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蜜如客客氣氣地打招呼,居高臨下地看著張老板,勾了勾嘴唇。
特別客氣地說:“小翠手藝好得很,張老板看來是吃得挺飽。”
張文言一聽顧蜜如這話,立刻就知道他這小相好是吃味了。
他樂於自己的相好相互之間吃味。想像往常一樣上前一步,拉著相好的手,說上幾句騷話,再不濟給上點銀錢,自然就好了。
但是今天張老板上前一步,還沒等伸手,手就停留在了半空。
他仰著頭看著顧蜜如,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這位相好的……一直都長這麼高嗎?
冬天的清晨不夠溫暖,但是很明亮刺眼。
最刺眼的是顧蜜如和張文言相對著站著,她比張文言整整高了大半個頭。
顧蜜如身高有1米74,是她自己本來的身高。這麼多年,和她這張原裝的臉一樣,死活無論系統怎麼說小鳥依人容易做任務,她都沒有改過。
而張文言,他看著也就1米6多點兒,要不然也不能像個站起來的豬。
兩個人這樣站在一起,張文言感覺到了一種無聲的壓迫感。
張文言可是萬萬不喜歡比他高的女子的。比如他的那個婆娘,每次扇他那個巴掌喲,忒他媽重,打得他暈頭轉向。
他出來找相好的,就是圖對方小鳥依人,善解人意……他怎麼從前不知道,這司家的媳婦兒,比他高了這麼多?
他回想了一下,記憶當中那些床笫之事,竟然回想不起來。
這當然是因為雖然角色替換,但那種限制級的東西,系統會直接模糊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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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張文言看著他這個小……不,是大相好。看著她冷冷淡淡的表情,一時之間這個安慰的手伸不出去了。
他怕她突然化身自己的婆娘,一巴掌把自己打個暈頭轉向。
顧蜜如伸手搓了搓自己的額角。盡量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柔和一點。
隻不過她本身的長相,就有一些清清冷冷的,笑起來像是在嘲笑。尤其是她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
張文言生生後退了一步。還哪敢伸手了?
顧蜜如倒是不急著和這些相好的分手,更不急著躲他們。
顧蜜如想了想,微微偏開臉。相比正臉來說她的側臉更柔和一點。她用她那把提琴一樣的嗓子,低聲說:“我還沒吃飯呢,要不然張老板給我買幾個包子?”
張文言就這麼跟著顧蜜如走了。
平時“顧蜜如”在街上是沒有這麼明目張膽的。再怎麼她也是司家的媳婦兒,和老張家的男人走在一塊兒,就算大家都知道兩個人有一腿,那也是嫌棄丟人的。
但顧蜜如不嫌棄。
她走路向來很快且穩,脊背筆挺如松,氣勢如虹。
她在前面就像個巡街的大官人,偶爾停下來等一等後面的“小嘍啰”。
還催促一兩句:“張老板這身體,可是該鍛煉鍛煉了。”過於胖了一點,容易三高。
“你平時……”就長這麼高嗎?
張文言跟在顧蜜如的後面,活像一個小狗腿子。兩個人之間哪有一點的曖昧氣氛?
兩側擺攤的商販看到了兩個人一起走,雖然都認識吧,但是今天誰也沒開口說點什麼話擠兌兩個人。
張文言小跑出了一身汗,把那句到嘴邊的話。轉成了,“你平時不是喚我張哥哥嗎?”
顧蜜如微微停住腳步,從善如流道:“張哥哥。”
她叫起這三個字可真是橫平豎直幹脆利落。別說是曖昧,簡直像迎面劈過來的一把刀。
張文言聽了之後渾身一凜,比聽他婆娘罵他還好用,屁股都夾緊了。
片刻之後他僵笑著說:“不敢當不敢當……你還是叫張老板吧。”
顧蜜如點頭:“張老板,付錢吧。”
張文言側頭一看,顧蜜如包了兩屜包子。是那種大蒸屜,一屜夠三四個幹苦力的老爺們兒吃的量……
張文言抬手擦了一下汗,倒不是他覺得貴了,幾個包子才多少錢?而是他剛才這一路緊趕慢趕,跟著顧蜜如的腳步累得。
不過他還是有些奇怪地說了一句:“你買這麼多包子,是家裡有人做活嗎?”
“嗯。”顧蜜如拿著一個包子正啃著,含糊地應了一聲。
今天要請鐵匠過去。把下人們遣散之前,請他們吃一頓大肉包子也不過分。
兩大屜包子包好了,顧蜜如卻沒有急著拿走,而是對著張文言示意,讓他坐在桌邊上。
這桌子是包子鋪擺出來的,油膩膩的就兩把凳子一個小桌子。
張文言在對面坐下,顧蜜如也坐下,還是比他高了大半個頭。
張文言:“……”他又抹了一把頭臉上的汗。
顧蜜如也不拐彎,一邊啃著包子,一邊說:“張老板今天從小翠那兒出來,就這麼回家,家中的嫂夫人要砍你的吧?”
