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蜜如這麼想的時候,系統在腦中提示道:【這是救贖組c等級任務,宿主,這是最簡單的,就像是新手指南。】
顧蜜如:“……”
【不過小排骨很可愛不是嗎?用來開胃正好啊。】
顧蜜如不跟系統扯闲的。
她見司獻春自己興奮地擺弄刀子,時不時的還往豬肉上或者案子下面的木腿兒上試一試刀子。
顧蜜如就沒有再跟他搭話,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當中。
然後很快司獻春就拉了一個小墊子席地而坐,開始精心雕琢起了自己的拐杖。
顧蜜如一個人看著店,下午沒什麼人來買肉,顧蜜如就伴著窗戶外面爬進來的夕陽,看司獻春認真的樣子。
他刀在手中,他整個人簡直像是進入了另一種狀態,一種世間萬物離他遠去,除了手中刻刀,一切都變得空靈而縹緲的狀態。
顧蜜如忍不住想,這要是個修仙世界,那麼司獻春肯定會是根骨極佳的練器大師。
那種整個修真界全部都瘋狂想要和他求武器,卻根本求不著的那一種。
司獻春肯定是那種不為外物所動,隻隨心而行的高人。
隻可惜,他生在了這個世界,遭受了半世的悽苦,卻還是養成了這樣善良溫暖的性子。
顧蜜如看著他,眼神比夕陽還要溫暖。
眼底是她自己都不知的細小晃動。像平靜湖面的水波,一層層蕩開,清緩無聲。
沒人不喜歡美好的東西,美好的品質,和美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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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司獻春這麼幹淨的。
晚上顧蜜如果然按照承諾的,早早地關店,然後親自去街尾的地方僱佣了一輛馬車,帶著司獻春去選木料了。
顧蜜如早就打聽好了,城北就有一家木匠開的店,當然不是那種純粹的木雕鋪子,而是給人做家具之類的鋪子。
店裡面也沒什麼很值錢的料子,都是普通的木材,多大塊的都有。
兩個人一進去,迎出來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顧蜜如不知道如何稱呼,沒打聽這家姓什麼,便隻稱呼這人為掌櫃。
司獻春手裡拄著拐杖,沒多會兒的功夫,就一個下午吧,他的拐杖上面自己就雕了個龍頭,還是那種比較高難度的,口中含著珠子的。
現在他拄著拐杖選木料,那拐杖裡面的珠子隨著他走路的動作,哗啦啦地輕響。
“兩位……是要訂做家具一類?”
掌櫃的不怎麼去正街那邊,這把年紀了他家中隻剩下一個癱瘓在床的老伴兒,兒女都在其他城中,不常回來。
他自己開個鋪子,做一點木活,眼睛也不怎麼行了,現在找他做生意的也不多了。
更多找他的都是做棺材的。
按照平時做生意的眼力,這掌櫃的以為這倆人是來做家具的,是要成婚的小夫妻。
雖然男的戴著帷帽。但是拄著龍頭拐杖,一身打扮也是貴氣逼人。這位小姐更是,看上去便姿容妍麗,冰雕玉制。
看上去都不像是會光顧他這樣小店的人。
“掌櫃的,不是做家具,也並非是定制什麼東西,是我家夫君要買一些木料,他平時喜歡雕刻一些東西玩。”
“啊……啊!”掌櫃的說:“隨便挑,隨便挑,買多了能直接送家裡的,後院有板車。”
掌櫃的說著,伸手撫了一下自己花白的頭發,然後視線不由地朝著司獻春的拐杖上面看了看。
嘴唇動了動,似是有什麼話想要說,最後也沒有說。
司獻春像是遊入了水中的魚兒,一口氣挑了好多。
他最開始還看著顧蜜如的面色,後來顧蜜如把錢袋子都塞到他手裡了,司獻春自然是放開了挑了。
挑好的木料老板答應今晚就裝車送到家中,司獻春嘴角一直都勾著,還時不時摸一摸顧蜜如送他的那個刀包。
這刀包是皮的,攤開是一個長條,卷起來就是一個卷。
裡面依次插著各種不用型號的刀具。
挑好了木料,兩個人上了馬車準備回去,顧蜜如看著司獻春的表情,此時仿若料峭冬寒盡數消融,有些春暖花開暗香浮動的意思。
於是顧蜜如趁機提議:“要不……我們今天晚上在外面的酒家吃吧?”
司獻春抱著他的刀包,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就點了點頭。
顧蜜如一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他沒有聽進去,但是既然他都已經點頭了,不借機帶他出去實在不是顧蜜如的風格。
於是馬車在一處比較繁華的酒樓面前停下的時候,司獻春還以為到家了。
他懷裡抱著自己的刀包,連帷帽都沒帶,直接掀開了馬車車簾就出來了。
結果外面雖然已經全黑,但是這酒家的門口還十分的熱鬧,不光是來往的客人,門口還蹲著一排乞丐呢。
司獻春半弓著身子,僵硬在掀開馬車車簾的那個姿勢。
顧蜜如已經先下馬車了,現在正站在車旁邊,連踏腳凳都給司獻春擺好了。
見到司獻春僵硬不動,顧蜜如忍著笑自下而上地看著他,對他挑了挑眉,眼底揉著此刻酒樓門口晃動的紅燈籠的光亮,有點壞。
她說道:“我說我們出來吃,剛才可是你自己點的頭。”
言下之意就是答應了就不能反悔。
司獻春雖然前兩天在豬肉鋪子的門口以真面目示人,算一個非常大的進步。
但在那之後他並沒有走出過店鋪的門口,也並沒主動跟誰搭過話,連店鋪後面的那些伙計還沒有認全。
現在突然間就到了這種熱鬧喧天的地方,裡面甚至還隱隱約約傳來唱小曲的聲音。
司獻春緊緊地抱著懷裡的刀包,眼神帶著一些央求地看著顧蜜如。
顧蜜如就全當沒看見。
周圍已經有視線朝著這邊望過來,實在是因為司獻春的樣貌過於獨特了。
不過顧蜜如就是希望司獻春早點習慣這種注視,最好是兩個月之內就徹底習慣,要不然他之後自己上街就會很艱難。
“懷裡抱著的全是刀,”顧蜜如對司獻春笑著說:“你抱著這麼多的刀,卻連一個酒樓都不敢進嗎?”
