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像。”他說道。
遲萻不滿地看他,“什麼叫有點像?”
“你雖然將靈力收斂起來,沒泄露分毫,但同樣的,你身上沒有劍師的血氣,看起來就像個初級入門的劍師。”
所以一點威懾力也沒有,不像天青,讓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善茬。
劍師血氣旺盛,脾氣衝動,給人的感覺很多都不像個善茬。
遲萻受教了,她撫著劍,若有所思地說:“這樣也好,能出其不意地制敵。”
兩人穿戴整齊後,便一起出門去用早膳。
司昂依然是一身巫神袍,代表他巫族的身份。遲萻換成人族女劍師的勁裝,一路走來,但凡認識她的人,都忍不住驚訝。
雖然昨天進城時,就見她穿成這樣,當時還以為她隻是想恢復人族的身份,哪曉得今天仍是這副打扮,難不成她其實是個劍師?
除了熟知她身份的天青和水月華等人外,其他人很快地將遲萻歸類為劍師。
當然,這也是有原因的。
當天青見到遲萻這副劍師的打扮時,他出其不意地突然抽劍,劍尖朝遲萻而來,劍氣如虹,威不可擋,周圍人一陣驚呼。
遲萻並沒有避開,她迅速地拔劍,擋下天青這一劍,甚至反手一抽,將他的劍抽回去,劍尖抵在他的心口處。
天青吃驚地瞪著她。
水月華平淡的臉龐也出現幾絲裂痕。
他們都知道遲萻是靈圖師,而且是宗家的白虎令之主,天青那一劍,根本傷不了她,遲萻隻需要隨便一道靈圖就能將之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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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們都以為遲萻會用靈圖師的手段回擊的,哪想她直接拔劍。
而且撥劍的姿勢還這麼漂亮,當時圍觀的幾個劍師都忍不住喝彩。
以天青的眼力,遲萻從拔劍到反擊,不僅幹脆利落,而且姿勢非常標準,仿佛她從會抓劍起,就一直維持著這種拔劍的姿勢。對於劍師來說,從小刻苦修習劍術,會讓他們形成這種拔劍的習慣。
遲萻的身體就像修習幾十年劍術後,留下的劍師的本能習慣。
可問題是,她是一個靈圖師啊!
遲萻收劍入鞘,慢吞吞地道:“下次別那麼幹了,否則收不住劍,捅死你隻能算活該。”
說罷,便抬頭挺胸走了。
司昂瞥一眼天青和水月華兩人,唇角露出一個料峭弧度,也施施然地離開。
這一幕被很多人盡收眼底,同時也肯定了遲萻劍師的身份,皆恍然大悟。
原來這姑娘是個劍師,而非普通人,也算是不錯了。
等眾人離開,天青來到水月華面前,弱弱地道:“姑姑,你是不是認錯人了?阿萻姑娘的劍術非常高,剛才我甚至沒有看清楚她出招,就輸了。”
天青苦練劍術幾十載,如今已經是天級的劍師,可謂是人族中的青年才俊,但在遲萻面前,他卻被她生生地壓制住劍氣,沒法反擊。
水月華僵硬著臉,“你以為宗家的白虎令之主誰都敢冒充的?”
雖說宗家的白虎令之主原來還是個劍術高手出乎她的意料,但這種事情應該也算是有可能的吧……應該吧?
應該個屁!
靈圖師與劍師各有所長,修習的方向不同,兩者之間根本沒有共通之處。靈圖師修習靈力,以靈力修身,而劍師以劍煅體,一身旺盛血氣,是衍生劍招、賦予其威力的根本。她從未聽說過哪個靈圖師還能去修習劍術的,這是根本不可能之事。
然後,她就聽到天青嘟嚷道:“現在宗家那個不就是冒充的?”
“什麼?”水月華愣住。
天青自己說完這句時,也愣了下,忙道:“我是說,阿萻姑娘既然是白虎令之主,可她這十年來一直待在巫族,宗家那邊卻能時不時地傳出白虎令之主的消息,那就是有人在冒充她。就算白虎令之主特地弄來的替身,但也算是冒充了吧。”
誰知水月華卻臉色大變。
“姑姑,怎麼了?”天青有些忐忑。
水月華僵硬地看著侄子,以往的疑惑,這一刻終於得到解釋。
以往她隻看到白虎令之主的高深漠測,以為她來到巫族是有所圖,甚至不惜委身巫族神殿的大巫。但換一種猜測,如果是白虎令之主其實是被人陷害,身受重傷,不得不隻身前往巫族,甚至隱姓埋名潛伏在巫族以躲避害她之人呢?
