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被圍攻了。
這家的死士顯然是在天羅山莊買的,林鍾這是第一次和這麼多甲等死士交手。
因為同出一個地方,他們彼此之間都太懂對方的招數。
林鍾雙拳難敵四手,節節敗退。
最終是依靠顧蜜如教他的招式,破了對方的刀陣跑掉的。
但是因為破陣需要大開自己的命門,林鍾肩膀上和手臂上各中一刀。
並且為了防止脖子被砍開,他在關鍵的時候一偏頭,是用頭接的那一刀。
那一刀來勢洶洶,直衝著他的門面,砍入了他的眉骨和側面的頭皮。
林鍾臉上湧出來的血霎時間遮蓋了他半面臉,眼中血色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最後逃走得很狼狽,這個任務沒能完成。
他脫了外套按住傷口飛奔向山中,找了個山洞落腳,把自己用荊棘和草木遮蓋起來,在山洞之中喘息。
他的眉骨向上斜著一直到頭皮,一刀橫貫而過,砍得他險些當場被削出腦漿。
他想到顧蜜如曾經說的話,慶幸對方用的不是重刀大刀,而是和他一樣的輕型長刀,否則這一下,林鍾絕沒有活路。
他蜷縮在漆黑的山洞之中,給自己粗暴地上藥,包扎。
藥物都是買來的普通傷藥,效果沒有那麼好。
林鍾發起了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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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頭被族群流放的,受傷的猛獸。
他一個人蜷縮在山洞裡面整整兩天,生生仗著年輕,身體好,熬過來了。
傷口稍微有些化膿,但是林鍾對著溪水挑破傷口,重新包上。
他獵了野兔,抱著摸了好一會兒,想起了他的兔子燈。
那燈他沒法拿走,寄放在了皇城的春風樓之中。
月娘被他用刀壓在嬌嫩的脖子上,哆哆嗦嗦地承諾,燈在人在,燈亡人亡。
林鍾最後還是沒吃這個兔子,而是把它放了,隻找了一些果子果腹。
當天晚上,他又悄悄摸回了那個宅子,在重重疊疊的守衛之下,艱難地殺了那個任務對象。
而後他連夜買了幹糧上路,換了城鎮,重新接了任務。
他前腳剛走,後腳找他的人就已經找到了他待了兩天的山洞。
而後林鍾依舊像是之前一樣接任務,換地方,在各地輾轉。
找他的人總是和他失之交臂。
如此又是半個月,距離林鍾離開已經馬上兩個月了。
顧蜜如這天晚上剛睡著,就突然間又垂死病中驚坐起。
腦中系統提示:【支線劇情已經完成1/3,獎勵積分100000,當前空間累積積分為10303000,請宿主再接再厲。】
顧蜜如坐在那裡愣神好久,林鍾的支線任務是他成為甲等死士。
按照上半個月的任務進度來看,他現在,今晚,應該做了第三十三……不對,一百的三分之一,那就是完成三十四個任務了。
哎。
顧蜜如嘆氣,而後又躺下了。
她心緒有點亂,林鍾還沒找到,顧晏城說,林鍾發現了他們在找他,有意躲著。
他已經飛鴿傳書,通知了所有的分門,隻要有死士接甲等任務,就仔細排查。
接下去顧蜜如能做的就還是等,她忍不住想,林鍾為什麼要躲著去找他的人?