張文言聞言表情一僵,四外看了一圈,看見賣包子的老板在那偷笑,有點不樂意。
他那個婆娘太兇了,不光打他,動不動就操刀滿大街的撵他。實在是不給他面子。
而且他可以出去嫖,但是不能在外留宿。昨天晚上小翠家的小閨女發高熱不退,小翠急得一個勁兒地哭,張文言就留了一夜。
他今天回去又不知道要被怎麼修理呢。
本來這件事就挺不開心的。還被自己相好的就這麼大庭廣眾的說出來,張文言的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他沉了臉扔了銀錢,起身就準備走。
他不打算跟這個司家的媳婦相好了。不溫柔不說,跟塊冰似的,他以前是怎麼看上的?而且長得也太高了。
“張老板別急。”顧蜜如把最後一個包子皮兒塞進嘴裡,用她隨身拿的小包袱擦了擦手指。
然後在包袱裡頭翻翻找找,拿出了一對翠綠色的耳墜子。
往桌子前面一推,對張老板說:“你這麼空手回去肯定要挨砍的。不如你把這對翠玉耳墜子帶回去,嫂夫人見了說不定能饒你一命。女子沒有不喜歡這個的。”
這對耳墜子的成色一看就不錯。張文言一想,自己那個惡婆娘確實是很多年沒有添置過這些東西。
不是沒有錢,而是兩個人都發胖之後,她就懶得捯饬了。
但就像顧蜜如說的,他都好些年沒給她買過東西了,帶回去一對耳墜子,他的惡婆娘肯定會開心。
張文言腳步一頓,立刻眉開眼笑。
“還是小如心細,又善解人意不是?”他伸出手下意識地要去摸顧蜜如的臉。
顧蜜如根本就沒有躲,隻是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張文言伸到半路的手就轉了個彎,抓起了桌上那對耳墜子。
笑著說:“不怪爺疼你啊。”
顧蜜如卻一把按住了他肥乎乎的手,手感還真有點像豬蹄子。
“張老板別急嘛,這可是我的嫁妝。”顧蜜如說:“你總不能讓我白白地拿了嫁妝出來,哄你家的婆娘開心吧?”
張文言一聽立刻就明白了。
臉上的表情有些悻悻。但這一大早上的,除了這一對耳墜子,他還真想不出其他的東西來送。
且不說四周的鋪子沒開,就算開了,這樣成色好的耳墜,在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也不好買。
於是他說:“成,算爺賞你的,你開個價吧!”
“一百兩。”顧蜜如獅子大開口。
她也就是試探一下。說完之後就盯著張文言的表情,見他眼皮都開始抖了。
顧蜜如這才說:“張老板別怕,逗你玩的。相好一場,我怎會坑你?”
“二十兩拿去。”顧蜜如說:“這可是上好的青玉做的,我這都是看在情分上。”
蒸包子的老板眼睛都瞪得像倆包子那麼大了。
他一個肉包子才幾文錢?這司家的媳婦兒張口就是二十兩……
張文言表情抽搐,他哪有那麼多錢?!
他把耳墜子放下,轉身要走。
他還是回去被砍吧。他要是花二十兩買了這兩個耳墜子回去,他會被砍得更厲害。
顧蜜如見他轉身,不緊不慢地說:“算上分手費一起。”
她說:“相好一場,張老板不會就想這麼把我甩了吧?”
“那我可要去找嫂夫人好好說一說了。”顧蜜如說:“去年冬天,你給那個小翠打了一對金镯子吧?”
張老板腳步頓時一頓。
回頭惡狠狠地瞪著顧蜜如。眼睛一個勁兒地飄賣包子那個男的。
那個男的正好這會兒進屋裡,顧蜜如要是大點聲他就能聽到了!
顧蜜如表情絲毫未變,微微挑了挑長眉。看著他說:“我不要金镯子,還送你一對耳墜子,就要二十兩銀子。”
“相好一場,我也不算坑你太狠吧?日後風水輪流轉。說不定張老板也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呢。”
張文言聽著這話,嘴角都要抽到眼皮上去了。
用她個屁,一個紅杏出牆愛慕虛榮的女人!
不過張文言還真不敢把這件事鬧大。
轉回身氣哼哼的從桌上把耳墜子拿起來,揣在自己的懷中。
然後解開腰間的錢袋子。一大半碎銀子都倒在了顧蜜如面前,還給了她一張面額不大的銀票。
賣包子的正在裡頭擺放包子。張文言低吼道:“趕緊收起來,我可告訴你就這一次!你別覺得你能一直威脅我,我要是想弄死你……”
“張老板別這樣說。”顧蜜如非常淡然,從頭到尾表情沒任何大的變化。仿佛她不是在撕破臉索要分手費,她隻是在和張文言談天氣。
她迅速把銀子收起來,然後起身,又居高臨下看著張文言說:“好聚好散,街裡街坊的住著。我可不想跟張老板有什麼龃龉。”
張文言剩下的話就噎在了嗓子裡。顧蜜如在身高上面佔據了絕對的優勢,模樣和氣質壓迫感太強。
顧蜜如還伸手拍了拍張老板的肩膀,非常和善道:“張老板,咱們回見啦。”
顧蜜如說完就拿著銀票和銀子,還有一堆肉包子,走了。她直接去剛剛開門的成衣鋪子那兒。
張文言有些憋屈。但是莫名地相信顧蜜如以後不會找他麻煩。
顧蜜如買了一些成衣,都是按照司獻春的身材買的。
然後拿著那些大肉包子,抱著買好的衣服回了家。
一進門,僕從們都在門廳那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