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和南小少爺沒成事,她就立馬讓鍾馳給她介紹了別的豪門公子。但豪門公子多的是,看得上她的卻沒幾個。年紀比她大的,人家已經玩兒夠了,現在要娶門當戶對,家世背景更雄厚的女孩兒。年紀比她小的,暗地裡想睡她的有,但擺到明面上,正兒八經想和她結婚的,幾等於無。
今天徐玉姍才剛受了氣。
今天見面的對象之後直接在微信上和她說:“你媽是什麼樣的,你不就也是一樣的?玩玩兒能行,你還真想結婚啊。”
徐玉姍以前想到,鍾馳的原配太太丁汝雪出身豪門,但同樣手段不如她媽徐芸惠,笑到最後的不還是她媽?可見丁汝雪這種出身豪門,長得又漂亮的,也沒什麼用。那時候徐玉姍是滿心得意,甚至是自豪的。
直到這時候,徐玉姍才猛地意識到,原來這個身份帶來的從不是光彩,而是從此將要伴隨她一生的陰影……
這會兒再看到鍾予歡跟霍承鳴二人回來了,徐玉姍的臉色就徹底繃不住了。
鍾予歡隻掃過了她一眼,然後掏出手機給朗錦之打電話,就當著徐玉姍的面打。
朗錦之剛結束了一個會議,程秘書就把手機遞給了他,做了個口型:“鍾小姐。”
朗錦之一怔。
鍾予歡有段時間沒有聯系他了。
朗錦之忍不住皺了皺眉。
說來也奇怪,之前她百般鬧騰的時候,他心下淡淡。
但現在她乖巧萬分,幾乎什麼事也沒不鬧出來,朗錦之反倒感覺了一陣無所適從。尤其當籤字的時候,攥住了鍾予歡送他的那支鋼筆,朗錦之更覺得心下有些空。
朗錦之攥緊了手機。
難道是最近又需要看一看醫生了?
第15章 給鍾馳埋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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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鍾予歡倚靠著沙發坐下,開口帶著一點少女特有的脆生生的味道。
對面徐玉姍幾乎是立刻坐直了身體,緊緊盯住了鍾予歡的手機,好像恨不得把那個打電話的人換成自己。
那頭的朗錦之應了聲:“嗯,出什麼事了嗎?”
鍾予歡早就習慣了朗錦之這種類似於公事公辦,沒事不要找他的口吻,所以順著往下說:“……徐玉姍。”
光是聽見她開口說了自己的名字,徐玉姍整個人就炸開了。
鍾予歡想幹什麼?她想跟朗錦之告狀?
她是小孩兒嗎!這個年紀了還告狀!
徐玉姍咬著牙想,該死的,鍾予歡的年紀,還真是個小孩兒。
鍾予歡的視線慢吞吞地從徐玉姍身上轉過,正準備接著往下說,但那頭的朗錦之就已經先開了口:“徐芸惠母女又欺負你了?”
鍾予歡將到了嗓子眼兒的話咽了回去,“唔”了一聲。
這一聲“唔”得實在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但少女的嗓音,通過電話傳遞到那一頭,低低弱弱,就顯得像是真受了委屈後的反應。
朗錦之立刻開口:“我讓程秘書過來。”
但說完,他又改了口:“還是我過來一趟吧。如果鍾馳在家裡的話,那正好。”
鍾予歡這才起身,慢吞吞地說:“表哥你不用過來……”
那頭徐玉姍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她是對朗錦之有點意思,也想見到朗錦之,但可不是想在這樣的時候見到!
