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蜜如說一半留一半,讓滿臉疑惑難解的餘光霽自行想象去。
而後名畫帶著傻愣愣的餘光霽去隔壁的小院子安置。顧蜜如叮囑名畫看好了他,不要讓餘光霽和肅王照面。
不過想來肅王現在應當自顧不暇,根本沒有時間去發現他後院之中進了“賊”。
畢竟他衣衫不整地險些被佛蓮斬於劍下,就注定了他醒酒之後,王府之中要不安寧了。
顧蜜如和林鍾各自回到屋子裡,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王府之中就出事兒了。
天光剛剛大亮,顧蜜如就被管家孫胡親自帶人叫醒,說是肅王讓顧蜜如到主院去,接替佛蓮的護衛職責。
顧蜜如一點也不意外,這本來也是她一計裡面的一環。
隻有接近了肅王身邊,才能輕松走劇情,順帶著查傅瑜兒家族傾覆肅王到底摻和了多少。
不過顧蜜如當然也不是坑害佛蓮,讓佛蓮認清肅王的真面目,才不會耽誤了那麼好的姑娘。
要是佛蓮執迷不悟……顧蜜如自然還有另一種辦法讓佛蓮如願以償。
她簡單洗漱下,就跟著管家孫胡走了。
林鍾一大早就聽到孫胡來了,他現在身體已經能夠活動了,他便也洗漱好了,像個影子似的,跟在顧蜜如身後不遠處,去了主院。
主院裡面,佛蓮一個人跪在院子裡,面前扔著一堆散落的貼身用品。
大多是刀劍匕首,還有兩根素簪子,一看就是佛蓮的。
佛蓮垂頭,身上都是鞭痕,顯然是遭受了鞭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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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的侍從是佛蓮手下的人,打了佛蓮,佛蓮腰背筆直地跪著,反倒是侍從眼眶通紅,看上去搖搖欲墜了。
顧蜜如一邁進院子,就為佛蓮感覺不值。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也覺得肅王實在是對不起她這張臉皮。
肅王正在背對著院子站著,聽到顧蜜如來的聲音,轉過頭來,面上戴著一張面具。
面具遮住了半張臉,但是遮不住脖子。
肅王已經盡量穿高領了,但是他的脖子沒入領口的位置,還是能夠看到猙獰的牙印。
顧蜜如視線落在上面一秒鍾,然後平穩地滑下來,心贊一聲佛蓮牙口真好。
出口道:“屬下參見王爺。”
“你來得正好,以後內外院的侍衛調動,還是由你來。”肅王的聲音有些啞,他也不想用顧蜜如,但是遣走佛蓮,他身邊不能沒有甲等高手。
況且天羅山莊和太子的交易就在最近,他總要向顧晏城做做樣子。
他身邊不是沒有能夠頂替佛蓮的人,但是那些人都是虎衛營出身,和佛蓮穿一條褲子,還都護犢子得很。
他責打了佛蓮,這些皇家養出來的大爺們,說不定要給他找晦氣。
肅王不想看見這群人。
他簡直要被佛蓮氣死。
他昨晚上……差點被佛蓮弄死!
要不是看在佛蓮跟了他這麼多年的份上,肅王絕對不隻是責打她一頓這麼簡單。
“哦?”顧蜜如說:“王爺又要把護衛職責交給屬下?不怕屬下再度護衛不利?讓什麼阿貓阿狗跑了?”
肅王聞言一噎,簡直要氣炸。
他真想把這些混蛋們都從他的府中給清出去!
“你隻管護佑本王安危,跑什麼人都無所謂!”
他現在根本沒心情替傅瑜兒出什麼氣了,他連傅瑜兒被害的事情也不想管了。
他隻想趕緊讓天羅山莊和太子交易,而後就和太子哥哥言明,他以後都不受這個鳥氣了!
