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囚徒

第4章

字數:6376

發佈時間:2024-10-15 19:14:56

9

江確靜了靜,失笑。

下一秒,他忽然伸出手揉亂了我的頭發。

我有點委屈,又有點茫然地看著他。

他收攏笑意,語速很慢,語氣卻很認真:「小逐,這個世界上需要可憐的人很多。」

「可是,他們都不是你。」

「我不會因為同情一個人,就和他做這種親密的事情。」

我的手指蜷了蜷。

那是因為……他對我也多少有幾分喜歡嗎?

他注視著我,聲音微沉:「當初為什麼要不辭而別?」

重逢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這會是一個無法回避的話題。

我錯開他的視線,艱難地坦誠了:「我怕你先把我送走。」

江確詫異地擰眉:「送去哪兒?」

我沉默了幾秒,那些橫亙了多年時光的惶恐似乎又湧了上來。

「我聽到你的電話……說喜歡男人惡心,還說我親生父母想接我走。」

「我害怕,親耳聽到你讓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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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露恍然:「就在你偷親我以後?」

我抿了抿嘴,默認了。

他回憶了很久,才隱約想起來:「那天,有人拿你來開玩笑……我確實挺生氣的。」

他沒有細說,想來一定是一個充滿狎昵意味、極為冒犯的「玩笑」。

腦海中浮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至於你的親生父母……」

「小逐,他們的確有這個意思,可我舍不得。」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我很自私地和爸媽商量,晚一點再告訴你。」

「何況,那個吻,我當時的確不知道。」

溜進窗簾的一抹晨曦悄然退場,一聲鳴笛打破了室內長久的沉寂。

江確抬手碰了碰我有點腫的眼睛,有些不自然:「昨晚……有點失控了,還難受嗎?」

沒了酒精的加持,我回想起昨夜種種,後知後覺地臉上滾燙。

我把通紅的臉埋進了被子,悶悶地小聲說:「哥,還困,你陪我再睡會兒。」

「好。」

熟悉的冷香中,我迎來了久違的好眠。

再度醒來時,江確在旁邊接電話,聲音有點懶。

「還有事嗎?」

「把我弟也帶上?成,我問問他。」

……

察覺我醒來,他側頭問我:「下周三他們想聚一下,去嗎?」

我沒有回答,隻是依戀地把臉貼在了他的肩上。

江確眼睛裡掠過很淡的笑意,親昵地彈了一下我的額頭:「粘人。」

聚會地點還是上次那個會所。

我剛進包廂,就聽到帶著顫音的一聲。

「莊逐?」

我循聲望去,便見陳馳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我。

不等我開口,他已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我面前,伸手就想握住我的肩。

一隻手及時橫在了他面前,淡聲提醒:「你嚇到他了。」

陳馳這才注意到跟在我後面的江確,神情微變。

他的目光在我們之間打了個轉,驚疑不定:「你們……又在門口遇到了?」

江確笑了笑,替我回答:「沒有,我們一起來的。」

其他人的聲音陸續湧入耳中。

「江哥,你終於大駕光臨了。」

「稀客啊~」

……

一片嘈雜中,江確抬眼掃了一圈:「都認識吧?」

「重新介紹一下,」一道道猜疑的目光中,他坦然地攬住我的腰,「我的人。」

10

鴉雀無聲。

陳馳的臉頰肌肉神經性地抽搐了一下。

他定定地看著江確,眼底漸漸泛上猩紅色。

「江確,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又轉向我,一字一頓:「莊逐,你玩我?」

開口的還是江確,輕描淡寫的口吻。

「小孩兒以前年輕,不懂事。」

他似是無奈地瞥我一眼:「就因為我沒陪在身邊,想假裝找個伴氣我。」

「我替他賠個罪,放心,以後我會看好他。」

砰!