“鍾予歡……”徐玉姍的聲線都有點飄了。
而鍾予歡卻徑直越過她,走上了樓。
不給一點顏色看看,徐玉姍還真以為,隻要在鍾馳看不見的地方,就能衝她撒威了。
鍾予歡打電話找朗錦之沒錯,但最終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恐嚇徐玉姍,這隻是個捎帶的而已。
鍾予歡走上了三樓,趴在欄杆邊上,低低地和那頭的朗錦之說:“表哥你真的不用來,就算你過來,嚇住了徐芸惠母女,但那也隻是一時的。人在大量的財富面前,是願意豁出去性命的。隻要我存在一天,我就是她們母女如鲠在喉的刺。”
朗錦之萬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其實她說的沒錯。
他就算再為她出頭,但那也隻是一時的。而他的身份,也注定他沒辦法頻頻出手去整治徐芸惠母女。他代表的不是丁家,是朗家。
“那你的意思……”
“以後總是要靠自己的,但是我想在我成長起來之前,先給鍾馳埋一顆雷。”
對於鍾予歡直接稱呼鍾馳的名字,朗錦之沒有感覺到意外,他淡淡道:“你想怎麼埋?”
他想,如果她想得不夠完善,那他可以幫她完善。
“鍾馳享受操控別人命運的滋味,卻沒想過,被他掌握在手裡的徐芸惠母女,是否真願意做那個隨時會被丟棄的對象。以前徐芸惠是小三,她不可能失去更多的東西了,所以她可以全心全意地服侍鍾馳。但現在她換了個身份,她內心已經埋下了敏感多疑的種子。隻要讓她感覺到,她和徐玉姍隨時都可能被鍾馳拋棄。她就會有所動作了。”鍾予歡語調緩慢又柔軟地說。
不知道的,隻會當她這時候是在同電話那一頭的人撒嬌。
鍾予歡頓了頓,接著往下說:“徐芸惠能跟著鍾馳,一忍就是二十多年,最後還成功上位了。她表面上不說,但內心是自得於自己的成就的。如果她突然發現,她辛辛苦苦謀劃二十多年,最後卻會變成一場空。她會發瘋的。她就會另謀他路,想辦法從鍾馳的口袋裡謀東西。”
朗錦之聽完了她說的這一長串話,沒有表露出半點的不耐。直到這一刻,朗錦之才真正確定,這個表妹真的變了,從心性到手段,全都變了。更難能可貴的是,她哪怕是這樣的時候,也依舊清醒理智,沒有被仇恨和憎惡蒙蔽雙眼,她還懂得為自己計劃將來更好的人生。
朗錦之淡淡接聲道:“她就會先想辦法說動鍾馳認下兒子,等到時機到了,就可以讓鍾馳去死了。那時候她的兒子就會成為鍾氏的合法繼承人。”
鍾予歡笑了笑,少女的嬌俏笑聲從電話傳遞到了那一頭,鑽入人的耳朵裡,帶來一股微微的酥麻感,讓人本能地心底跟著放軟下去。
鍾予歡:“是啊,到時候我還會出國,特地把充足的時間留給她們。她們會趁我回國之前,迅速辦好這一切。她們又哪裡知道,我究竟什麼時候回去呢。”
朗錦之攥緊了手機,走進了辦公室坐下:“她們的膽子有那麼大嗎?”
“二十多年忍過來了,一旦坐上鍾太太的位置,她的容忍度相反會變得越來越低。為了得到這些年謀劃的回報,她的膽子會大起來的。隻要徐芸惠一開口,徐玉姍一定也會答應。”鍾予歡說。
因為貪婪,所以徐芸惠甘願給人做情人,哪怕直到對方結婚,也都不肯放手,生下一雙兒女,沒名沒分,也不肯放手,氣死了人家原配,被打被罵,還是不肯放手……
所以因為貪婪,最後她們對鍾家的家產,也是絕不會放手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朗錦之說。
“那需要我和表哥說,具體怎麼做嗎?”鍾予歡問。
朗錦之頓了頓。
如果是以前,他也許會聽。但現在……
朗錦之的目光垂落,又瞥見了桌上放著的那支鋼筆。
他低聲說:“不用說,這樣的事,有人會做。交給他們就可以了。”
鍾予歡立刻褪去了剛才成熟理智的味道,語調重新輕快起來:“要收多少錢呢?”
“留著你的錢吧。”朗錦之說。
鍾予歡吐了吐舌頭:“那怎麼報表哥的這份恩情呢?”