顧蜜如沒有再給肅王添堵,自然而然地就坡下驢,說:“屬下必定竭盡全力,護佑王爺安危。”
“嗯。”
肅王滿意一點了,連帶著看顧蜜如這一張和他相像的臉,也沒有那麼不順眼了。
他很快又看著佛蓮,沉聲道:“你的賣身契我已經交回了虎衛營,從今往後,你與我肅王府再無瓜葛,你走吧。”
肅王說完這些話,都不敢看佛蓮如狼一般的眼睛,對顧蜜如說:“以後你貼身跟著我行動,再找幾個人跟你輪值。”
顧蜜如點頭,側頭示意林鍾跟上,跟在肅王的身邊走向他的書房,中途還看了一直朝著這邊看的佛蓮一眼。
顧蜜如對著佛蓮眨了眨眼,又口型說道:“有需要找我啊。”
之後就和林鍾一左一右,站在了肅王的書房門口,當起了值。
肅王在書房坐一會兒就坐不住了,他身上哪裡都疼。
但是他又不敢去休息,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越想越恨,他不該一時興起,碰佛蓮這樣的狼。
而顧蜜如和林鍾面對面站著,林鍾雖然身體沒徹底恢復,但是當值又不動手,體力倒是綽綽有餘。
他站得像一尊門神一樣標準,相比來說,顧蜜如姿態就太隨意了,靠在門上,手裡攥著在腳邊撿的小石頭子。
輕輕彈出去,打林鍾各個關節。
看上去像是無聊闲的,林鍾卻並沒有不耐煩,傻愣愣地站著讓打,想和顧蜜如說話,又知道現在說話不合適,隻能忍著。
不過他很快發現了,顧蜜如彈在他身上的小石子,打的地方都是能夠短時間擊中,讓對方失去能力的關節位置。
林鍾漸漸地沉迷進去了,顧蜜如扔完了,林鍾眼睛還直勾勾看著她。
顧蜜如眯著眼睛笑,看著他小聲說:“怎麼,偷師啊?”
陽光下她笑得溫暖無比,比這滿園的鮮花都要鮮活惹眼。
林鍾下意識咽了口口水,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的眼神更直了,像一頭盯著肉骨頭的狼。
隻可惜這小狼還沒開過葷,不知道怎麼啃骨頭,隻知道盯著流涎水。
系統看穿了一切,嚴肅地和它的宿主道:【你別告訴我,你在這個世界,也打算留一輩子。臉上那笑收收,姐姐求求你,你別釣了。】
顧蜜如下意識收斂了臉上笑容,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沒覺得自己在釣啊。
隻是站著無聊,逗林鍾玩罷了。她在這個世界,不打算留一輩子的,她得攢點積分了。
林鍾這種求生欲旺盛到輪回幾百次都不瘋的人,也不需要她留一輩子。
顧蜜如又撿了一把小石子,這回不打林鍾了,打不遠處的一棵樹。
林鍾看了一會兒,然後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不打我了?”
