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好。”侯夫人點點頭,笑得很是慈愛,看向於寒舟道:“璋兒非要養貓,我叫他同你說一聲,若你也想養,就許他抱一隻。顏兒也喜歡那貓嗎?”
於寒舟見侯夫人跟她說話,就抬起眼睛,說道:“喜歡。小貓那麼可愛,誰不喜歡呢?”
侯夫人就很高興,說道:“璋兒雖然身體不好,要求卻不少,平日裡有什麼任性要求,你別慣著他。倘若下回他又想養什麼,若你不喜歡,就同他說,不能因為他就委屈了你。”
“璋哥從不委屈我的。”於寒舟由衷地道。
侯夫人聽了,更加高興了。
這時侯爺和賀文璟從外面回來了,一先一後走進來,兩人便道:“父親回來了。璟弟。”
侯爺對兩人點了點頭,沒多話,隻看向侯夫人道:“我回來了。”
賀文璟卻很高興地走向賀文璋:“大哥。”又看向於寒舟,“大嫂。”
他自從薛家的事後,對於寒舟非常尊敬,侯夫人當然看出來了,隻見一家人都和和睦睦的,隻覺得很欣慰。
不一會兒,飯菜擺上來,一家人落座開始用飯。
賀文璋身體轉好之後,便不僅僅是用他面前那些清淡寡味的菜品了,會試著用一點桌上別的菜。
鹹味的,甜味的,各種佐料烹飪出來的美味,他每頓飯可以用上幾口。
這對他來說,是極大的美事。一頓飯用下來,臉上的笑容愈發多了。
他的這些轉變,侯爺和侯夫人都是看在眼裡的,不說侯夫人如何高興和欣慰,就連一向穩重內斂的侯爺,眼底都露出了寬慰之色。
飯後,丫鬟們撤了桌子,一家人換了地方坐下說話。
賀文璋先問道:“母親,弟弟的親事準備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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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嘗到了娶妻的樂趣,就很希望自己親愛的弟弟也早日享受到,因此極為關切。
侯夫人聽了,就有點沒好氣,看向賀文璟道:“他一個不開竅的,我能給他說什麼親事?”
賀文璟吃飽喝足,懶在椅子上喝茶,見侯夫人看過來,英俊的眉頭一擰:“怎麼是我不開竅?你說的那幾家我都不喜歡。”
“這還不是不開竅?”侯夫人懶得說他,卻因為是親兒子,不得不耐著性子說道:“女孩兒家,哪個沒有點小性子?嫌人家高傲,難道你要千金小姐見了人便低眉順眼的?那成什麼樣子了?”
母子兩個交鋒,挑起事端的賀文璋沒事兒人一樣,聽得十分認真。
於寒舟低頭忍笑,喝茶不語。
說起來,賀文璟跟陸雪蓉認識有段時日了,該是喜歡上對方了吧?不過他的人設是不解風情,大概還要過段日子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她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跟賀文璋一起看起戲來。
吵了一會兒,侯夫人似是被嗆住了,掩口咳了起來。丫鬟連忙倒水,給她潤喉嚨。
喝了點水,侯夫人不再咳了,隻是嗓子聽起來有點啞:“被你氣死了!我不管你了!”說完,開始撵人,“不早了,都回去歇著吧。”
“兒子/兒媳告退。”
一行人退了出去。
賀文璟自從做了哥哥的體重秤之後,自覺跟哥哥非常親近,還要送賀文璋回院子:“我聽下人說了,你們過來時差點摔倒,有我看著也安全些。”
賀文璋一聽,什麼?弟弟要跟著?那如果媳婦再滑了腳,豈不是叫弟弟去扶她?
他立刻拒絕了:“下人都檢查過一遍了,不會有事的。不早了,你回去歇著吧。”
賀文璟道:“早得很,我睡不那麼早。哥哥,我們下盤棋啊?”
