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衝深深的相信,自己如果敢再吹一聲口哨,沈墨絕對會邁著死亡的步伐,過來給他來個人道毀滅。
訕訕然撇撇嘴,錢衝轉身鑽進畫室。
你家鮮花開的那麼漂亮就是要給人欣賞贊美的,你這麼喜歡吃醋,你咋不把她藏起來呢?
哼!
…
華婕幫沈墨調好榛果拿鐵,自己也衝了一杯,舔著上嘴唇的奶漬走進畫室時,沈佳儒已經仔細審視過了華婕《手》系列的四幅畫:
“都掛在牆上吧。”
“真的嗎?”少女瞬間眉開眼笑。
錢衝羨慕的磨了磨牙,人比人真的氣死人。
他這半個月練習成果不錯,眼看著就要有上牆機會,還來不及驕傲,華婕一下子加四幅畫,上牆八幅了。
連陸雲飛都被她趕超了。
這個女人還是不是人了?
也太狠了吧。
她的存在,就是為了襯託他們的普通嗎?
咬牙,想揍她。
……嗯,當然是在她家超兇的沈墨不在的時候。
Advertisement
畢竟,錢衝雖然羨慕嫉妒恨,但也不想被咬。
華婕高高興興將四幅畫掛在牆上,便開始了今天的繪畫內容——
沈墨肖像畫。
他答應她,如果她新畫的肖像,能令他更滿意的話,他願意把她送他的那幅在雪原山莊畫的《雪中少年》還給她——
沈佳儒確定過,這幅畫是可以掛在她成品畫展示間牆上的。
這幅也是沈墨擁有的她送的畫中,唯一肯放手的。
4開大幅水彩紙上,隻畫沈墨胸部以上,這張肖像畫也稱得上是特寫了。
華婕從北京回來後,就很沉迷於大特寫創作。
特寫的自己,特寫的手,特寫的沈墨。
那些隱藏在你習以為常的人和物之中的細節,被放大,被用色彩和線條填充後,是那麼的迷人。
沈墨的臉,沈墨的眉眼,沈墨的長鬢角,包括他唇角總是若有似無的不以為然,她都不需要再耗時細細觀察,基本上掃一眼,就能在紙張上勾勒半天。
因為這半年多時間,她已經在太多時間裡,盯著他的臉看了。
這張帥氣過分的臉,她會背。
一個多小時後,華婕就打好了基礎線稿,原本想直接開始上色的,但肩背和後頸的酸痛,讓她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畫畫真的是個體力活,職業病也不少,華婕不得不時刻提醒自己,隻有身體健康,才能延長自己的創作生命。
休息時,沈墨四處轉悠,華婕幹脆站在客廳裡做起廣播體操。
“要一起做嗎?”她問沈墨。
“在學校領操不過癮,周末還要繼續?”沈墨瞥她。
“為了將來成長為可以建設祖國的優秀人才,保護身體是第一要務,眼保健操和廣播體操不能停啊,棟梁。”華婕認真道。
“……”沈墨抹不開面子,果斷再次拒絕了她。
華婕又到畫室和樓梯拐角找方少珺、錢衝和陸雲飛,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做操。
最後居然隻有錢衝不覺得害羞,跟華婕在客廳裡支稜了起來。
她一邊喊號一邊超標準的伸展身體,偶爾與沈墨對視時,看見他那神情,總覺得自己像個廣場舞領舞的大媽。
原本覺得自己挺健康的,忽然就羞恥了起來。
終於在跳躍運動的時候,華婕受不住沈墨的視線,垂下肩膀,回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怎麼不做了?”錢衝才準備起跳。
“又不是課間操一群人一起跳,有點傻。”華婕扁了扁嘴。
“???”錢衝。
“你做吧你做吧,我不看你。”沈墨見她又瞪自己,無奈的撇撇嘴,轉身上樓了。
見沈墨離開,華婕這才放松下來,轉頭對錢衝道:
“跳躍動作!”
“……”錢衝。
???
這倆人是整啥呢?
他是不是又不知不覺中當了電燈泡?