驚呼聲中,陳馳一拳錘在門框上,手滲出血絲,卻無人在意。

他的胸口猛烈地起伏著,死死看著江確:「我上次說過……不喜歡有人動我的東西。」

江確不閃不避地直視著他,嘴角勾了一絲笑意:「我記得這事,也幫你查了。」

「沒什麼線索。」

「小逐膽小,身邊沒什麼陌生男人,就認我一個。」

又嫌陳馳的臉色不夠難看,江確真誠地碰了他一杯:「還得謝謝你,把他送回我身邊。」

整場,都沒有人敢和陳馳搭話。

他像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陰冷的視線從始至終死死鎖定著我。

江確寸步不離地守在身邊,我卻還是被陳馳找機會堵住了。

「他說的,我一個字也不信。」

那個曾經滿載了他愛意的名字,現在卻燙嘴一般不肯說出口。

仿佛成了他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仇人。

陳馳緊緊攥住我的手臂,眼睛布滿了血絲:「莊逐,我要聽你親口說。」

「我不信你對我真的沒有感情。」

我隻厭倦地抽出手:「安分點。」

「別來爭風吃醋那一套,我不喜歡。」

他陰沉著臉,難以啟齒一般:「我真的……是他的替身?」

「替身?」我重復一遍,覺得有點好笑,「放心,你不配。」

陳馳的臉色卻更難看了。

他的話像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莊逐,我隻是你勾搭他的踏板,是嗎?」

如願以償的愉悅讓我決心多說幾句。

「我哥說謝謝你,其實,我也很感謝你。」

我慢慢開口。

「畢竟,沒有你,我怎麼有理由回到他的身邊?」

「你知道的,他醋性大。」

「我希望自己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永遠是最狼狽的樣子。」

「不這樣,我哥怎麼會心疼我?」

如果曾經的我不能讓江確動容。

那如今,離開他的庇佑後,淪為一個可憐的、飽受欺負的替身的我。

夠不夠?

