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通拎著他的黑皮箱,像個做黑道買賣的大佬,一臉肅穆之氣,踩著臺階上樓。
雖然遺憾又沒能買下兩幅畫,但他還是有些開心的。
畢竟,他買到了那麼滿意的畫作。
現在,他是僅次於喬百萬的華婕畫作收藏者了。
喬百萬收藏了華婕3幅畫,而他有2幅了。
自己這兩幅加起來,說不定比喬百萬三幅加起來都貴。
那按照價值來算,自己說不定還是比喬百萬更厲害的華婕畫作收藏者呢。
哈哈哈。
揣著這種買到喜歡東西的驕傲和得意,陳安通跟沈墨前後腳踏進少年書房。
然後,陳安通就被鎮住了。
隻見書房幾面牆上,分別掛著好幾幅華婕的畫。
畫的是各種各樣的少年沈墨——
在冰場上溜冰的《追風少年》;
坐在雪源度假山莊大廳中看書的《雪中少年》;
雪源山莊的玻璃上映襯出少年模糊身影的《日出》(《靈魂共鳴的那個早上》);
華婕才跟他熟悉起來,還沒給沈老師當學生時,給他畫的第一幅水粉肖像畫《少年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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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小小七八幅畫,水粉畫,水彩畫,甚至還有一幅素描!
這tm是在開畫展嗎?
這才是掛了最多華婕畫作的房間吧!
“這些畫……”陳安通眼花繚亂的開口。
“都是我的。”沈墨立即接話,並補充道:“不賣。”
“……”陳安通咽了下口水。
饞。
而且……自然方才買到華婕畫作的那股驕傲情緒,忽然就被壓制了。
在這個書房裡,他陳安通,不配驕傲。
第129章 眼保健操,很重要! 能不能請埃米爾幫……
籤好字後, 看著陳安通籤字的華婕,心裡開始激動的盤算。
她現在有拍賣會扣掉各種費稅後的98w多,加上這次的80w人民幣, 178w人民幣,完全可以在上海買一套很好很好的房子了。
她想起上一世,自己剛到上海時,到淮海路、田子坊那邊遊玩時, 穿過某個小巷子時, 看到了小洋房院子裡,一個女人穿著緊身短袖上衣,寬松的過膝長裙,坐在院子裡梧桐樹蔭下畫畫。
那個畫面對她的震撼太深了,隔了這麼多年, 她仍記憶猶新。
太優雅了, 太美了,是華婕向往中的生活。
那時候, 她覺得一切都可望不可即。
那個在小洋房裡畫畫的女人, 是她的夢想, 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隻能在回憶中不斷向往的剪影。
不知道一百多萬,在2001年,能否在上海買到她的夢中情房。
不需要很大,也不用在那麼核心的位置。
但在上海溫潤的氣候裡, 冬天湿冷也可以在壁爐前取暖, 或者買個電暖爐,跟自己養的貓一起擠湊著過冬。
小小的院子裡種上薔薇,即便是冬天, 院子裡和街道上仍有綠色,不像勁松這樣凜冽。
太陽出來的日子,在院子裡畫畫,冷或者熱時,再回到屋子裡。
累了就到種了兩排參天梧桐樹的小街上逛逛,然後為極具小資情調的酒吧、咖啡店駐足,小憩片刻,看會兒書,喝一杯咖啡。
晚上可以在掛滿彩燈的小酒吧小酌一杯,其他桌位上坐著一天忙碌工作後與三五小友相聚聊天飲酒的白領,還有陌生的開party的外國人……
上海像位優雅又前衛的女人,物質,浮華,且誘人。
上一世華婕每個窩在家裡畫畫的日子,都在鼓舞自己,再堅持堅持,就能過上那樣的生活。
這一世,她仍念念不忘。
仿佛成了一種執念,一種無法繞開的證明自己的形式。
當沈佳儒將三份文件,一份交給陳安通,一份自己折好封存,一份遞給華婕時,她才從思緒中回神。
默默折好協議,她轉頭對老師說:
“謝謝老師。”
“不用謝,是你自己優秀。”沈佳儒掛上從未對兒子展露過的溫柔笑容,低聲說罷,摸了摸少女的腦袋。
他口上雖然在謙虛,臉上表情卻驕傲頭頂,仿佛下一瞬就能長出尾巴翹上天。
這大概就是養孩子的快樂吧,她獲得財富,獲得認可,比他自己獲得這一切更令他幸福和滿足。
尤其是小華婕用那雙感激又興奮的水靈靈眼睛望著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簡直可以為了這個學生上刀山下火海。
啊……如果有個這樣的女兒……
想到這裡,沈佳儒目光不自覺轉向沈墨,見自家兒子也在盯著華婕看,他心裡忽然就起了另一種心思。
如果……如果……呃……
沈佳儒想象力豐富的功夫,華婕已轉頭看向陳安通,禮貌的感謝這位財神:
“也謝謝陳先生。”
感謝他的認可,感謝他對她畫作的喜歡。
陳安通與華婕對視,嘴角扯起,原本想說不必道謝的,該是他道謝,但又覺得這樣的話太過蒼白,許多詞匯在喉口遲疑,最後吐出的變成:
“請一直保持對畫畫的赤誠,和對人生的熱情吧,謝謝你,華婕。”
“噗。”華婕忍俊不禁,“陳先生也是。”
陳安通居然被個16歲的小姑娘也笑的不好意思了,他忙轉開視線,望向牆上掛著的畫作,詢問沈墨:
“我可以仔細欣賞一下這些畫嗎?”