“來嘛。”顧蜜如對著司獻春伸出了手,說:“大家都忙著吃吃喝喝聽小曲兒,沒人會顧著看你。”
“而且我也在呀,我們進去要一個二樓的包廂,就我們兩個人。”
坐在大廳裡面確實是為難幾乎沒有上過街的司獻春,要一個包廂的話就好一點。
一點一點來,顧蜜如還打算帶著司獻春去參加他妹妹的婚禮呢,不敢去酒家吃飯可不行。
司獻春聽說顧蜜如要包廂,就稍稍松了一口氣,抓住顧蜜如的手下車,然後想到了什麼又轉身,還要去拿帷帽。
顧碧如卻拉著他的手沒讓他動,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對他說:“你現在的樣子就很好看,如果你在這個時候戴著帷帽進去,反倒是會吸引別人的視線。”
“他們都會覺得帷帽下面是個絕世美女,一些喝了酒的老流氓說不定就會來調戲你。”
“但是你這副樣子進去就不一樣了,一看就是一個男子,雖然頭發是全白的,那又怎麼樣呢?男人是不會對男人生出什麼興趣的。”
顧蜜如三兩句話,竟然就說服了司獻春。
司獻春最後就這樣沒遮沒掩的跟著顧蜜如進入了大廳。
回頭率十分的高,喧鬧的大廳當中都短暫的寂靜了一下。
唱小曲兒的都跑了調,正在跑堂的小二差點撞柱子上。
倒不是因為司獻春有多麼的絕色,主要是他一頭雪一樣的白發,配上他少年的臉,視覺衝擊力太強。
“穩住,挺直胸背,目不斜視。”顧蜜如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司獻春說。
司獻春立刻就挺直了胸,一手抱緊刀包,另一手的龍頭拐杖非常有韻律地敲在地上。
顧蜜如扶著他抱著刀包的手臂,那樣子看上去像是在扶著一個什麼了不得的大老爺上街。
“要一間二樓的包房。”這個時間飯點都已經過了,這個酒樓雖然客人不少但是不至於滿園。
顧蜜如的話是對著小二說的,小二立刻“哎!”了一聲,表情有些震驚地看著司獻春。
顧蜜如盯著他看,還微微歪了下頭表示——兄弟你大驚小怪了。
小二就不敢多看了,說了句:“客官隨我來!”連忙領著兩個人往樓上走。
短暫的走調的小曲兒重新找回了調子,大廳當中的議論聲也漸漸四起。
不過就像顧蜜如說的,隻要你自己表現的正常,哪怕別人覺得你不正常也頂多是說兩句而已。
都在吃飯喝酒聽小曲兒呢,誰有工夫跳出來說你是個怪物?
兩個人順利地到了二樓的包房,顧蜜如對著小二說:“把你們這裡的招牌菜上幾個,你看著安排夠兩個人吃就可以。”
“再安排一個甜湯,來兩壺口味清淡的酒,燙完之後再送上來。”
“好勒!”小二應聲之後噔噔噔地跑下樓。
門關上之後,顧蜜如放開了司獻春抱著刀包的手臂,司獻春靠在門口深呼吸,按照顧蜜如之前教他的那種方式。
深呼吸了三四次,才總算是找回了正常的呼吸。
顧蜜如笑著對他鼓了鼓掌:“今天裝得特別好,以後就照著今天這樣裝,就算你心裡再慌張也不要表現出來。”
“隻要你維持住這種鎮定,以後無論在任何的場合當中,別人都不敢怎麼你。你天生就長的金尊玉貴的,看上去像一個沒人能夠賠得起的花瓶,誰敢把你打碎?”
這誇人的話屬實不像什麼好話,但是顧蜜如現在說出去的所有話,對司獻春來說都猶如金科玉律。
司獻春迅速被她給安撫好了,然後兩個人坐到了桌邊。
司獻春把刀包放在一側的凳子上面,接著眼中藏不住的新奇,到處張望。
他真的是第一次上街……第一次像一個人一樣這樣正常的上街,到一個酒樓裡面來吃東西。
茶水很快送上來,小二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司獻春到處打亮的視線立刻就垂下了。
他抓著龍頭的拐杖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敲著,看上去像是在思慮什麼國家大事。
但其實他就是緊張,手指攥著拐杖都攥得青白了,顧蜜如看著隻想笑。
小二把茶水放上來,要給顧蜜如和司獻春倒水,被顧蜜如抬手擋住。
顧蜜如對小二說:“我們自己來,你下去催催菜吧。”
“好勒好勒,菜很快的上,客官稍等!”
小二又咚咚咚跑下去,司獻春松開了拐杖,看向了顧蜜如。
他在無聲地詢問我剛才表現得怎麼樣。
顧蜜如給他倒了一杯茶水,然後輕輕的拿茶水的杯子在他杯子上磕了一下。
說:“很像那麼回事,等以後再置辦一身更好一點的行頭,絕對沒人敢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