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垂著頭不敢說話了。
這十幾年的習慣了,哪能說改就立馬改了口呢?
徐玉姍見了她的模樣更覺得來氣。
到底還是差了點, 就離鍾予歡差了那麼一點!所以這別墅裡的佣人都敢不將她放在眼裡!
“鍾予歡呢?她起床了嗎?”徐玉姍強忍著憎惡的心情,出聲問。
昨天鍾予歡說的那些話,都還深深刻在她的腦子裡呢, 她將那些話在腦子裡翻來覆去地念,越念越覺得嫉妒憎惡。
鍾予歡擁有的東西太多了!
憑什麼還這麼霸道,繼續霸佔一切呢?現在這裡的女主人, 是她媽!
“小姐……”佣人話說到一半, 才改了口:“二小姐還沒起床。”
徐玉姍立刻拔腿往樓上走:“我去找她, 哪有這樣的道理。別墅是鍾家的,她卻一個人就要霸佔一整層……”說完,徐玉姍怕惹闲話,又忙補了一句:“如果爸爸知道了,爸爸會生氣的。”
佣人趕緊跟了上去, 低聲勸道:“二小姐有起床氣的,如果待會兒撞上了,那不好的。”
徐玉姍心說,有起床氣才好呢。
最好對我發發火,我再拿著別墅裡的監控錄像, 去跟爸爸哭一哭, 好把鍾予歡從三樓趕下來……
徐玉姍的步子走得更快, 轉眼就到了三樓。
但三樓的樓梯口,卻裝上了一道門,一道木門,看著脆弱極了,但卻是徐玉姍打不開的。
徐玉姍差點憋不住尖酸刻薄的口氣,她勉強擠出一個笑,看向佣人,說:“她這是什麼意思?大家都是一家人,在這兒單獨搞個門,是防著咱們嗎?”
Advertisement
佣人笑了笑,沒敢說什麼。
徐玉姍扭頭就去給鍾馳打電話了。
但這會兒鍾馳剛上飛機,電話根本打不通,徐芸惠的當然也一樣。
徐玉姍也隻有先咬牙把這口氣吞了回去。
可是她要怎麼辦?
電話都已經打了,話都已經放出去了。
鍾予歡把這兒一佔,她的party還怎麼開?
……
鍾予歡有些認床,睡得不太熟,她早早就醒了過來,洗了澡,換了身衣服。
天氣逐漸轉涼,鍾予歡拉開窗簾看了看外面飄落的秋葉,然後立馬從衣櫃裡取出了一件外套穿上。
她在窗前呆了幾分鍾,才想起來,對,她不是一個人了,她剛收養了兩個孩子呢,雖然兩個孩子跟她差不多大年紀。
鍾予歡沒養過孩子,她想了想,覺得作為“家長”,這個時候似乎應該去叫孩子起床了。
於是她轉悠到了兩個小少年睡覺的小隔間裡去。
門沒鎖,一進去,她就發現兩人躺在小床上,都瞪大了眼,面色發白。像是沒怎麼睡好。
鍾予歡嚇壞了,臉色也跟著白了。
她也不想的,但就是覺得眼睛發酸,還沒開口就先掉了兩滴眼淚。
她……她不會一來就把男主和反派給養死了吧?
她趕緊先打了內線電話,把佣人叫了上來。
佣人掏出鑰匙打開木門,進到了三樓。
徐玉姍看著這一幕,差點氣得魂兒都飛出去了:“你不說你有鑰匙?”
“您也沒問啊。”佣人滿面無辜。
話說完,兩個佣人就趕緊跑向了三樓房間。
這頭,鍾予歡忍著眼淚,拿手貼了貼他們的面頰,有點涼。
“沒睡好嗎?還是哪裡難受?”鍾予歡帶著一點哭腔問。
兩個小少年閉著嘴,誰也不開口。
恰好這時候佣人進了門,她立刻指揮道:“抱上小少爺,我們去醫院。”
兩個佣人也嚇壞了,趕緊一人抱了一個就往下走。
鍾予歡拎上了包,換上平底鞋也往樓下走。
徐玉姍攔住了她:“歡歡這是去哪兒?”她笑著問。
“你猜。”鍾予歡對這樣的人就沒什麼耐心了,她直接推開了徐玉姍的手臂,鍾予歡年紀小,個頭也小,徐玉姍不敢和她拉扯,怕就使一點勁兒,就把人給推下去了。
於是她隻能看著鍾予歡往下走遠。
她盯著鍾予歡的身影,眼底飛快地掠過了一絲妒忌。
生下來就養在豪門裡的鍾予歡,到底是不一樣的。
她長得漂亮,那種漂亮是刻入骨子裡的,一揚眉一抿唇,都是驚豔人的美。
那是從小擁有肆意的生活,才能養出來的氣質與美貌。
和她不同。
徐玉姍抿緊了唇。
……
鍾家是海市合宜私人醫院的大股東,鍾予歡直接就帶著他們去了這家私人醫院,醫生護士早就在等待了,等佣人抱著孩子一下了車,他們就立刻上前來,將孩子接了過去。
檢查花了十分鍾不到。
最後醫生出來,面色復雜地說:“……沒別的事,就是吃多了,吐了就好了。”
鍾予歡愣了下,好像明白了為什麼他們不肯開口說話了。是因為怕吐出來,怕弄髒了床單,怕浪費了食物,也怕丟了面子吧。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應該是很要臉的。
鍾予歡想著想著就覺得有點兒心疼了。
她上輩子家境也很好,高中剛畢業的時候患了病。從那以後,本來就很疼她的家人,對她更疼愛了。
所以她還真沒吃過他們這樣的苦。
沒一會兒的功夫,黎今遠和霍承鳴就都出來了。
“待會兒補一點液吧,吐過之後會有點脫水。”醫生說。
他們自己走到座椅邊上,坐下。
他們本來是沉默的,但過了一會兒,黎今遠突然開口,對鍾予歡說:“你別哭。”
霍承鳴的五官都繃緊了,他也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鍾予歡,但卻什麼也沒說。
鍾予歡起身走到他們的面前,蹲在他們面前,仰著頭看他們:“難受嗎?”
