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蜜如連忙整理了自己的儀容,打開門出去看那個賣肉的大娘。
那個大娘正站在外面的那個滷下水的鍋旁邊,掀開鍋蓋看了一眼下水,用眼睛溜著門口的方向。
見到顧蜜如從屋裡出來,她立刻又“哎呦”一聲說:“這光天化日的,我的天哪真是臊死我了!”
這個人說話聲音特別的誇張,但是她看著顧蜜如的眼睛沒有什麼惡意,隻是有一種感嘆“世風日下羞恥淪亡”的嫌棄。
顧蜜如清了清嗓子沒有解釋,沒什麼好解釋的,她跟司獻春本來就是夫妻關系。
“想稱一點什麼肉?”顧蜜如問大娘:“肥多還是瘦多?這下水是今天早上新燉的,你看看你喜歡吃什麼樣的部位我多送你一點呀……”
這大娘立刻就不感嘆世風日下了,連忙喜笑顏開,一張老臉像綻開的菊花一樣,斜了眼睛朝著屋裡看一眼說:“你夫君長得還挺俊啊!”
顧蜜如笑了笑,說那是當然,我好容易把人一點一點養回來的呢。可不就是生得俊嗎。
顧蜜如跟大娘進屋之後切肉,把她給打發走之後,這才走到地中間撿起了畫冊。
顧蜜如靠在岸臺上面一點一點地看,每一頁都非常的驚豔,她一邊驚豔著一邊朝著後門的方向看,等著司獻春過了那個勁兒之後自己回來。
結果司獻春一直到了晚上也沒有回來,他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也是真的感覺到了慌張。
司獻春隻是有一些不諳世事,但是他並不是一個傻子,話本子裡面的男歡女愛他也讀過的,雖然他根本就理解不了。
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自己剛才的行為不對勁兒。
司獻春怕惹顧蜜如生氣,就故意沒有再去前面了,而是挑揀了木料在後面雕刻東西。
那些畫冊上面的樣式都在他的腦中刻著,司獻春下刀切豆腐一樣的輕松容易,因為顧蜜如給他買的這刀,比他曾經想要的那種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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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顧蜜如關店的時候還挺失望的,司獻春竟然一下午都沒有緩過來。
不就是被人看到抱抱了嗎,至於嗎這麼長時間都不出來。
顧蜜如關店煮好了飯叫司獻春的時候,發現司獻春在後面也沒闲著。
他已經雕刻好了三個簪子,全都在案臺上放著,這會兒他正在洗漱間洗澡呢。
顧蜜如把這些簪子都拿起來看了看,吹了吹上面的木灰,顯然還是沒有打磨好的,有一些扎手。
但都很好看,有蘭花還有梅花的簪子,顧蜜如簡直想要據為己有。
要不這兩個就不賣了吧?
不過顧蜜如最後還是克制住了,她就一個腦袋又戴不了那麼多的東西,隻是愛不釋手地摸來摸去。
並不是多麼稀奇的東西,顧蜜如穿越過那麼多的世界,什麼樣的好東西她沒得到過?
她也沒意識到自己在愛不釋手個什麼勁兒。
司獻春洗好了澡從裡面出來,正好看到顧蜜如在擺弄簪子。
司獻春頭發已經在裡面用布巾給擦了半幹了,現在軟軟的全部都垂在臉側和肩膀上。
不知道為什麼司獻春有點不敢看顧蜜如。視線先在她拿著的簪子上面定了一下。
“怎麼這個時間洗澡,吃晚飯了。”
顧蜜如說:“本來想讓你上我那兒去吃的,就在這兒不要動吧,你的屋子比我的屋子暖和,剛洗完澡別再受了涼,我去端過來。”
顧蜜如去端飯的時候,司獻春走到桌子的旁邊,伸手把顧蜜如摸過的兩個木簪子拿起來,打開抽屜放了進去。
和裡面那個小狐狸的湊成了三個。
兩個人吃晚飯的氣氛有一點詭異,平時都會聊一聊的,今天誰也沒有說話。
顧蜜如開口,試圖打破兩個人之間詭異的氣氛,說:“今天來買肉的那個大娘還誇你長得俊俏呢。”
結果司獻春不光沒吭聲,把頭都要低進飯碗裡頭了。
“一會兒頭發都沾上菜湯了,你怎麼啦?”顧蜜如見司獻春的耳朵又粉了,還以為他還是因為白天那件事在不好意思。
安慰司獻春說:“我們抱一抱被人看到也沒什麼關系,我們是夫妻啊。”
“夫妻之間親親抱抱的不是很正常嗎?”
顧蜜如用非常尋常的語調說這種話,全都是出於安慰司獻春的目的。
就算是意識到了這種話有歧義,顧蜜如也根本就不覺得怎樣。
司獻春以後還是要娶老婆的,總不能以後跟他的老婆連親親抱抱都不敢,那樣怎麼同房呢?
於是顧蜜如一本正經地教司獻春:“你對你的妻子做一些親密的事情是很尋常,不用這樣在意別人的眼光。”
“要不然等到以後你要怎麼跟你的妻子同房?”顧蜜如說:“會有一個自己非常喜歡的妻子。”
司獻春腦子嗡嗡作響,他根本就沒聽顧蜜如後面的那兩句話。
他就隻聽前面那幾句,腦子裡面就一個接一個地炸雷,炸得他什麼都聽不見了。
原來顧蜜如沒有生氣。
她在有人開門的時候推自己的那一下,不是生氣,是和他一樣被嚇到了。
原來顧蜜如……她覺得他們之間有親密的舉動是尋常的。
司獻春不再躲避顧蜜如的眼睛,而是直勾勾地看著她問:“可以嗎?”
