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錢衝簡直被她氣個半死。
“老師,我和錢衝這兩幅畫,您來說,哪幅畫的更好?”華婕轉頭問裁判。
沈佳儒看向錢衝,問:“還需要我開口嗎?”
“……”錢衝臉憋的通紅,耳朵仿佛要著火,半晌才道:“不用。”
“嗯。”沈佳儒點了點頭。
方少珺這會兒才從華婕的色彩盛宴中回過神,她又默默將目光轉向自己的畫,對比之下,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能看到的顏色比華婕少。
為什麼自己畫的時候,就沒看到那麼多顏色呢?
怎麼就沒想到可以有那麼多顏色呢……
“怪不得沈老師收華婕為徒,畫的是好,比錢衝和陸雲飛都好。”方少珺忽然開口,目光看向錢衝,眼神涼涼的,卻居然沒有太多輕蔑之色。
兔死狐悲。
錢衝不如華婕,那她呢?
畫的比華婕好嗎?
她其實想問問老師,但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在這一瞬間,最傲慢的人,也不得不收斂。
聽到方少珺的話,陸雲飛將目光落向對方的畫,隨即轉開頭,無聲表達自己的不高興。
錢衝更直白的多,他立即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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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強了?你畫的還不如我呢。”
“要問問老師比比嗎?”方少珺冷聲問。
“一群才入門的毛孩子!”沈佳儒一句話將所有人打回原形:
“都給我擺正心態,跟身邊人比什麼?
“去比比那些大畫家,名家,把格局放高點。
“現在一個個都畫的什麼?
“哪天能跟我比了,才配有脾氣。”
“……”
“……”
“……”
“……”
瞬間所有人沉默。
接下來的點評環節,錢衝前所未有的沉默,蔫蔫的心不在焉。
輪到華婕評價錢衝的畫時,她看了看少年的側臉,不服輸的眉耷拉著,方才嘲諷她時又壞又欠揍的眼睛也顯得無神。
她深吸一口氣,還是道:
“陰影部分的色彩非常豐富,但朝陽暖色的表現卻平平。
“屬於優點突出,缺點也不容忽視的畫。
“風格化處理非常有藝術美感,我雖然學到了錢衝的冷色調堆砌法,但卻學不到這個整體的氛圍。
“未來這樣的畫風,可以用來做許多情感的表達,其實大有可為。
“形準和細節的處理,明顯比上周好多了,基礎打的其實還是挺扎實的,隻看用心不用心而已。
“夕陽下的同一個人,我畫出了溫馨和靜氣中的希望,你卻畫出了滄桑和沉鬱將至的壓力。在情感的表達上是很突出的,在這樣的年紀就能有這樣的畫技和表達,真是令人羨慕的天才。”
她語氣中,竟也有羨慕之情。
錢衝皺眉回頭看她,她tm比他畫的好,羨慕個屁。
“你在諷刺我嗎?”
“我隻是實事求是,不然誰願意誇你?”華婕回懟極快。
她是真的羨慕,如果上一世自己真的在15歲就能有這樣的水平……
“……”錢衝哼一聲,轉回頭。
到評價華婕的畫時,方少珺用了‘色彩天賦驚人’這樣的詞語。
但即便是如此誇贊時,她也沒有看華婕。
沈佳儒做了最後總結,又留了下周作業,才宣布放學。
華婕闲散站著,挑眉道:“你的賭注呢?”