黎今遠小幅度地搖了搖頭。
霍承鳴大概是覺得不太好意思,所以沒有動作。
是真的很要面子了!
鍾予歡衝他們慢吞吞地眨了下眼。
她的睫毛長長,像娃娃一樣,眨眼的時候,就像天上閃爍的星星。黎今遠心想。
“難受要說出來的呀。”鍾予歡軟軟地說完,伸出手指頭撓了撓他們的手背。
黎今遠發出了細若蚊吶的一聲:“……嗯。”
霍承鳴還是緊繃著臉,沒開口。
鍾予歡也不生氣。
大反派麼,脾氣總是要難討好一點的!
鍾予歡這才站起來,挨著霍承鳴坐了下來,慢吞吞地說:“我小時候特別愛吃草莓,吃了這麼這麼大一盆。”說著,鍾予歡還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
“吃完以後難受得想哭,但是草莓呀,我可喜歡草莓了,怎麼也舍不得吐。最後就也送醫院了。”鍾予歡嘆了口氣:“你們不要學我呀。”
正巧這時候護士拿了吊針過來。
鍾予歡微微轉過頭看了一眼,說:“看,不然就得挨針扎,可疼了……”說著,她還皺了皺鼻子。
黎今遠和霍承鳴都不自覺地盯住了她。
她是很好很好的。
她講草莓的故事,是怕他們覺得吃到吐是一件很羞恥的事吧。
……
現在是寒假,鍾予歡沒什麼事做,就陪在了醫院,等到他們補完了液,然後才一塊兒往鍾家回去了。
這麼折騰完,兩個小少年舒坦了很多,沒睡好的後遺症也跟著席卷了上來。在車上,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回到別墅,鍾予歡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她那個表哥打過來的。
在原身的記憶裡,這個表哥對她並不太友好。
原因在於表哥是家中獨子,早早就成熟自立,並且迅速進入了系統內工作,現在已經混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官位。
相比之下呢,原身叛逆任性,想一出是一出。
表哥顯然不太能理解這個階段的女孩兒,加上代溝造就了沒有共同語言的問題,所以兩個人也就不太親近了。甚至因為表哥身上帶著點威嚴的味道,原身還有些怕他。
不過鍾予歡對他的印象倒是不錯。
畢竟程秘書就是他派來幫忙的,雖然有可能是出自丁外公的指揮。
鍾予歡接通電話,那頭傳出了一道深沉的男聲:“程秘書說你帶了兩個孩子回家?”
“是呀,怎麼了?”
那頭的男人沒有評判這件事的好壞對錯,他隻淡淡開口說:“外公想見你,你什麼時候方便過來一趟?”
原身很少去外公那裡,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時刻盯著徐芸惠三人。結果卻老被人家下套算計。
她反而忽略了母親那邊的親人,對她付出的好。
想了想,鍾予歡對那頭說:“我都方便的,外公什麼時候有空?”
那頭的人一頓,似乎是沒想到鍾予歡會這麼說。過了幾秒,那頭才再次開口:“明天中午在岄藍別墅吃飯,能過來嗎?”
“能。”
“那就這樣定了,我馬上給外公回電話。”
“好的。”
徐玉姍還在為她的party頭疼,隻能讓管家幫忙看一看,附近哪裡有空出來的別墅,可以暫時租借來開party的。
管家倒是找到了地方,但等告訴徐玉姍那裡租賃的價格後,徐玉姍就懵住了。
搬進來後,她為了以示自己的乖巧,特地和鍾予歡形成對比,她從沒問鍾馳要過錢。
鍾馳倒是主動給過她一張卡,也讓秘書給她買了許多東西。
但卡裡的錢花得差不多了,那些東西顯然也不能抵押。
徐玉姍一下子就想到了鍾予歡的那五百萬。
就這麼一個自私自利、任性妄為的小鬼,張嘴就能要來五百萬!
而她卻不敢要……
徐玉姍一口氣卡在喉嚨裡,差點把自己活活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