年頭,人還真是比不上動物。
遲萻趴在水窪前,也顧不得這水是不是髒,忙掬起水連續喝了好幾口,舒爽清涼的感覺從喉嚨滑到胃部,整個人仿佛得到升華。
她第一次知道,水對人類有多重要。
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那兩個士兵悠闲地蹲在旁邊休息,似乎篤定這批奴隸沒有反抗之力,壓根兒就不在意他們如何,姿態松懈。
遲萻喝足水後,那個先前在她手上寫字的青年不著痕跡地來到她身邊,透過水中的倒影,給她使眼色,悄無聲息地比劃了個動作。
遲萻:“……”
壯士,窩真的看不懂是什麼意思啊!
遲萻心裡苦逼,不過也知道這青年應該是和自己這具身體是相熟的人,可能還是同伴。雖然弄不清楚這青年想做什麼,遲萻仍是對他投以十分的關注,很快地就發現,這青年的目標是那兩個士兵,或者可以說,是士兵的兩個坐騎。
遲萻發現這青年的意圖時,心頭懸起。
其他的奴隸仍在爭分奪秒地努力多喝水,喝不下也努力地咽,沒有人注意這邊,那兩個士兵也沒注意這邊的情況,那個青年像隻靈貓一樣,悄無聲息地接近他們。
青年的目標是士兵放在旁邊的佩劍。
遲萻目光微利,在青年繞過巨蜥,貓著身體來到一個士兵身後,抽出劍的瞬間,遲萻也衝過去,撲向另一個士兵,伸手勒住他的脖子。
青年在抽出劍的瞬間,就趁著那士兵沒反應過來,以一種高難度的動作一劍抹了那士兵的脖子,接著又趁遲萻勒住另一個士兵脖子的時機,翻身躍過巨蜥,欺身過去,一劍砍過來。
這青年顯然是個劍士,劍術非常高超,很利索地就解決完兩個士兵。
遲萻松開死亡的士兵,整個人都有些虛脫。
雖然經歷過兩個世界,但她一向隻除鬼,還沒有真正面臨殺人的場面。
“莉莉安,你沒事吧?”那青年關心地問道。
遲萻遲緩地朝他搖頭,默默地在心裡評估著“莉莉安”這名字,看來是自己現在的名字無疑。
這邊的情況終於引起那些奴隸的注意,奴隸們驚慌了下,很快就平靜下來,用一種麻木的神色看著他們,仿佛對於自己的未來,他們已經默不關心,作為奴隸,生命掌握在別人的手裡,不管他們在哪裡,都是一樣的。
他們已經被奴役得沒有反抗之心。
青年跳到一隻巨蜥的背上,朝遲萻伸出手,說道:“莉莉安,快點,我們要走了。”
遲萻忍不住看那些奴隸,青年的聲音帶上幾分嚴厲,“別管他們,再不走,追兵就要來了。”
遲萻有些不知所措,最後仍是伸手握住青年的手,讓他將自己拉上他坐著的巨蜥背上。
“我跟你們一起走!”一個奴隸衝過來,朝他們說道。
遲萻注意到這個奴隸就是先前和自己一起挨打的少年,看身形十四五歲的樣子,非常瘦弱。
有這少年打頭,那些奴隸似乎也活泛了,忙不迭地跑過來,紛紛叫著要一起跟他們走。
青年用審視的目光打量少年,說道:“你們自己走吧,和我們一起,你們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