這樣就說得通為何遲萻遲遲未表明身份,甚至一直抓著巫族不放。
巫族神殿的大巫分明就是她的□□。
白虎令之主好深的心機。
一時間,水月華為自己的猜測驚呆了,顧不得和侄子解釋,便匆匆忙忙地回房,給水家那邊傳遞消息,務必要查清楚這事。
“希望能查清楚吧。”水月華苦笑一聲,忍不住望向姜州城的天空。
如果她的猜測是錯的,對水家並沒有影響,如果她的猜測是對的,水家會更上一層樓,而她在水家的威望也會升上一個高度,屆時,曾經那屈辱的改姓之事也能順她的心意改變,她要完全掌控水家,成為水家獨一無二的族長。
****
吃過早膳後,遲萻和司昂就在姜州城逛起來。
姜州城時常能見到來往的巫族,所以司昂一身巫神袍出門並沒有受到什麼注目,最多因為他身上的巫神袍和其他的巫族不同,讓那些人族多看兩眼。
如果不了解巫族歷史、沒有親自去過巫族的人,很少能分得清巫族中普通人和神殿大巫的衣著打扮的差別。
倒是那些巫族十分激動,激動之餘,神色更為恭敬。
姜州城雖然不大,街道十分繁華,人來人往,兩人走一會兒差點被人擠到角落。
經過一間賣靈圖的店,遲萻想到要買點空白靈紙這些東西,便拉著司昂進去。
遲萻在店裡溜噠一會兒,看夠了,準備買一些空白的靈紙和符筆、朱砂時,突然發現一個大問題。
她轉頭看向那位天巫大人,小聲地問:“你有人族的交易貨幣麼?”
天巫大人:“……”
兩人面面相覷,然後遲萻默默地扭頭,露出一個溫暖又親切的笑容,和氣地對一旁的店員道:“真是抱歉啊,出門在外,一時忘記帶靈幣了。”
店員懷疑地看他們,兩人穿得光鮮亮麗,看起來並不像是缺錢的樣子。
“我們等會再來,這些靈紙還是要的,你放心吧。”
遲萻一臉正氣地保證後,便拉著司昂出門,心裡頭有些懊惱。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個窮光蛋,更不知道被舉傾整個巫族部落供養的天巫大人,原來也是個窮光蛋。
這也不怪遲萻,從她醒來後,記憶全無,一直生活在巫族裡,吃穿用度都有人準備,從來沒想過買東西是要錢的,因為巫族的部落裡,大多數保存著以物易物的習俗,不用貨幣買,而她也從來沒有主動需要買過什麼東西。
至於司昂,他是天巫,他的吃穿用度自有神殿準備,根本不需要他操心這事情,以蠻為首的幾個侍奉天巫的大巫們早就準備得妥妥當當的。
通用貨幣是什麼東西?天巫根本不需要。
像遲萻身上的這套人族的衣服,其實也是蠻準備的。
蠻就像人族那些大家族裡的全能管家,什麼都沒有讓他們操心過。
但是蠻不知道他們今天要出門去買東西啊,更不知道他們要買的是靈圖師的東西。
人族這邊有兩種通用貨幣,一種是靈幣,一種是金銀,靈幣是靈圖師和劍師的通用幣,而金銀則是普通人的通用貨幣。
於是兩人回到客棧,找蠻要了一些靈幣。
靈幣雖然是人族的貨幣,但巫族這邊並不少,畢竟這是人族承認的通用貨幣,兩族交易時,也會流通一些到巫族,巫族的人極少用這種,就收起來。
這次要來人族,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看中人族什麼東西,需要用貨幣來買的。所以出門的時候,蠻準備了很多靈幣。
“大人和阿萻小姐需要買什麼,要不要我去幫你們買回來?”蠻體貼地問道。
“不用。”
司昂冷著臉接過用乾納袋裝著的靈幣,拉著遲萻出門。
蠻瞅著他的背影,莫名地覺得天巫大人此時心情很不爽,難不成是因為他們先前去買東西,卻發現作為一個男人,沒辦法給情人付賬,所以惱羞成怒了麼?
終於將需要的東西買到手後,遲萻瞅他一眼,笑道:“你別生氣啦!你瞧,比起你,我現在一無所有,都是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現在還要花你的,這麼看來,我這個白虎之主還真是失敗,全賴你養著。”
司昂臉色稍霽,“養你我樂意!”
遲萻臉皮很厚地接道:“那好,以後就讓你養啦。”
他的唇角翹起,說不出的高興。
等他們回來,蠻站在廊下,看到天巫大人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便知道他現在心情非常好,估計又被那位阿萻小姐哄高興了。
真是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