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啥公司啊?大華家具小華家具兩個店,加樓下2個商鋪,還不夠啊?”華父挑眉。
“你反正要跟趙大慶合作嘛,到時候肯定要付出很多心血去研究家庭裝修,各種水電安全、家裝質量什麼的,隻要是你介紹的,不可能不管。
“既然都要付出這麼多心血了,何不幹脆再開一個公司,趁現在家裝這一塊兒才興起,我們在大華家具邊上立個小辦公室,招個設計師之類的崗位,做項目承接,房屋丈量,簡單設計出圖的工作,我有空的時候也可以幫忙參考參考。
“然後根據項目狀況,你再外包給合適的包工隊。
“像趙大慶這樣的可以承包一個房子的團隊,你還可以多聯系幾個,做穩定的合作嘛。
“然後在家庭驗收之前,每個家庭給的錢都在你這裡押著,隻有驗收完成了,你才把全款給到包工隊。
“然後,這個過程為了避免有家庭胡攪蠻纏,或者包工隊辦事不利的話……爸爸你不是有個派出所的朋友嗎?
“你跟那位叔叔多溝通一下,幫你鎮鎮場子、主持下公道嘛。”
華婕邏輯清晰的為父親一一表明,然後又道:
“這樣的話,雖然看起來是責任更大了,但是因為公司在你這兒,錢也過你手,實際上對包公隊的管控力更強了,也更能保障質量了。
“而且,嘿嘿,這樣的話,什麼都是你做主,權利大,捧你的人不是更多更厲害嗎?
“錢也多呀。”
華婕笑的賊兮兮的。
嗯,她啃老的底氣也越來越茁壯。
華父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轉身跑去拿筆和紙,將華婕剛才說的一一記下後,他又開始更多的規劃和書寫。
曾經隻是在車上溜達來溜達去維護安全的華父,忽然間多了好多好多腦力勞動,不斷規劃,不斷思考,人仿佛也變得更深沉和可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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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婕朝母親對視一眼,站起身又回了自己房間。
華母衝了三杯熱牛奶,一杯放在華父手邊,一杯送進女兒臥房,一杯自己一邊看電視一邊品著喝。
華父書寫間隙,手不自覺捧起牛奶,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臉上露出滿足表情。
華母望著他那模樣,心裡暖暖的,很踏實。
丈夫和孩子都這麼努力,倒顯得她這個當主婦的格外悠闲,這得是多少女人羨慕的享樂生活啊。
如果她也重拾年輕時的追求,她想做什麼呢?
望著電視,華母忽然陷入沉思。
……
……
房間小小的,沒有太多布置,不文藝,也不甜美,普普通通,但幹幹淨淨。
這是她的房間。
華婕在椅子上坐一會兒,又到床上倒一會兒,起身再在書桌邊整理整理東西,翻看下新學期的書本。
又掏出自己的畫筆畫板,擺弄擺弄這,玩一玩那,時間就過去了20分鍾。
回家的感覺真好哇……
旅遊的意義,是否就是讓人清晰家的溫暖,和港灣的寧靜舒適呢?
享受過歸家的滋味,華婕掏出自己在北京畫的許多速寫和簡易水彩。
挑來挑去,她最終留下了其中一張。
速寫畫中,昏暗模糊的四周有許多許多人,鼓掌的,微笑著的,驚嘆的,舉高照相機拍照的……他們無疑不看著畫面中間的人——
畫面中心明亮的地方,少女直視前方,目光滯澀,眼神仿佛蒙著煙霧。
她微微啟唇,喜悅中有迷茫,興奮中有晦澀。
是最後一幅畫拍賣之後,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仿佛與周圍一切都隔絕了的自己。
華婕盯著畫看了好久,腦海中還能回想起那時的情狀。
轉身翻出裱好的4開水彩紙,她開始用鉛筆細致的勾勒。
畫了一會兒,她又停下手中鉛筆,眯上眼陷入沉思。
腦海中開始演練落筆,逐漸逐漸的,畫面越來越豐富,可她又不滿意,於是腦內抹去所有筆觸,再重來。
反復幾次後,華婕終於睜開眼,盯著面前的水彩紙看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始落筆。
一筆一劃,都篤定而自信。
待四周人物和背景勾勒的差不多了,她又抱著畫板走到衛生間。
盯著鏡子裡的自己,回想那一天的感受,她擺出表情。
眉毛如何,眼睛如何,鼻子又如何……
眼神撫摸過鏡中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氣,開始謹小慎微的在紙張上描摹。
就像情人在為她描眉,手法細膩,動作輕柔。
半個小時後,她才從衛生間走出來。
畫中少女每一根眉毛都被鉛筆細細繪出,華婕對自己的臉,好像格外偏愛。
回到房間,她望著自己打好底稿的畫,皺著眉觀察了許久。
心裡忽然有些感慨。
逐漸的,她對自己的臉開始喜歡。
眼睛不凸,表情也不再懦弱茫然。
她好像變得堅定了,哪怕是走神時。
逐漸變化的個性,好像也在影響著她的五官。
也許,一個人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的確會呈現在面容上吧。
她想。
畫累了後,她旅途奔波帶來的疲憊也一並卷來。
洗漱後華婕鑽進被窩,以前總覺得自己這張單人小床太窄了,現在睡來卻格外有安全感。
關燈後,窗外偶有雪的窸窣聲,大概是風吹落了房頂的浮雪。
相比北京,勁松很靜。
沒有車聲,沒有那麼多人聲,也沒有那麼多燈光。
尤其在這個年代,一到晚上,整座小城都靜悄悄的跟城中人們一道熟睡了。
餐廳裡父親也已經睡了,她豎起耳朵,隱約能聽到歡歡的小寶寶吭吭喝奶的聲音。
唇角不自覺溢出笑容,這就是家的魅力啊。
伸手撈過床頭放著的手機,點亮屏幕後,她給沈墨發短信:
【歡歡當媽媽了,你快來呀!快來看呀!它的寶寶們太可愛了啊啊啊啊啊!】
不一會兒功夫,沈墨便回道:【瞎興奮什麼!下周就要上課了,好好睡覺,明天上午在家專心預習,下午來我家上畫畫課!】
“……”華婕。
冷血!無情!