與此同時,林鍾做完了一個任務,到提前找好的荒屋子裡面藏起來。
這屋子在村子中間,之所以沒有人居住,是因為這家一家幾口都被殺了。
死得很慘,也沒什麼近親,這宅子裡面小孩跑進來玩還說看見過死去的人。
因此慢慢就傳成了兇宅。
這裡沒人會過來,林鍾躺在土炕上面蜷縮,今天他受傷的地方是肚子。
被重重跺了一腳,裡面扯著疼。
他躺在黑漆漆的兇宅裡面,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
今天他沒有流血,還下雨了,天羅山莊的狼犬沒有那麼容易找到他。
林鍾知道,是顧蜜如在找他,她肯定猜出了這段時間接任務的是自己。
但是林鍾不想回去,他不想這樣被找回去,然後訓斥一頓,就和那些死士關在一起,訓練。
那樣還是見不到她,不能跟她說話,同住同吃同練武。
他不想見不到她,隻要他做完了一百個甲等任務,他就能變成甲等死士。
顧蜜如答應他的,那樣他們就能變回以前那樣。
林鍾的想法很簡單,隻想讓一切都變回從前那樣。
他閉著眼睛,外面除了瀝瀝淅淅的雨聲,沒有任何的聲音。
十月初冬,雨下得涼到人的心裡。
林鍾瑟瑟發抖,心頭卻是火熱。
已經完成三十四個,隻需要再完成六十六個……他這麼想著,也不知道是睡著,還是昏死過去了。
顧蜜如第二天看刷新的任務榜單,果然看到了林鍾完成了三十四個任務。
這半月,他的進度也十分緩慢。
後面的任務越來越難,再加上這些日子因為林鍾這個乙等死士接甲等任務,這種越級挑釁的行為,讓一些以接任務為生的甲等死士,被激起了血性。
一時間,整個任務榜上的甲等任務有些搶手,剩下沒人接的,肯定就是不好完成的那一種。
林鍾現在接的就是這種的。
顧蜜如咬著自己的手指甲,有些憂愁地問系統:【這世界任務崩了,我得到的積分雖然不會抽走,但是後續應該會有懲罰吧?】
系統:【你說呢祖宗,主系統就等著揪你小辮子呢。】
顧蜜如唉聲嘆氣。
顧晏城看在眼裡,心中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這些天故意讓人沒追上,就是想要看看那小子真正的能耐。也要看看自己的女兒對那小子的重視程度。
看上去很重視,至少比嘴裡嚷嚷著愛肅王,卻實際上吃一點虧,就要跑回家中讓他做主要重視。
顧晏城走到顧蜜如身邊,對顧蜜如說:“小如,別愁了,人在費城接任務,我們的人已經盯上了。”
“他接了許多殺手有去無回的費城水匪的任務。”
顧蜜如這些天一直都盯著任務看,也了解了這些任務之中,哪些是不能碰的。
費城的水匪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對方老巢在峽谷之中,易守難攻,匪老大手下足足上千人,形成了一定的規模,且個個擅長水戰,當地的官兵應對起來都苦不堪言,附近商隊船隻都繞著費城走。
這個任務是重中之重,甲等以上的。
一個完成了能領三個任務點的那種。
林鍾這是任務做太慢著急了,也是真不要命了。
面對一整個有作戰經驗的水上軍隊,對方還有天然的地理優勢。
他一個人獨去獨來,還不讓那群水匪剁成肉泥?
顧蜜如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臉,心中那漣漪擋起了層層的波紋。
值得嗎,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幹。
蠢得可憐又可嘆。
系統被顧蜜如的情緒影響,也感傷道:【他好傻,隻想回到你身邊。他什麼都沒有,也隻能拿命拼了。】
顧蜜如額角又突突直蹦:【你一會兒讓我堅持住,要攢積分,一會兒又說這種煽動的話,你想幹什麼?】
系統:【人家隻是有感而發啊。】
【滾蛋!】顧蜜如恨道。
她對顧晏城說:“爹爹,他完不成這個任務,我得帶人去助他。”
顧晏城挑眉:“你要為他涉險?”
顧蜜如說:“我現在便出發,他沒有那麼快摸入匪窩,最好是能在他出事兒之前攔住他。”
顧蜜如說著要走,顧晏城拉住她,說:“乖女兒,你可想清楚了?”
在顧晏城看來,傻女子隻有在對一個男子動了真情的時候,才會甘願為他涉險。
這一次乖女兒沒讓他救人,反倒是要自己去救,顯然是陷得很深啊。
顧蜜如還以為顧晏城指的是她要去救林鍾這件事,她還反過來安慰顧晏城。
“爹爹放心,我親自去,帶上得用的幾個人,定然能將他平安帶回來的。”
顧晏城聞言,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那個黑衣侍衛立刻得令一樣,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顧蜜如清點她身邊跟著的死士,說明了目的地,而後說:“你們去不去都是自願的,我絕不懲罰。”
“山莊也不會懲罰,但是這一次不去的,以後不能跟在我身邊了。”
顧蜜如當夜收拾了東西就帶人騎馬要離開山莊。
她還以為顧晏城這個老父親肯定會擔憂囑咐,或者勸她什麼。
但是顧晏城隻是眯著一雙眼,站在馬下拍了拍顧蜜如的馬,說:“女大不中留啊。”
顧蜜如:“……爹爹放心,我很快就回來。”
顧晏城沒攔著,顧蜜如松口氣,要是上演什麼大家長強制不許,顧蜜如還得費勁兒跟他吵。
她在山莊這倆月,算是徹徹底底明白,顧晏城對女兒何止是父親對女兒的寵愛。
那簡直是溺愛。
顧蜜如從記憶裡面知道,顧晏城的妻子,也就是原角色的母親,和他一樣都是死士,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