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要借常青書局揚名,所以日後肯定會身份大白,到時怎麼面對安二哥和安二嫂?
道歉?賠禮?將打賞銀子加倍還回去?
二哥和二嫂不是缺這點銀子的人,到時指定要生氣的。
兩人商議了許久,終於想出了這個法子。
後來侯夫人到處宣傳、推薦,兩人都不虛。因為隻要打賞榜張貼出來,打賞過的人都不會生他們的氣,隻會怪自己打賞得不夠多。
“就連聖上和太子殿下都打賞了。”於寒舟兩眼亮晶晶地看著男人,“你也太厲害了吧!作為你的妻子,我感到非常榮耀!”
賀文璋的嘴角揚得高高的,扣住她的後腦勺,就吻了上去。
“接下來可以好好松一口氣了。”吻畢,賀文璋長出了一口氣,面上浮現幾分輕松之色。
隨著長青公子越來越有名氣,常青書局愈發被人贊揚,他雖然知道日後會解決這件事,但是解決之前,也是繃著一根筋的。
唯恐中間出了差錯,身份大白的時機不對,功虧一簣。
不論是長青公子,還是常青公子,身份都不能輕易暴露。隻有兩個人的名聲同等響亮,才是合二為一的時機。
否則,長青公子名聲響,常青書局還未做出規模,眾人會說他賺幾個錢就哗眾取寵。
若是常青書局的名聲更響,眾人會讓他不要寫什麼話本了。堂堂侯府公子,寫什麼話本?用心經營書局才是正經事。
因此,隻有兩個名頭同等響亮,誰也不拖誰的後腿,才是融合的好時機。
他是侯府公子,其次才是長青公子、常青公子。他做這些事,是因為他有餘力、他願意。而不是哗眾取寵,無所事事。
這一年來,他時刻繃著精神,處處注意著,時時叮囑下人們,總算是熬過來了,順順利利辦妥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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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謾罵聲,質疑聲,不屑聲,統統都爆發出來了。他一句話不說,且約束著府中的人都不要說,就是任由他們爆發。猶如膿瘡,全流出來,患處就好了。
事已至此,聖上、太子殿下、長公主殿下都在榜上有名,這就是無形的聖旨,再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忠勇侯府的賀文璋,就是個淡泊名利、胸懷憐憫之人。
他受人尊敬,他愛著的舟舟也會因他而榮耀。
第137章
待此事的風波又平息了幾分,不再到處都是談論的聲音,賀文璋終於出了門。
前往孫先生處,鄭重拜師。
於寒舟也乘了車,往安府去了,向安二哥和安二嫂賠罪。
車上載了重重的禮,其中包括賀文璋給安二哥畫的兩幅畫,以及給安二嫂的一沓新書手稿。
“顏顏來了。”見到於寒舟來了,安夫人率先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
她從未對女兒露出過如此慈愛的笑容。常青書局的事,安夫人早就從女兒這裡聽說了的。隻是如今鬧得這樣大,聽安大人說聖上都數次贊許,安夫人覺得榮耀極了。
女兒固然從前不懂事,可是嫁人後也穩重多了。女婿又是個心裡有成算的,這便好極了。
“母親。”於寒舟對她福了一福,便走過去挽住了她的手。
如此親昵的神態,令安夫人臉上的笑容更加增大幾分,隻是口中還道:“多大的人了,還如此孩子氣。”
“我既是母親的孩子,那麼孩子氣些便不能算是錯兒。”於寒舟渾不在意道,把她抱得更緊了。
安夫人佯裝瞪她:“牙尖嘴利。”
一時進了屋,於寒舟看向安二嫂,起身歉意一福:“之前的事,對二嫂多有不住,我給二嫂賠罪啦。”
“嗨,算得上什麼?”安二嫂爽快地擺了擺手,“幾百兩銀子的事,能叫事嗎?”
於寒舟又是一福,說道:“多謝二嫂寬容。”
受了妹妹兩個禮,安二嫂心中最後的一絲不快也沒了,笑著說道:“你還不知吧?因著常青書局的事,父親對你們夫妻二人贊不絕口,母親亦是十分高興。我同母親這幾次出門,每次都受到熱烈歡迎。”
“是嗎?”於寒舟便笑道,“那可就太好了。”
說話時,她看向身邊坐著的安夫人,就見安夫人面上笑著,點點頭道:“她們都羨慕我有個好女兒、好女婿。”
她對人可沒瞞著,逢人問起,她便說打賞榜上“你娘”這位書客,就是她。
丈母娘也是娘,她就是在打賞榜上有姓名,而且位列前排。
一時說起話來,安二嫂便問於寒舟,賀文璋怎麼想起創辦書局?大筆銀子撒出去,他不心疼啊?