沈墨姿態闲散的靠著書架,點了點頭,示意對方隨意。
陳春曉主編這會兒也拉著埃米爾過來了,同樣詢問沈墨:
“我們可以借用你的書房做採訪嗎?”
她在別墅裡走一走,覺得還真就是這個書房最像樣子,有那麼一股淵博的文化氛圍,比客廳莊重,也比畫室舒適。
沈墨再次點了點頭,表情拽拽的。
不愧是他沈墨的書房,人氣就是高。
於是,大家各就各位,華婕坐在窗邊的單人小沙發上,陳春曉拉來沈墨的電腦椅坐在華婕對面。
埃米爾靠著陳春曉身後的長書桌,採訪前先給華婕來了兩張不同角度的照片。
沈佳儒靠在門口看著,沈墨在房間另一角靠著書架看著。
陳安通則一邊欣賞華婕給沈墨畫的各種半身像、全身像、全景畫、肖像,一邊時不時關注下受訪的華婕。
陳學廣教授則坐在長桌另一邊,搓著手聽華婕受訪。
他至今還沒有機會拉著華婕聊兩句,甚至沒跟沈老師和華父交流交流。
不過,最初在大華家具時的那種焦急情緒依舊平復下來,他準備再好好觀察下華婕,聽聽華婕的受訪內容,在更了解她之後,再想辦法誘惑她。
方才眾人因為陳安通高價買畫而受到衝擊的心情,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陳主編整理了下自己的問題稿,抬頭悄悄打量了下華婕。
少女安靜的坐在那兒,笑容恬淡,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正如上次她受訪時一般從容,仿佛對天下間的所有問題,都能解答一樣。
這種胸有成竹的平靜,讓陳主編悄悄在心中贊嘆了下。
提問開始,不僅陳主編在不斷的記錄華婕的話,連陳學廣教授也在默默腦內記憶華婕的話,並不斷的問題和推演。
他們都想更了解華婕,雖然一個是想從少女身上挖掘新聞和爆點,另一個卻是想通過對華婕的認識,挖她去上海念書。
幾輪問題問完後,陳主編又看了看手中紙張上的自己羅列的各種問題,發現不少簡單的已經不需要問了。
相比華婕畫出的那幅《和諧》撼動了法國人埃米爾的驕傲,以及她的《拍賣會上的我》售價更上巔峰,那些小問題簡直不值一提。
於是,整理了下之前的問題,陳主編抬頭笑道:
“華婕有什麼話,想跟同齡人說的嗎?”
“嗯……”華婕轉眸望向窗外,想了想才道:
“人生很長,希望大家都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吧。
“隻有這樣,才能在枯燥中尋找到樂趣啊。
“而且,不要受太多父母、長輩、師長的挾持,我麼畫畫,不一定非要畫的好才能畫。
“唱歌,也不一定非要唱的好才能唱。
“喜歡就去做吧,別太在意他人的眼光。
“想畫畫就畫,哪怕考不上美院。想跳舞就跳,哪怕不能成為專業舞蹈演員……我麼可以讓這些自己好奇的東西,成為愛好。
“在壓力的時候、痛苦的時候、困惑的時候,這個自己培養起來的愛好,能緩解痛苦,平復焦慮,支撐我們的精神。”
“……”陳春曉不自覺跟著點頭,連她這個成年人,都陷進她的話裡,開始了沉思。
華婕見陳主編不講話了,便隻微笑等著。
半晌後,陳主編才小聲道了句‘抱歉’,然後再次開口:
“謝謝。”
“嗯……成年人的世界很浮躁,願每個年輕人,都能早早找到自己,在成年後,不迷茫,不遲疑,勇往直前過充實且快樂的人生吧。”華婕也朝著陳主編點了點頭。
“找自己……你找到了嗎?”陳主編問。
華婕沉吟半晌,才道:“還在找。”
兩人對視一笑。
“哦,對了,能不能請埃米爾幫我拍一張照片?
“我想請《時尚s》雜志一定刊登一張照片。”
華婕忽然開口。
“?”陳主編愣了下,點頭道:“當然可以。”
然後便跟埃米爾交涉了幾句,埃米爾立即舉起相機。
接著,眾人便見華婕坐到書桌邊,手肘往桌上一架,閉上眼睛擺出了做眼保健操的姿勢。
“可以拍了。”她道。
“……”陳主編。
“……”陳安通。
“……”沈佳儒。
“!”沈墨。
不愧是最愛做眼保健操的小土豆。
真有她的!
“……”陳學廣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