陳馳目眥欲裂的神情映入眼簾,我施舍地安撫了幾句。

「互相利用而已。」

「隨便演演,別當真。」

「畢竟你知道的,我和你,什麼關系也沒有。」

陳馳頹然退了一步。

看我的眼神裡又是恨,又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莊逐,你這個瘋子。」

我無動於衷地看著他。

他看著我的身後,忽然抬高了聲音:「江確知道你的真面目嗎?」

我剛準備開口,熟悉的聲音驟然在身後響起。

「什麼真面目?」

11

血液瞬間凝固。

我幾乎能聽到自己脖子轉動時僵硬的響動聲。

江確站在門邊,神情莫辨看著我們。

我試探性地伸出顫抖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瞥了一眼,沒有拒絕:「先回家。」

陳馳不甘心地追出來,在我們背後歇斯底裡喊著:「江確,你眼光那麼高,非要和我搶個心機這麼重的?」

他的聲音帶著黏稠的惡意:「一個我看不上的替身,你也要?」

我僵了僵。

「再說了……」他眉眼溫柔地瞥我一眼,「替身?我一手養大的寶貝,當然像我。」

回程途中,一路無話。

一進門,我就死死抱住了江確的腰:「哥,我想過放你走的。」

「可我不甘心。」

「為什麼不能是我?」

「憑什麼不能是我?」

「我也可以,我比其他任何人都了解你。」

「我會比其他人都愛你。」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帶了幾近絕望的哽咽。

他垂眼凝視著我,緩聲道:「小逐,你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

江確向來不喜歡親密關系的束縛。

他喜歡環遊世界,喜歡極限運動,喜歡做一切離經叛道又無拘無束的事情。

爸媽是他維系這個世界最後的韁繩。

爸媽不在了,他的韁繩也斷了。

他的世界那麼大,可離我那麼遙遠。

眼眶泛起熱意,我的手不自覺地松了松。

下一秒,卻被反手牢牢握住。

高高在上的月亮驟然墜下雲端,吻住了我。

墻上的影子親密地重疊在一起,他的唇齒間溢出溫柔的情話。

「可是小逐,是你就可以。」

「你對於我,比那些加起來,都更重要。」

窗外,雲把月亮拽入懷中,禁錮在了深邃的夜空。

無瑕的月亮終於逃出囚牢。

下一秒,卻重新隱沒雲間,自願成為了它的囚徒。

【江確番外——囚鳥】

1

十八歲那年,我向爸媽出了櫃,差點沒被打斷腿。

小逐包著兩泡眼淚給我擦藥。

那時候,他還姓江,是我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

「哥,我聽到你跟爸媽說,你喜歡男人?」

他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似懂非懂地看著我。

「兩個男人也可以在一起?」

我揉亂他的頭發,笑了:「沒有的事,我胡扯呢。」

「把你教壞了,回頭老頭子又抽我。」

2

東奔西跑了幾年,爸媽嫌我成天不著家,異想天開找個人來管束我。

他們甚至妥協了:「男的就男的,是個活人就行。」

我沒想到,莊逐會主動找到我。

他眼巴巴地仰起臉:「哥,你喜歡男人,我不行嗎?」

彼時,他已經長了條,臉頰豐潤,漂亮的眉眼初顯雛形。

我注視著他,驟然啞了聲。

我一直記得第一次見到莊逐的情形。

孤兒院的其他孩子都爭先恐後地湧上來,唯獨他安靜地落在人群最後,像個小啞巴。

在我伸出手時,他怯怯地放上手,似乎交付了全部的信任。

他的手很輕,我卻覺得有什麼沉沉壓在心上。

從那時候起,我便發誓要一輩子保護好他。

而我也一直把他當親弟弟。

可這一刻,我才後知後覺,他的每一寸,都仿佛依照我的審美長的。

就好像是我缺的那個嚴絲合縫的半圓。

良久,我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胡說什麼呢,我是你哥。」

3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這晚,我夢到莊逐漂亮的眼睛裡盛滿了淚,在我身下哀求。

醒來時,一片狼藉。

我罵了自己一聲禽獸。

時間和距離會沖淡一切,包括那些悄然滋生的情愫。

這條路不好走。

他本就幼時多艱,我希望他的未來隻有一片坦途。

即便,那條路上沒有我。

4

好像就是從那以後,莊逐就不喜歡叫我「哥」了。

他很少和我通話,微信聊天時也隻有寥寥數語。

我和爸媽視頻時,他偶爾會不經意出鏡,給我留下半個倔強的側臉。

一切按照我預料之中發展。

我本應松口氣的。

可命運,往往背道而馳。

很久以後,在每一個輾轉反側的夜裡,我近乎自虐地反復看著最後那段監控。

一次又一次。

看著他輕手輕腳地蹲在沙發邊,看了我很久。

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吻了我。

看著他消失在鏡頭中……繼而消失在我的世界。

5

莊逐的消失,毫無徵兆。

他沒有回到親生父母身邊,就此不知去向。

想過報警,可知道他曾用過戶口本後,我忽然意識到。

他似乎鐵了心,要把自己剝離出我的世界。

逢年過節,依然會有東西送到家裡。

我和爸媽,一個不落。

我知道是他。

可我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

國內、國外……我找了他很久。

茫茫人海中,找一個有心隱藏自己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後來,爸媽也沒了。

我徹底孑然一身。

6

看到陳馳的那條朋友圈,是很平常的一天。

隻半個入鏡的側臉,我一眼認出了莊逐,毫不猶豫地回了國。

時隔多年,我終於與他重逢。

他長高了,也瘦了。

我心不在焉地站在人群中,用餘光留意著他的動向。

我怕他再一次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個沒看好,他怎麼就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怎麼就,被別人欺負成這樣了?

7

我近乎發瘋地想把莊逐禁錮在身邊,想拼湊出那些我沒有參與的時光。

搬家那天,莊逐過輕的行李箱讓我心裡一動。

他似乎……早有準備。

我回憶重逢後種種,頃刻間明白了一切。

比起被算計的不快,莊逐滿心滿眼隻有我的樣子落入眼中,更多的卻是一絲難以言明的愉悅。

我喜歡他的心機用在我一個人身上的樣子。

我生性不愛被束縛,可如果是莊逐……

他窩在我的懷裡,一字一句地念完了故事的結局。

「……向往自由的飛鳥被獵人關進了金色的籠子。」

「它不知道,自己餘生隻能看到一方狹小的天空。」

莊逐聲音漸低,安靜地抬眼看我,睫毛緊張地顫動著。

我就著他的手,折回封面瞟了一眼。

素靜的白底正中,印著兩個淡金色的字。

《囚鳥》。

他的手緊拽著封皮,骨節發白。

我吻上他的頭發,淡淡一笑:

「你又怎麼知道,他不是心甘情願。」

「畫地為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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