顧蜜如“噗嗤”笑出了聲。
系統像人一樣嘆息一聲,說:【看把他給賤的……】
顧蜜如手下的人之前被撤掉護衛職責,她就沒有動過隊伍,現在又開始重新護衛,自然也不用特意安排什麼。
到了中午,有人來替林鍾和顧蜜如的班,兩個人就一起朝著飯堂走去,準備早飯和午飯一起吃了。
而佛蓮被打完離開王府,是虎衛營的人送出去的。
虎衛營的人之前一直都和顧蜜如手下的人相處得還算可以,主要是有佛蓮和顧蜜如壓著。
現在佛蓮這個頭領走了,虎衛營的人不像是沒頭蒼蠅,倒像是沒頭的老虎似的。
他們本來就對殺手出身的死士不服,覺得死士都像是沒娘教養的孩子,過於狠毒。
而虎衛營就不一樣了,他們大多數都有相對來說健全的家庭,甚至有些家庭的條件還不錯。
他們身後有家,心裡有底氣,覺得自己行的端做得正,自然瞧不起冷血的隻知道殺人的死士。
佛蓮一走,兩撥人在王府之中泾渭分明,因為顧蜜如和佛蓮過往的那些“爭寵”的事兒,隱隱有點火星的味道。
虎衛營的人,不知道肅王喪心病狂,連佛蓮這樣的猛女也睡。
他們以為這次佛蓮被打,被排擠出王府,是死士頭子——顧蜜如幹的。
因此他們對著死士包括顧蜜如,都沒有什麼好臉色。
再加上王府的護衛之中,還有一批是肅王家養的護衛,家養的排斥兩撥外來的,一時間小小王府,表面和諧,背地裡暗潮洶湧。
按理說,顧蜜如上位了,很輕松就能擺平這點嫌隙,她有的是方式收服人心。
隻不過顧蜜如不光不收服,她還故意拱火。
常常讓虎衛營的人幹最累的值夜活兒,還不讓人去換班,導致他們怨聲載道,還不敢告到肅王面前,因為肅王最近都以面具示人,整個人深居簡出對誰都冷若冰霜。
院內幾波侍衛波濤洶湧,顧蜜如喜聞樂見,她就是要把水攪和渾了,這樣才好摸魚嘛。
顧蜜如又借著職務的便利,在傅瑜兒被肅王哄了兩次,打算原諒肅王的時候,把佛蓮的事情透露給了傅瑜兒。
當時半夜三更,顧蜜如才和林鍾做完了幫助他恢復武力值的訓練。
然後林鍾望風,顧蜜如進去鬼鬼祟祟地告訴傅瑜兒說:“我聽到個驚天大秘密,跟你說你千萬別跟肅王鬧啊。”
“佛蓮被打發走了你知道吧?走之前還被抽了一頓鞭子,血葫蘆似的,慘的呦。”
“我這兩天就一直覺得奇怪,你猜怎麼著?”顧蜜如壓低聲音,湊近傅瑜兒說:“原來是肅王始亂終棄,趁著喝酒把人給辦了,然後不認了!”
“你想想佛蓮那武藝,那個頭,她家中父親好歹是個百夫長,你說說她能忍?”
“她要名分,肅王就惱了,本來也是嘗鮮,這不是沒碰過這種類型的女子麼?”
“肅王不肯給名分,還說佛蓮痴心妄想,把她抽得差點廢了,我聽說出門都是抬出去的……嘖嘖。”
顧蜜如一拍大腿,典型的顧家大姐聊八卦的架勢。
最後看著傅瑜兒一張俏臉煞白,眼中含淚,連忙又虛情假意地說:“你可別鬧啊,我聽人說你官妓出身,還不如佛蓮家中呢,你要是鬧了,說不定要被……”
顧蜜如在脖子上做了個抹殺的手勢,然後說:“就直接扔亂葬崗了……”
“挺晚了,我不說了,走了!”
顧蜜如把傅瑜兒攪和得睡不著也不敢睡之後,瀟灑帶著看門的林鍾離開。
不去管今晚上傅瑜兒又要哭出幾斤眼淚。
兩個人在回程路上,顧蜜如走在前面,林鍾跟在她身後,伸手去抓她肩膀——
顧蜜如像是身後長眼睛似的,閃身躲過,回手抓住了林鍾手腕,而後在半空一個旋身——像鱷魚的死亡翻滾一般,將林鍾的手臂扭轉到了他身後,另一手繞到林鍾身前,鎖住了他的喉嚨。
而後貼著他耳邊問:“怎麼,今天還沒打夠?”
“我都打不到你。”林鍾被顧蜜如拿住,他個子比顧蜜如高,被顧蜜如卡著喉嚨向後,腰身像拉滿的弓,柔韌且暗含力量。
“那當然,你當天羅山莊開歲門是浪得虛名?”顧蜜如直接扯天羅山莊上面去,實際上她的路子多得很也野得很,都是這麼多世界裡面累積出來的。
“而且我是甲等死士,你是乙等,你打不過我,不是很尋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