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來陳管事和小陳管事,吩咐一番,兩人都很興奮:“是,大爺!”
暗中運作去了。
因著長青公子被罵得狠,小陳管事常常被人盯。他從前都是謹遵囑咐,不讓人跟到蹤跡。這回有了賀文璋的吩咐,就“不小心”露了一點行跡,被跟上了。
得知長青公子居然是侯府的公子,跟蹤者震驚到失聲!
原以為長青公子是滿身銅臭味的俗人!可是,你能說侯府公子滿身銅臭味嗎?
人家是真不在乎銀子!
在話本中提及某些店鋪的招牌,估計就是真心欣賞,才順口一提!
沒等這個消息掀起波瀾,更使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
小陳管事和陳管事在某個胡同裡會面,兩人有說有笑,居然是認識的!
說起話來,一口一個“咱們公子”!
第134章
長青公子原來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
長青公子和常青公子是認得的!
長青公子和常青公子是同一個人!
接二連三的驚雷一般的消息,將知道這件事的人都炸得蒙了。
簡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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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難以置信!
一個是鑽進錢眼裡,俗不可耐的話本作者,一個是淡泊名利,品性高潔的慈善人,怎麼可能是一個人呢?!
這件事很快傳開了,引起了轟動。
數不清的人將此當做談資,熱烈地爭執和議論。
原來罵長青公子鑽進錢眼裡的書客們,簡直是驚掉了下巴:“怎麼會如此?他怎麼不早說?”
“早知道他做了這樣的事,誰會罵他啊?”
“誰罵他一句,老子打得他滿臉開花!”
而罵他的“常青公子”的擁護者們,則是尷尬不已,因為他們罵的人,正是令他們受了恩惠的人。
“我們沒料到會是如此。”
“早知他是恩人,我們絕不會罵他一個字的。”
也有人說:“我不信!怎麼會有這種匪夷所思的事?”
僅僅根據小陳管事和陳管事的話,就得出這個結論,不夠謹慎和缜密。
於是,有人盯住了小陳管事和陳管事,觀察他們的行蹤。
經過數撥人的跟蹤和觀察,得出結論——
長青公子和常青公子就是同一個人!他們都是忠勇侯府的大公子!之前的判斷沒錯兒!
議論聲頓時上了一個新高峰:堂堂侯府公子為何熱衷寫話本?
與諸多商家合作,究竟是收受賄賂,還是單純欣賞?
他隱姓埋名做好事,創辦常青書局救濟貧寒學子為哪般?
眾人議論了數日,結合一些消息靈通人士的口風,終於捋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曾經病重近二十年,終日閉門不出的侯府公子,終日寂寂,通過讀書來排遣,有侯府次子賀文璟常常問同窗借書為證。
他不善交際,又讀多了書,腦子裡全是故事,便養成了寫話本的愛好,比如有段時間每個月都能出兩冊。
他不缺錢財,所以別人對他的打賞,他並不看重,也不會受寵若驚,想寫便寫,不想寫便不寫,比如近半年來產出很少。
有商家同他談合作,他應當是了解過才推薦的,因為後來他們去看,那些布莊、茶葉坊都是極誠信的商家。
綜上所述,他是真正的富貴闲人,而不是一個鑽進錢眼裡、俗不可耐的人。
那麼他創辦常青書局,接濟貧寒學子,就定然是因為他胸懷憐憫,品性高潔了。
不會有第二種可能。因為如果他是沽名釣譽之徒,刻意經營名聲之輩,不會任由他們罵了他半年,卻不吭一聲。這次被戳破身份,還是一個意外。
由此,眾人再提到長青公子或常青公子,滿口贊嘆!
除了被侯夫人坑過的眾夫人們。
她們原先不明白,為何侯夫人對長青公子如此大力推舉?就這麼闲得沒事做,力捧一個後輩?
如今,全都知道了,因為那是她兒子!
眾人對侯夫人的意見很大,憋足了氣,想要跟她理論一番。沒想到,在什麼宴會上也見不到她。
侯夫人這陣子都沒出門。她明知道大兒子的身份要大白於天下,自己曾經做的事也會公之於眾,怎麼還會傻得到處跑?
不僅不出門,別人登門拜見,她也不見!
諸位夫人遞帖子上門拜見,遞一個,被拒一個,將侯夫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侯夫人全作不知。反正她們罵不到她跟前,她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在府中過著清闲日子。
至於翻臉了,以後怎麼打照面?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侯夫人一點也不怕得罪了人,從此再也沒有人跟她來往。那些人多是些長舌婦,聞著一絲腥味兒就要嚼人舌根子,聚在一起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她才不稀罕。再說,她馬上就要娶一個平民兒媳婦,以後被人說嘴的地方多了去,不來往也好。
她坐得住,有些人卻坐不住了,比如安二哥。
當日跟“常青公子”的追隨者們打架的人,就有安二哥。他是長青公子的忠實書客,哪怕後來再也上不去打賞榜,跟媳婦聯手都上不去,都沒有減少過一絲喜歡。
結果卻聽說了什麼?長青公子和常青公子是一個人?他跟人打架,白打了?他烏青的眼圈,白白被打青了?