“當然可以。”顧蜜如以為司獻春問的是跟他未來的妻子親密。
顧蜜如說:“面對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啊。”
“快吃飯吧。”顧蜜如敲了敲盤子的邊兒,說:“一會飯菜都涼了。”
司獻春這回終於乖乖地吃飯,吃完飯之後他又開始雕刻簪子。
顧蜜如沒有叫翠蓮,自己收拾好了碗筷之後,就坐在了司獻春的身邊。
他們兩個坐在桌案的前面,一個專注認真的雕刻,一個撐著手臂輕松散漫地看著。
顧蜜如是看著司獻春,讓他不要弄得太晚,昨天晚上都沒睡好覺,今天如果再不好好睡的話身體怎麼熬得住呢?
但是看著看著就入神了,看著一塊不起眼的木頭,在司獻春的手中慢慢成型,這一次雕刻的好像……是一隻蝴蝶。
蝴蝶落在花上,不過就隻有上半部分的翅膀展開,下半部分的翅膀竟然還在蛹裡。
顧蜜如一拍巴掌說:“破繭成蝶,這個寓意好啊。”
司獻春側頭看著顧蜜如笑了笑,暖黃的燭光之下,司獻春笑得格外溫柔。
他說:“你喜歡的話這個就不賣了。”
他說著又拉開了旁邊的抽屜,把這隻雕好了,還沒有打磨的簪子放了進去。
顧蜜如朝著裡面掃了一眼,然後就愣了一下。
她剛才擺弄的那兩隻簪子全在裡頭,還有一隻已經打磨好的。
司獻春要把那個抽屜關上的時候,顧蜜如伸手攔了一下。
然後她伸手把那隻打磨好的……狐狸簪子拿了出來。
這隻蹲在木樁上,尾巴全部都纏在簪身上面的小狐狸微微仰著頭,眉眼都眯起來看上去在笑。
實在是可愛極了。
但是作為簪頭又不會過於臃腫,很顯然是經過精雕細琢的,連毛發的走向都非常的順滑。
而且小狐狸的兩隻耳朵是支著起來,尖尖的鼻頭上面還有一點紅……似乎是口脂。
顧蜜如心裡都要被萌翻。
她拿著這隻小狐狸的簪子側頭問司獻春:“你什麼時候雕刻了這樣一隻簪子,留在抽屜裡是準備送給誰呀?”
結果一側頭,司獻春的神情非常的緊張,他緊緊地盯著那隻狐狸的簪子,又緊緊盯著顧蜜如。
顧蜜如坐在他身邊,已經能感覺到他渾身都僵硬了。
這一驚一乍的性子到底什麼時候能改掉?
她把狐狸的簪子放在桌子上面,伸手搓了搓司獻春的胳膊:“你別緊張呀,不管是送給誰的都很漂亮。”
“是打算好了要送給你妹妹的嗎?”顧蜜如笑著對司獻春說:“你妹妹一定會特別喜歡的。”
司獻春看著顧蜜如笑,顧蜜如現在微微眯眼的笑容,莫名和桌子上面那隻狐狸簪子的笑容一模一樣。
她笑了。
她沒有因為這個簪子生氣,也沒有因為這個簪子表現出異樣。
司獻春慢慢咽了口口水,喉結一點一點地滾動。
他伸手拿起了那支簪子,另一隻手扶著顧蜜如的臉,將這隻簪子也插在了顧蜜如的頭上。
然後他就這麼近距離地看著顧蜜如,想著白天的時候顧蜜如說的那些話……一點一點地湊近顧蜜如。
在兩個人呼吸交纏,眼看著臉都要撞一塊的時候,司獻春停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什麼,或者說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然後他側過了身抱住了顧蜜如。
他側在貼在顧蜜如的臉上,做了白天他沒有來得及做的那件事。
在顧蜜如的臉蛋上蹭了蹭,確實是非常的痒,他的臉一直痒到了他的心裡。
司獻春為了解這種痒就又蹭了一下,在顧蜜如的耳邊說:“不是給我妹妹的,也是給你的。”
“抽屜裡面的,都是送給你的。”
顧蜜如被他蹭的向後躲了躲,感覺自己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可是她側過頭一看,司獻春的眼神還是那麼清澈。
沒有一點引人誤會的東西。
顧蜜如就隻好把這種行為,歸類為小奶狗蹭人。
很快司獻春就松開了顧蜜如。
顧蜜如手肘又撐在桌子上面,歪頭看著司獻春笑。
她問:“可你一共就雕了五個簪子,四個都要送給我嗎?”
第31章 、小奶狗
“沒關系的。”司獻春說:“我再多弄一些就好了。”
他輕聲細語, 帶著近乎縱容的神態說:“你喜歡的都給你。”
顧蜜如感覺自己都有點迷糊,像是被灌了某種湯藥。
反正她看上去毫無觸動的撐著手臂笑,實際上心裡流淌著一汪溫泉似的, 熨帖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