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予歡大致挑了丁秋月的話和他說了。
“隻是有一點點的難過。”鍾予歡的小拇指在霍承鳴的眼前彎曲起來,說:“就隻有這麼一點點。”
她是為丁汝雪和原身感覺到難過。
再一下就想到了自己上輩子的親人,他們對她多好呀。
可是現在已經身處陌生的世界了,回不去了呀。
霍承鳴背著她,慢慢往前走,一邊走一邊低聲說:“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拖累了你。”
“沒有呀。”鍾予歡將他抓得更牢,湊在他的耳邊低聲說:“如果本身就是不好的人,也並不會因為我不收養你們而改變啊。應該樂觀點想,我拿到手的錢還變多了呢。”
霍承鳴的面色沉沉,嘴角抿緊,眼圈微微發紅,但卻說不出話來。
他的手反託住了鍾予歡的腰,緊緊託住,像是扣了什麼稀世珍寶在自己的背上。
“我會不會把你壓得長不高啊?”鍾予歡趴在他背上低聲說。
“不會。”
“那以後多背背我呀。”
“好。”霍承鳴說著停下了腳步:“到了。”
鍾予歡抬頭一看,粥店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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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從霍承鳴的背上滑下來,但霍承鳴卻牢牢抓著她,就這麼背著她進了門。
店裡的服務員大概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進店的,先是一愣,然後才正了正神色,問:“請問幾位?”
鍾予歡趴在霍承鳴的背上,立馬就居高臨下了,她扭頭和服務員說:“要個包廂。”
服務員立馬將他們帶到了包廂。
而霍承鳴這才將她放在了椅子上,隨後就脫下了身上的制服外套。
鍾予歡抬頭看了看,霍承鳴的脖子上、胸膛前,都是汗水。
這時候鍾予歡的手機又響了。
不會是黎今遠打來的吧?
鍾予歡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竟然還真是黎今遠打來的。
“喂。”
“歡歡你在哪兒?”那頭傳出了黎今遠的聲音。
“在粥店,怎麼了?”
“學校附近那家粥店嗎?”
“唔。”
“歡歡,我和老師請了假,我過來找你。”
黎今遠從收到鍾予歡的短信後,就始終覺得不大對勁。平時這個時候,她很少會給他們發消息的。
黎今遠到底還是坐不住了,所以離開了教室,先給鍾予歡打了電話。
鍾予歡應聲:“好呀,我在這裡等你。”
“好。”說完,黎今遠掛斷了電話。
“黎今遠一會兒過來。”鍾予歡抬頭和霍承鳴說。
霍承鳴低聲說:“不管他,我們先吃。”
鍾予歡也的確是餓得胃都疼了,於是點了點頭,立刻點了菜,讓服務員快些端上來。
等黎今遠趕到的時候,鍾予歡剛吃了兩口粥。
黎今遠快步走到了鍾予歡的另一邊坐下,這才看了看霍承鳴,問:“你來多久了?”
鍾予歡咽下一口食物,低聲說:“剛才我從食味軒出來,承鳴哥哥就過來了,唔,他把我背過來的。”
“怎麼了?”黎今遠頓住了,眉眼間流露出了一點焦灼之色:“哪裡不舒服嗎?”
“胃痛,不過現在吃了東西就好了。”
黎今遠松了口氣:“那多吃一點。”
鍾予歡點了點頭。
因為鍾予歡餓壞了,其他兩個小少年也餓得不輕,大家很快就吃完了飯。
結完賬之後,大家一起走出了門。
但是鍾予歡剛走到臺階上,黎今遠突然在她面前蹲了下來,說:“我背歡歡回去吧。”說完,他就扭頭看著鍾予歡,眼底綻放著溫柔又期待的光。
第18章
鍾予歡猶豫一下, 還是趴了上去。
黎今遠就這麼背著她,一直等到車來接他們,然後回到家, 背著她上樓, 最後將她放在了沙發上。
鍾予歡倒也過足了有哥哥弟弟的癮。
這會兒胃也不疼了, 於是滿足地就去洗澡了。
……
霍承鳴先找到鍾予歡。
那麼鍾予歡發短信的原因, 霍承鳴應該已經問清楚了。
黎今遠就沒有再問鍾予歡原因,等回到家,目送著鍾予歡關上了臥室門, 他就轉頭看向了霍承鳴。
黎今遠問:“今天發生什麼事了?”