還有,長青公子居然是他的妹夫?!這是安二哥最不能接受的,自從長青公子出名後,賀文璋數次來安家,從他口中聽過不止一次。還有那次,他賣畫給他,足夠讓他知曉自己是狂刀客了!
他居然一句也不解釋,由著自己被蒙在鼓中?還那麼好意思收下打賞銀子?!
安二哥氣得不行,在家中等了幾日,卻不見兩人來賠禮道歉,更加生氣了!
“我找忠勇侯府找他!”安二哥坐不住了,奔上門去。
結果府中小廝並不帶他進府,而是讓他在門房處等候。待通稟一趟,回來卻說:“我們大爺不太方便,請您改日再來。”
安二哥氣得眉頭倒豎:“改日再來?改日他上門跪著求我,我都不來!”
怒氣衝衝,拂袖而去。
回到家中,跟安二嫂一通控訴:“這是親妹子!居然不叫我進門!打算這門親戚便不做了嗎?”
安二嫂則道:“我不是心疼銀子。幾百兩銀子罷了,就當是我送妹妹的。可是我拿她當妹妹,她卻拿我當什麼?我幾次與她說起,她明知我是姑射真人,卻隻字不提!”
兩口子氣得晚飯都沒吃。
第二日,這事被安夫人知曉了,卻是老二兩口子抱怨起來被她聽到了。安夫人冷笑一聲,說道:“是我不讓她說的!”
安二哥驚得瞪大眼睛,不信地說:“母親,您就別給她開脫了!無論如何,這事她做得太過分了!”
“那日你妹妹來,你和你媳婦在吵嘴,還打起來了,記不記得?”安夫人波瀾不驚地看著兩人,“你妹妹那日便想告知你們,我嫌你們兩個蠢,以至於被一個比你們還沒腦子的人給哄了銀子,想瞧瞧你們幾時反應過來,故意不讓她說。”
“母親,您怎麼這樣?”安二哥聽了,又氣憤又委屈。
安夫人哼了一聲,道:“讓我看看,你們幾時再打架!”頗具威風的眸子,瞪著兩人,“因為莫須有的事,鬧得一點臉面都沒有,還好意思怪別人!”
見安夫人秋後算賬,安二哥和安二嫂都不吱聲,低著頭聽訓。
然而安夫人雖然解釋過了,安二哥和安二嫂卻仍舊沒有原諒於寒舟。明明是親妹子,這件事做得也太不地道!
此事大白後,倒也不全然是不好的事。
賀文璋的話本子賣得更好了。
原先隻聽過他的名頭,卻沒有下過手的人,此時紛紛下手購置了些。想要瞧瞧,侯府公子寫的話本,究竟有什麼不同?
與此事摻和不深的人,提起長青公子,都是滿口贊嘆:“忠勇侯府的這位公子,有一副慈善心腸。”
不是誰都能拿出那麼多的銀子,來養一些與自己無幹的人。
而且,如此淡泊名利,不求虛名。
侯爺這陣子在外面行走,也是腳下生風,頗有面子。
同僚們見了他,都要贊上一句,他養了個好兒子!
原因是賀文璋病了許多年,身體才好,便寫出對工部徐大人有啟發的《機甲少年》一書。又不惜大筆銀子撒出去,創辦了常青書局,資助了不少家中貧寒的書生。
常青書局的事,就連皇上都有所耳聞,還親口贊過背後之人胸懷憐憫,是個仁善之人。為此,滿朝文武,見了侯爺都是一句誇贊之言。
至於妻子曾經被坑了錢?都是些小事,男人們不會因此紅臉。
而曾經想要收賀文璋為關門弟子的孫先生,此時也頗為驕傲,覺得自己沒有看錯人。
這一日,他使人給侯爺下帖子,請侯爺上門一敘。話中,又透露出想收賀文璋為弟子的意思。
“去年我便十分中意他,覺得他是個謙遜博學的好孩子,今日才知他如此仁善,若能收他為弟子,我一生圓滿矣!”暗示侯爺回去後,再勸一勸賀文璋,盡量勸說他應下此事。
“犬子年輕任性,又愛胡鬧,擔不得您如此高的褒獎。”侯爺謙虛地道,“待我將他教導一番,再來侍奉您。”
孫先生聽到這裡,就很滿意,待送走侯爺後,還高興地使人燙了酒,喝了幾盅。
侯爺回到府中,便命人將大兒子叫去書房。
“孫先生想收你為弟子。”待大兒子來到跟前,侯爺開門見山,直接說道:“我認為你應當同意此事。”
本來侯爺以為還要再勸一勸,沒想到賀文璋點頭應了:“是。承蒙孫先生看重,兒子深感榮幸。”
聽他如此輕易就點了頭,侯爺還有些意外,看了他幾眼,道:“可是改主意了?”
上回跟他說此事,他還一臉猶豫。遊玩了半年回來,這是改主意了?
“是。”賀文璋點頭道,“男子漢大丈夫,定要做出一番成就,才不枉來世上走一遭。明年便有秋闱,我打算下場。在此之前,拜個先生,正當助益。”
說完,對侯爺行了一禮:“多謝父親提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