“……”錢衝面色漲紅,斜眼掃過方少珺和陸雲飛,見對方正看著自己,臉色瞬間漲的像要爆炸。
“快一點,是不是男人?別磨磨蹭蹭的,是不是輸不起?”華婕瞪他。
陸雲飛望住華婕的臉,發現少女往日裡雖然和和氣氣,像是很好欺負的樣子。
現如今面對錢衝時,卻一點不留情面。
像個愛恨分明的女俠。
“華婕比我畫的好!華婕畫的真漂亮。”錢衝聲音夾著道。
“太小聲了,我聽不到。”華婕瞪著他,不給他點教訓,熊孩子就不知道成年人的社會到底有多殘暴。
“華婕畫的比我好!”他咬著牙仰頭,偏開眼睛大聲道:“華婕畫的真漂亮。”
沈佳儒望著錢衝的臉,又看看華婕,忽然想起了自己年少時學畫的歲月。
那時候師兄弟們也是明著互相不服氣,暗地裡咬著牙較勁兒,暗潮湧動的往前衝,誰也不服輸。
錢衝是有點太傲慢了,家境好也沒吃過苦受過挫折。
早一點明白天外有天,打磨下他的個性不是壞事。
遇到華婕,也算是碰到克星了。
“嗯,這還差不多,繼續。”她又道。
“……華婕畫的比我好!華婕畫的真漂亮!”大聲且快速的喊完,錢衝臉色已經開始發青,雙眼赤紅,低著頭皺眉瞪目的默默收拾畫板等物,隨即灰溜溜往外走。
華婕拎起他那全新貂絨馬甲,立即穿上,隨即笑著道:
“哇,好暖和哦,好輕盈,全新的呢,真舒服呀。”
“……”錢衝離開的動作一僵。
“磊哥,你看我穿好看嗎?”華婕轉頭問剛趕過來幫沈佳儒收拾東西的趙孝磊。
“好看,挺漂亮的,不便宜吧?”趙孝磊問。
“可不嘛,五千多呢,錢衝送我的,獎勵我畫的好看。”華婕伸手一指錢衝。
“你們處的還不錯啊。”趙孝磊嘖嘖稱奇,這幾個孩子可是各個鼻子朝天,每次看見他都不怎麼講話,居然對華婕這麼好。
她有這麼招人喜歡啊。
“那當然了,同門情深。”華婕認真點頭,直接穿著貂絨馬甲套上羽絨服,將自己的畫材放在裝貂的豪華購物袋裡,背著畫板跟趙孝磊和沈佳儒一起往外走。
她蹭車去赴姚楠媽媽的飯局。
“……”錢衝全程沒有講話,隻在沈佳儒出門時道了句老師再見。
華婕一句句不停,簡直把他氣的七竅生煙。
這一下午受的氣,比他全年受的氣還多。
可惡!
“拜拜,華婕的好朋友。”方少珺離開前,忽然跟錢衝道別。
“別跟我說話。”錢衝氣道。
方少珺頭也沒回出了畫室,仿佛沒聽到。
陸雲飛出門時,也回頭看了眼錢衝。
“你要是敢說話,我就揍你。”錢衝威脅道。
“……”陸雲飛果然沒講話,轉身默默走了。
但錢衝總覺得他眼神裡仿佛有千言萬語。
在畫室裡又默默站了一會兒,他才超用力的邁著步子離開。
接下來的一周,錢衝瘋狂練習亮部的處理,不斷嘗試刻畫細節,反復臨摹骨骼和肌肉的處理。
周六交作業的時候,生生比其他人多交了好幾張。
沈佳儒嘴上雖然沒有說什麼,心裡卻有點高興。
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終於知道用功了,不狂了,不浪了。
華婕周一到周五上課都不穿貂絨馬甲,周六專門套上,就是穿給錢衝看。
每次學畫都穿,每次錢衝看見都氣夠嗆。
總算,過了半個多月後,華婕不穿了。
錢衝冷哼著問:
“終於不穿了?我還以為那馬甲長你身上了呢。”
“我嫌土,一個畫畫的人怎麼能那麼沒審美?
“給我爸穿了。”華婕笑著道。
“……”錢衝磨牙。
“就當是孫子孝敬他的。”華婕又道。
“你——”錢衝霍地從畫板後起身。
“噗!”方少珺沒繃住,忙又輕咳掩飾自己的忍俊不禁。
“……”錢衝想殺人。
一畫室除了沈老師都滅口的那種。
……
……
學習和畫畫走上正軌,每日埋頭拼搏,時間總是過的很快。
一個月時間眨眼便過,華婕甚至要努力回想一下這過去的三十天都幹了啥,怎麼一個恍惚,就12月了。
周六上午下課後,華婕才背著畫板走出畫室,沈墨就神秘兮兮從樓上跑了下來。
“等下,一起走。”他說著穿上羽絨服就與她一道出了門,在屋外窗下取了個小紙盒箱,夾在後車坐上,領著她騎著車往家趕。
“跟我回家?”華婕疑惑。
“對。”
“我還沒邀請你呢,你怎麼就跟我走了?”也太不矜持了。
“我去看看你爹,關你什麼事。”沈墨毫不留情道。
“……”華婕。
她現在依舊不是老華家跟沈墨關系最好的人了。
原來,愛會消失對嗎。
“還有,你怎麼知道我爸今天休班?”三天上班三天休息,跟其他人的工作日休息日又不一眼,他怎麼知道她爸今天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