他覺得他可能就是個工具人。
要不殺了他,給這倆人助興吧……
……
…
11點的時候,上午的課結束,華婕放下未完成的畫,跟錢衝等人告別,留下在沈老師家吃了頓飯。
飯後回屬於她的客房睡過午覺,下樓時約好今天幫忙的趙孝磊已經到了。
磊哥於是開車載著華婕和沈墨到富雲大廈接陳主編、陳老板和陳教授——
沈老師家在高端小區別墅區裡,小區中間許多設計還挺復雜的,如果直接約在沈老師家,比較難定位,一趟一趟接人還麻煩。
華婕就幹脆將人約在了父親在富雲大廈一樓的門面裡,那兒有坐的地方,有小茶臺之類可以招待一下客人的地方。
大家約在2點,集合後磊哥帶一車,華父帶一車,正好就能直接送到沈老師家了。
華婕和沈墨抵達的時候,陳安通和陳學廣教授已經到了,他們倒沒有直接進富雲大廈鋪子裡,而是站在門口等華婕。
見從上海來的二位被勁松雖然已升高許多,但仍有零下十度的低溫凍的原地哆嗦,華婕忙不好意思上前,招呼兩位進門。
華父早就將店鋪收拾出來準備待客了,一瞧見華婕帶人進門,便放下正雕刻的木質沙發扶手,走到門口歡迎。
華婕為雙方介紹後,華父又一一跟對方握手。
陳學廣因為想邀請華婕到上交大念書,自認為華婕父親的話語權應該很大,於是握手時格外親熱,雙手齊出,包住華父的手上下搖晃了好幾下。
華父被大教授如此禮遇,很是得意,臉上的笑容都熱情了幾分。
華母笑著燒水沏茶,華父的小徒弟則幫著搬椅子。
陳安通一邊笑著說太客氣了,一邊在茶桌邊坐下,搓手手喝茶時還忍不住感慨:“勁松可真冷啊。”
大家才在茶桌邊坐下,喝了一口熱茶,另一隊人也到了。
華婕和沈墨又迎出門,接從北京趕過來的主編陳春曉。
然後,在門口發現陳主編居然還帶了個外國人,高高大大的,黑大衣配灰褲子配黑皮鞋,頭上還有一定時尚的羊絨帽子,站在勁松這樣的小城中,顯得格外扎眼。
“這位是法國《時尚之窗》的攝影師兼撰稿人,埃米爾。”主編陳春曉跟華婕介紹罷,又用法語跟埃米爾介紹:
“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華婕。”
“Bonjour! (你好!)”埃米爾。
“笨豬~”華婕也跟著來了句法語‘你好’,發音卻像笨豬。
“……”陳主編抖了抖唇角,這發音可真是一言難盡。
“進屋暖和暖和吧。”華婕忙轉身引客人進屋。
埃米爾一邊好奇的四處打量,一邊跟在華婕身後。
陳主編轉頭看了眼沈墨,之前在清美雙年展閉幕會上,還有拍賣會上,以及拍賣會慶功宴上約華婕到隔壁小包間專訪的時候,沈墨都陪在華婕身邊,也算熟面孔了。
她笑著跟沈墨打招呼道:
“保鏢你——不是,沈墨你好啊。”
“……”沈墨。
“……你好。”沈墨。
…
埃米爾和陳春曉一進門,華婕又給多人引薦,這些人還都姓陳,跟說繞口令似的,她好幾次都差點說禿嚕嘴。
幸好通過放慢語速保住了自己的臉面。
大家於是又開始兩兩握手,再交叉握手,握的手心熱乎乎的,痒了吧唧的。
華婕心想,整天見客戶的人也夠不容易的,跟著西方人這禮儀來,握的久了,手都得長繭子吧。
大家坐下喝茶後,開始就身邊或者對面坐著的人的身份開聊,埃米爾這個法國人也不甘寂寞,一直拉著陳春曉當翻譯,也是說個不停。
他感興趣的倒不是在座的人的身份,而是華父這個門面裡的木雕,那個雕了個龍,這個雕了個鳳,還有的雕福紋、雲紋的,可太中國,太神秘了,他好奇。
華父一邊喝茶,一邊聽著埃米爾講話,心裡忍不住想:這都說的什麼玩意?嘰裡呱啦的?
因為有埃米爾在,剛才還特意掛起笑容的華父忽然板起面孔。
在外國友人面前,他要表現的不卑不亢,不能給國人丟臉。
陳安通坐在埃米爾和陳主編對面,一邊跟他們闲聊,一邊忍不住想:我就買個畫,還專門請來全國頂級時尚雜志主編來採訪?哎呦,這個……也太不好意思了嘿。
如此想著,他一邊講話,一邊捋了下頭發。
萬一埃米爾忽然提出要給他這位熱愛藝術的青年拍照,形象不好可不行。
“我們一起到樓上看一看我爸爸的大華家具店面,然後就去沈老師家怎麼樣?”華婕笑著道:
“之前《視覺111》曾經報道過關於大華家具的故事,邀請陳主編、陳教授和陳先生現場參觀~”
“那太好了。”陳春曉率先站起身,她是很想去看看這些華婕的故事中提到的地方。
“你們中國人,大多數都姓陳嗎?”埃米爾雖然聽不太懂華婕的話,卻聽到了好幾次‘陳’這個姓,他知道這是中國人的姓氏,於是好奇問道。
“……”陳春曉撓了撓頭,連她自己這個姓陳的也被‘陳先生陳主編陳教授’繞的直暈。
這種巧合,真的是……
一群人於是直奔頂樓。
出門時,華父將一樓鋪面交給小徒弟看著,自己則帶著老婆上樓,跟華婕和沈墨一起陪客人。
走在人群中,華父老得意了。
這個年代,在他們勁松見到一個外國人可不容易,大廈裡的人都忍不住朝著他們行注目禮,其中許多露出驚異眼神的都是華父的熟人。
華父覺得自己已經走出中國,走向全球了。
一邊走,華父一邊悄悄挪到老婆身邊,然後悄悄道:
“我現在已經不僅僅是勁松市的木匠,還是世界的木匠。”
“……”華母。
…
陳安通一邊走,一邊時不時整理下衣服,對著跟在陳主編身後的法國攝影師埃米爾點頭微笑之類。
但一直到大華家具門口,埃米爾都沒有找他拍照,陳主編也沒有問他問題。
埃米爾壓根兒就沒有去關注陳安通,他一直在四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