因為外面都傳賀文璋“淡泊名利”,“胸懷憐憫”,於寒舟便淡淡笑道:“原也沒打算做成這樣。初時是他寫話本,賺了點銀子,他成日在府裡不缺銀子花,便想著做點什麼。事到如今,我們也都沒想到。”
安二嫂信以為真,贊嘆又敬佩地道:“合該如此,好人有好報。”
於寒舟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一旁,安夫人笑而不語。雖然女兒早先對她說過,賀文璋創辦常青書局,是因為爵位推給了老二,他打算以此博清名。但是女兒對老二媳婦說客套話,她並不覺得不好。
這才是聰明人應當做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不必逢人就說。要知道人多嘴雜,傳來傳去,最後還不知道要變成什麼樣。
現在就很好。
安靜聽著女兒跟兒媳說話,安夫人愈發覺得孩子長大了,穩重了,心裡有譜了。她既欣慰,又有些心酸。
任性又不懂事的孩子,到了別人家就懂事了,還不是因為不得不懂事?安夫人隻得安慰自己,賀文璋瞧著是個好的,成婚三年,房裡一點烏糟事都沒有。而且眼看著有出息,是個指望得住的。
這樣想著,她再看歪在身上,很沒形象的女兒,就不忍提醒她坐好。
難得回娘家,女兒下意識地放松幾分,便由著她吧。總歸回了婆家,她又要規規矩矩,一步也不能踏錯了。
於寒舟久不來娘家,這回給二哥二嫂賠了罪,時光便打發得很輕松。
安二哥對賀文璋送他的畫,非常非常滿意。安二嫂最迷賀文璋的話本,於寒舟這回給她送來一沓手稿,讓她搶先,她滿意得不得了,一口一個“好妹妹”。
於寒舟走時,安二嫂給她回了許多禮,熱切地看著她,叫她有空再來。
“我會的。”於寒舟知道二嫂是稀罕手稿,忍笑點了點頭,這才上了馬車。
回到府中後,賀文璋早已從孫先生家中回來了。
“怎麼樣?順利嗎?”於寒舟進門便問。
賀文璋站起來,迎著她笑道:“你見我幾時失過手?”
“呸。”於寒舟輕啐,“大言不慚。”
惹得賀文璋走過來,掐著她的腰,一把將她舉高了:“才回來就這樣嫌棄我?還記不記得我是你夫君?”
他總愛在於寒舟面前振一振夫綱。
丫鬟們隻覺沒眼看,一個個低頭退出去了,留兩人在屋裡鬧。
於寒舟見人都走了,便將腿圈他腰上,掛住了身體後,去擰他的耳朵:“哪個嫌棄你了?一回來就挑我的理,說吧,你可是嫌棄我了?”
“十分嫌棄。”賀文璋輕聲道。
於寒舟瞪起眼睛:“嗯?!”
“嫌棄你回來得晚。”賀文璋說著,便邁起長腿,往內室去了。
兩人鬧了一時,才手拉著手,到正院用晚飯去了。
“咦,璟弟回來了?”在正院見到了賀文璟,於寒舟有些意外,笑著打招呼。
賀文璟也笑得熱情:“大哥,大嫂。”
“怎麼忽然回來了?”賀文璋便問道。
賀文璟笑得異常燦爛,說道:“太子殿下挑我做了親衛,我以後就可以常常回府了!”
賀文璋挑了挑眉,面上露出幾分喜悅:“不錯。”
這時,屋檐下傳來一聲“哼”,三人抬頭看去,正是侯夫人。
就聽她扶著櫻桃的手,站在檐下,面上淡淡:“他和陸姑娘的婚事在四月份,總不能成日不歸家,那像什麼話。”
所以,賀文璟調回來,並且在太子殿下身邊謀了差事,都是因為這個。
於寒舟早就掩口低頭笑起來。
“是!”賀文璟仿佛不知侯夫人的嫌棄,兀自笑得熱情,看向賀文璋朗聲道:“哥哥,我也要成親了!”
賀文璋微微頷首:“恭喜。”
本來賀文璟想把婚期提前,去年就成親,但是侯夫人怎麼也不松口。她當初對小兒子說兩年,就是兩年,不論小兒子怎麼軟磨硬泡,就是不松口。
終於,小兒子也二十歲了,眼看著一日日沉穩起來,卻仍舊是十分喜歡陸雪蓉,侯夫人便沒再說什麼。
既然他喜歡,那就讓他娶好了。
從一開始的嫌棄,到現在的接受,不得不說有著老大兩口子的緣故。
侯夫人有兩個兒子,隻要其中一個成器,她就不會太煩心。如今老大兩口子哪哪都好,大兒媳可心不說,大兒子心裡也有成算,既因為常青書局博了清名,又拜了孫先生為師,今年還要下場,眼看著前程可期。
既如此,小兒子不那麼盡人意,那就這樣吧。
賀文璟本來笑得燦爛,察覺到母親神情淡淡,眼底笑意微減。
他不再是從前那個什麼都不入心的孩子了,他很清楚地知道,母親對這門婚事不滿意。他很擔心蓉蓉進門後,母親對大嫂和蓉蓉做不到一碗水端平。
而他也清楚,母親多半不會一碗水端平。到時候,蓉蓉豈不是會難過?他這樣想著,心裡便沉思起來。
皇後娘娘每年三月中旬都會在宮中舉辦春日宴。
今年亦是如此,侯夫人攜了於寒舟進宮去,路上還道:“今年可別再遇見陸姑娘了。”
倒也不是就那麼煩陸雪蓉,而是陸雪蓉的身份尷尬,如果出現在宮中,再發生去年那一幕,可怎麼辦?
侯夫人倒是能打,但是她不想打啊!
想想就頭疼。
“母親想想她為我們賺的銀子。”於寒舟便湊過去悄聲道,“人無完人,陸姑娘這般能幹,我們便不要挑她了。”
陸雪蓉便是山中闲人,她在榜上的打賞金額是六千兩,實際上遠遠不止。
隻不過,她不愛出風頭,因此寫來信件說,隻公布六千兩,其餘的隱下不提。至於多餘的銀錢怎麼記賬,陸雪蓉也說得清楚:“便當我孝敬大哥大嫂的,不進常青書局的賬。”
她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點心鋪子很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