朗錦之怔住了,他很少收禮,更沒有過問人索要禮物的經歷,這時候話在嘴裡打了個轉兒,最後變成了:“鋼筆沒有墨了。”
“好的,我明天放學就去給表哥買墨水!”鍾予歡的語調更輕快。
“嗯。”
鍾予歡低聲問:“表哥什麼時候有空?”
“嗯?”
“去岄藍別墅和外公一起吃飯。我想帶上霍承鳴和黎今遠,他們也應該叫一聲外公的。”
鍾予歡想要加強霍承鳴二人對“家”的認同感。
要讓他們了解到,她是真的真的,已經和他們綁在一塊兒,絕對不會分開了。所以她要帶他們去見她的親人。
朗錦之在那頭頓了頓,大概是在翻看行程。
“下周日晚上,行嗎?”
“行的!”
鍾予歡又說了兩句類似於“表哥保重身體”的話,然後才掛斷了電話。
反正好話誰不會說呢?
多說兩句也就浪費一點口水而已。
打完電話,鍾予歡才扭頭進了門。
而樓下的徐玉姍臉色微微發白,還在忐忑不安地想,朗錦之……朗錦之什麼時候會來?
以前鍾予歡的表哥、外家明明是不摻合這些事兒的,怎麼突然就……
徐玉姍又想到了徐芸惠說的話。
鍾予歡的背後有人指點……會是誰?徐玉姍想破了腦袋,也沒能想出來會是誰。
等徐芸惠回來的時候,反倒被她過分蒼白的臉色嚇了一跳。
第二天,鍾予歡就把要帶霍承鳴二人,去岄藍別墅吃飯的事,告知了他們。
“見外公?”霍承鳴大概是第一次念到這個稱呼,所以顯得咬字都有些生澀。
“……我們能去見嗎?”黎今遠抿了抿唇,面上也展露出了一絲遲疑。
他們不想再給她增添麻煩。
這麼些天下來,他們慢慢也明白了,鍾家是什麼樣的人家,鍾予歡的外家丁家是什麼樣的人家。
他們當然也明白……這樣的人家,並不會喜歡他們。
“嗯,當然可以去見啊。”鍾予歡扭頭看他們:“你們害怕嗎?”
“不怕。”霍承鳴飛快地說。
黎今遠落後半拍,說:“怕,怕給歡歡帶來麻煩。”
霍承鳴:“……”
鍾予歡笑了笑:“沒有什麼麻煩能難倒我呀。除非……”
“除非?”霍承鳴看著她。
“除非你們哪一天出了事,那就真的是天大的麻煩了。”
兩個小少年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但兩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臉紅,尤其霍承鳴,手指攥成拳,攥得死緊。
“好了,走吧,上學了。”
“嗯。”
徐玉姍怕朗錦之找上門,隻好天天都往外跑。這麼躲了一周,也沒見朗錦之上門。徐玉姍才松了口氣。
“什麼啊,原來根本沒說動朗錦之過來啊。”徐玉姍咬了咬牙,心底對鍾予歡的憎惡又拔上了一個臺階。
而剛好這天也到了周日。
鍾予歡三人,上完了補課班和擊劍班,換了身衣服,就打車往岄藍別墅去了。
這一次鍾予歡也帶了禮物。
給丁外公的是泡茶的茶杯,給朗錦之的是裝鋼筆的墨水。
等車在岄藍別墅外停下,鍾予歡就見到了朗錦之來接人的車。
“表哥。”鍾予歡抬手衝他揮了揮。
朗錦之關上車門,朝他們走來,打量了一眼霍承鳴和黎今遠。
兩個小少年卻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朗錦之。
“上車吧,我載你們過去。”朗錦之收起目光,拉開了車門。
鍾予歡當然坐進了副駕駛座,然後讓霍承鳴二人坐上了後排座位。不然她要是也坐後排的話,那不就是拿朗錦之當司機了。
車很快開到了丁家別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