將手機扣在枕邊,她撇撇嘴,閉上眼睛開始數數。
結果沒數出50個數,人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華婕還在被窩裡睡懶覺,沈墨已經上門了,說要看狗狗。
“……”華婕。
昨天晚上明明一副壓根兒不關心的樣子,怎麼來的這麼急啊?
口是心非!
嘴上說她瞎興奮,結果他自己比誰都興奮吧!
哼!
口嫌體正直!
……
華父一大早吃過早飯就走了,他要在周六開業前清點下鋪子裡的家具,檢查下大華家具每個樣板間裡的配飾都在它們該在的地方。
同時,他還要查看一下賬單,搜羅一下所有先買家具後裝修的客戶。
然後讓小麗挨個給這些客戶打電話,詢問他們是否已經開始裝修,是否需要裝修服務。
華父從來都是行動派,也非常勤快。
華婕上一世時,他鬱鬱寡歡,隻因為他的生活圈子太狹窄了,又生長在沒有網絡的時代,既沒有人告訴他可以如何做,也沒有渠道給他學習,加上原生家庭父母都沒什麼文化,也未有主動出擊的思維。
這一世華婕為他打開了眼界,展示了人生的其他‘玩法’,循著這些路和方向,他的主動性、好手藝、聰明和不怕吃苦都得到了充分發揮。
加上大華和小華家具得到了無數正向反饋,人也更有勁兒了。
華父走後,華母招待了沈墨,將給華婕準備的早飯溫在灶臺後,也拎著包,穿著大衣出了門。
她準備去給丈夫的兩家店面查一下賬,算一下這段時間鋪子的支出和收益。
現在已經是3月了,今年第一季度的最後一個月份,她要做一下第二季度的預算,核算下4、5、6月大概要支出多少錢,是否需要繼續跟廠家開新的家具初加工生產線。
結果,華婕刷牙的時候,屋子裡就剩她和沈墨了。
美少年沐浴在清晨暖融融陽光下,盤腿坐在地上,抱著不斷拱他、不斷激動的嗷嗚叫的歡歡,任小狗寶寶們因為喝不到奶又找不到媽媽的體溫而嚶嚶嚶,卻不為所動。
她探頭看他,發現少年似乎更愛歡歡一些,對小狗狗們倒沒有那麼感興趣的樣子。
他甚至在小小聲的跟歡歡講話:
“生寶寶辛苦吧?
“好像是瘦了吧?
“一直守在窩裡不能四處玩,無聊不無聊……”
他一邊超小聲講話,一邊偷偷看她,似乎很怕她發現他在一本正經跟狗講話。
熟不知衛生間裡非常不隔音,她都聽的清清楚楚。
每天裝大人,其實不過是個16歲的少年呀。
都怪他太聰明早熟了,讓她常常忘記他的年紀,忽略了他隱藏在淡漠外表下孩子氣的內心。
洗漱好,隨手將頭發扎成馬尾,華婕路過沈墨時,伸腳踢了踢他屁股。
少年抬頭怒瞪。
“抬屁股。”她道。
少年微微撐起身體,她將一個坐墊塞到他屁股下面,才轉身坐在桌邊吃早飯。
屁股底下熱乎了,沈墨揉了揉歡歡的腦袋,跟久未見面的小狗子熱乎過了,才伸手去輕輕點無頭蒼蠅般四處拱的小狗崽。
結果歡歡還很不樂意的拱他手臂,要他繼續撸他。
沈墨不得不收回手,一邊雙手並用專心撸歡歡,一邊看著它享受的直哼哼,忍不住想:說起來,論撒嬌的能力,華婕還得跟歡歡學學!
瞧瞧人家歡歡,多招人疼,她怎麼就不知道有事沒事拱一拱他呢?
又撸了一會兒,沈墨念頭一轉。
或者……要他向歡歡學習嗎?
沈墨忽然陷入沉思,眉心緊縮,整個人都困惑、迷茫起來。
“吃水煮蛋嗎?”華婕忽然轉頭問他。
“給我一半。”他皺著眉,下意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