霍承鳴緊緊抿了抿唇,還是將鍾予歡講給他聽的話, 都告訴了黎今遠。
現在他們是站在一條線上的, 他們都一樣,是她的拖累。
黎今遠臉上的柔和之色漸漸退去, 竟然慢慢變得冰冷了起來, 他低聲說:“歡歡一定很難過。”
霍承鳴五官都繃緊了, 他冷聲道:“等不了太久了。”
黎今遠沉默了幾秒, 才出聲道:“是,等不了太久了。”
……
丁秋月找上鍾予歡的事,丁外公不知道,但朗錦之卻很快知道了, 他很快就打了電話給鍾予歡。
“什麼時候放學?我過來接你。”朗錦之在那頭說。
鍾予歡報了個時間。
朗錦之立刻應聲:“好, 在校門口等我。”
鍾予歡想著晚餐多半是要和朗錦之一塊兒吃了, 就提前跟霍承鳴二人說了, 讓他們先走。
等到了下午一放學,鍾予歡剛出校門就看見了朗錦之的車。
他的車很低調,在一溜兒的豪車中間,反倒顯眼了。
鍾予歡走上前,拉開了車門,坐在了副駕駛。
“今天表哥沒帶程秘書?”鍾予歡疑惑地問。
朗錦之點了頭:“嗯。”但卻沒說原因。
鍾予歡差不多猜到了原因,應該是為丁秋月來的。
等到了餐廳,進到朗錦之早就定好了的包廂,鍾予歡就見到位置上,丁秋月站了起來。
隻不過在見到她之後,丁秋月臉上的喜色慢慢就消退了。
丁秋月問:“錦之,不是你和我吃飯嗎?怎麼把予歡也帶過來了?”
朗錦之的神色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漠的味道,他淡淡道:“您是做長輩的,欺負了小輩傳出去,總要惹人笑話的。今天我做東,您給予歡道個歉。”
丁秋月頓時臉色大變,她掐著手裡的包帶,冷聲道:“哪有我給她道歉的道理?更何況我說錯了什麼嗎?我什麼話也沒說錯。我請予歡吃飯,有什麼不對?為她著想,又有什麼不對?”
看到這一幕,鍾予歡一下子挖出了原身的記憶。
在原身的記憶裡,丁秋月和朗父已經分居多年了,朗錦之常年養在朗家,每回到丁家看望丁外公的時候,丁秋月也基本上都不在,所以母子倆後來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
眼前一幕無疑印證了這件事。
“那是外公的財產,將來怎麼分配,是根據外公的意願制定的。既然外公早就寫好了遺囑,遺囑裡也寫得明明白白,您還來插什麼手?上個月兩個孩子都已經帶到岄藍別墅,見過外公了。現在就是丁家的人。您怎麼張得了這個口?把整件事往劃不劃算上面攏。這是為了予歡好嗎?”朗錦之的聲音不急不緩,平靜又淡漠,但氣勢卻是壓人的。
一句一句都戳到了丁秋月的心上。
丁秋月拔高了聲音,斥責道:“你就是這麼跟媽媽講話的嗎?你小時候我怎麼教你的?”
朗錦之淡淡道:“您當年的教育我銘記於心,但一碼事歸一碼事。您想讓丁家再鬧出笑話嗎?”
丁秋月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她氣得整個人都發起了抖,道:“好,好!你當我是為了誰?我是為了你!將來外公的遺產,難道沒有你的份兒嗎?你就不要了嗎?”
朗錦之臉色不變:“我明白了,您大概是永遠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過錯。”
朗錦之握住了鍾予歡的手腕,道:“我們換一家店吃吧。”
說完,他就帶著鍾予歡出了門。
全程鍾予歡一句話都沒能插得上嘴,不過看丁秋月的臉色那麼難看,她的心情也就好多了。
丁秋月看著他們走出去,氣得抄起手邊的茶碗砸上了門。
等出了餐廳,兩人重新回到了車內。
朗錦之問:“吃藏菜嗎?”
“吃。”鍾予歡點頭。
“槐蔭路有一家藏菜館的味道不錯。”說著朗錦之踩下了油門。
等車開出去一段距離之後,朗錦之才又出聲:“抱歉。”
“沒什麼可抱歉的呀,那是大姨說了不好的話,又不是表哥說了不好的話。”鍾予歡說著,扭頭看了看朗錦之。剎那間,她捕捉到朗錦之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陰霾之色。
看來朗錦之和丁秋月的關系,比剛才表現出來的還要尷尬和冷漠。
鍾予歡想了想,還是低聲說:“其實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心情很好了。表哥也別不開心了。”
“嗯。”
鍾予歡看著他一臉的疲色,低聲問:“表哥今天很忙嗎?”
“剛從雲市回來,去開會了。”朗錦之低聲道,倒沒有面對小表妹不耐煩的意思。
“那吃完飯要好好休息啊。”
“嗯。”
鍾予歡覺得朗錦之看上去不太高興,但她也實在不了解朗錦之和丁秋月母子之間,有什麼用的過節,深到了這樣的地步,以至於見面都是冷漠的。
想了想,鍾予歡還是把多餘的安慰的話都咽了回去。
朗錦之已經成年了,而且在原身的印象裡,從小就很沉穩,朗錦之的內心肯定比她的要強大,應該也輪不到她去關心。
進了藏菜館,朗錦之將菜單拿在手中,一邊念不錯的幾道菜給鍾予歡聽,一邊在菜單上勾畫。
很快菜上來了。
鍾予歡低頭開始吃飯,而朗錦之盯著她的動作看了一會兒,然後使用公筷,給鍾予歡夾了菜。
他的動作很生疏,一看從前就沒這樣的經驗。
想也是,以他的出身,和現在的職位,多半都是別人給他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