“我養了貓,回去要逗貓,改日再下吧。”賀文璋便道。
“我可以跟哥哥一起逗貓,我也喜歡貓!”賀文璟立刻說道。
賀文璋:“……”緩了緩,他耐心地道:“那貓兒小,怕生,過幾日吧,等它長大些喊你來逗。”
賀文璟再怎麼一廂情願,也聽出來了,哥哥不歡迎他。
他心裡“嘁”了一聲,道:“那好吧,改日我再去。哥哥,嫂子,容我告退了。”在岔口處,果斷利落地轉了彎。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心酸一下。過去這麼久,他早就習慣了,這就是成親了人的德性。
再說,他問了同窗們,家中哥哥們娶了嫂子都是這樣的,他並不是唯一被哥哥嫌棄的。
賀文璋跟於寒舟回了長青院。
進了屋子,先由下人們伺候著換了衣裳,才坐下來,去逗小貓。
“小乖,我的小乖,想沒想我?嗯?”於寒舟抱起貓,將它舉在臉面前,親它的小爪爪。
賀文璋才換了衣裳出來,一搭眼就看見了,頓覺眼睛痛。他忍了忍,才走過去坐下,看著她逗貓。
第049章
這會兒離就寢的時間還早,賀文璋沒什麼事做,往日陪他說話的媳婦又不理他,便叫丫鬟們拿了紙筆過來,寫起話本來。
屋裡的丫鬟們做針線的做針線,打理雜務的打理雜務,還有的陪於寒舟一起逗貓,熱鬧而不亂。
賀文璋很喜歡這樣的氛圍。漸漸的,心裡的氣也消了。總歸她高興就好。
不知不覺,就到了睡覺的時候了。
於寒舟抱了貓往裡面去,賀文璋跟在後頭,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想起昨晚她哄貓的殷切,內心控制不住的又開始翻湧。
他沒辦法再騙自己。
他酸了,他吃這隻小貓崽的醋。她以前都圍著他轉的,現在眼裡全是小貓,他很不高興。
可是讓他不高興的還在後頭,隻見上了床後,於寒舟不僅如昨晚一般哄著小貓,還給小貓哼起了曲兒……
賀文璋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他送給她的小貓,她喜歡小貓,就是喜歡他。他不停對自己說著,試圖讓自己好受一點。
於寒舟哄睡了小貓後,就輕輕收回手,調整著姿勢躺好了。察覺到旁邊的人還沒睡,她想起之前他扶她的事,便道:“去正院用飯時,多謝你扶了我一把。”
賀文璋一心生小貓的氣,竟忘了發生過這件事,當時託住她的手感頓時湧現出來,熱意從手的部位一直蔓延到全身,他整個人如喝多了酒,醉醺醺,輕飄飄的。
“沒事,應該的。”他輕聲說道。
於寒舟便感慨了一聲,很高興地道:“你身體好多了啊,輕輕松松就把我扶住了,我這麼大一個人,可沉著呢。”
賀文璋心說,他好歹是七尺男兒,堂堂大丈夫,扶她一個弱質女子有何難的?不過,她這麼誇贊他,還是讓他很高興,用輕描淡寫的口吻道:“不值什麼。”
話落,空氣陷入安靜。
賀文璋有些懊惱起來,他真是太不會說話了,這讓她怎麼接?
正想著要說什麼,就聽她又開口了,卻是輕聲說道:“你跟母親說,是你想養貓。”
這話是陳述句。
賀文璋心頭動了一下,抿住了唇:“嗯。”
“你怕母親不同意,是不是?”於寒舟又問道。
賀文璋這次沒回答。
他此刻攥緊了拳頭,心裡咚咚地跳,不知道怎樣回答她。
這話沒法答!
怎麼答呢?說她喜歡貓,他為了討好她,抱來一隻貓,可是這有可能危害他的身體,如果說是她喜歡才抱的,母親不見得會同意。
或者說,一定會對她有不好的印象。可他又想討好她,這貓一定得抱,那就隻能說是他想養,侯夫人從來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而且,是他要送她禮物,就得他擔著。
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問呢?“做賊心虛”的賀文璋,此刻看都不敢看她,隻覺得她察覺出了他對她的真正情愫。
他的呼吸聲十分急促,心跳也激烈得仿佛能聽到一般,然而於寒舟卻沒有再說話了。
哪怕他沒有回應她,她也沒有再說話了。
賀文璋一開始是緊張,後面便是不安,一顆心不上不下的,她為什麼不說話了?難道她真的看破了?可是,如果她看破了,不應該更加追問嗎?
她為什麼不問?賀文璋想著這些,心裡難受。
半晌,於寒舟才出聲道:“謝謝。”
一句淡淡的謝謝,就結束了這場談話。
可是賀文璋心裡的糾結沒有結束,像是住了一隻小貓,一直在撓他的心。
他久久沒睡著,於寒舟也是一樣。
兩道呼吸聲在靜謐的空間內交織著,清晰可聞。從前隻道是尋常,這時卻交織出了一點異樣感。
於寒舟努力壓下那股異樣的感受,不讓自己多想。
她察覺到了他的感情。而她也察覺到,她對這樣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萌生了好感。
可她不能對他產生感情。
人一旦不夠冷靜,放松警惕,就要倒霉了。她一次又一次地看見過,那些驕傲自滿的人,最後下場多麼慘,一個個死無全屍。
此刻的事,雖然跟驕傲自滿無關,但道理是相通的。她得克制自己,不放縱自己沉溺在他溫和的,脈脈的,沒有攻擊性,但卻無處不在的溫柔情感中。
她不能沉溺。在他的身體好起來之前,她都不能動心。
而她相信,她的克制冷靜是她最好的鎧甲。
將心緒調整平穩如常後,於寒舟的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悠長,她很快睡著了。
賀文璋察覺到她慢慢睡著後,不禁想道,難道是他多想了?她隻是隨口一問,順便謝謝他?畢竟,她從前一直是這樣行事的。
這樣想著,他也放空思緒,漸漸睡著了。
因為睡得晚了一些,導致次日早上,賀文璋醒得也晚了一些。
他下意識地偏頭朝旁邊看去,驀地瞳仁一縮,旁邊是空的!
她已經起床了!
她幾時起的?他如今竟睡得這麼沉,她起床了他都沒察覺的?
這簡直讓他不知道高興好,還是氣惱好。不知出於什麼心思,他將手探出去,碰了碰她睡過的地方。涼的。她已經起了很久了。
賀文璋心裡悶悶的。不用想,一定是喂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