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對方可是在藝術氛圍最鼎盛的國家,受過意大利、法國、德國等多個歐洲國家的藝術燻染的極具地位和權勢的藝術家。
華婕深吸一口氣,腦海裡洪鍾震鳴一般不斷重復‘我行嗎?我行嗎?我行嗎?’。
對上沈老師的眼睛,她咬住下唇,眉心聳起。
半晌後,她朝著老師點了點頭:
“老師,我試試!”
“嗯。”沈佳儒站起身,摸了摸她的頭,“也不用太大壓力,先找找感覺,想想畫什麼,考慮清楚了,再下筆吧。”
“……嗯。”華婕點點頭。
“先去吃飯吧。”沈佳儒推開了畫室的門。
下一瞬,沈墨從畫室門口路過,一把搭住沈佳儒松手後準備自動合上的門。
少年探頭朝著畫室裡的少女望去,便見華婕一臉失魂落魄,站起身時甚至被椅子腿絆了下。
沈墨上前一步,伸手拉了她一把,將她扶穩。
“?”他皺眉看她。
華婕忽然朝前一撲,一把抱住了少年。
沈墨推著門的手猛地回縮,畫室門在瞬間合上。
沈佳儒聽到‘砰’的一聲,轉頭見畫室門關的嚴嚴實實,他挑眉怔了下,沒當回事,隻轉頭對家政阿姨道:
“準備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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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阿姨總算等到這一句,蔥姜蒜和小辣椒立即下鍋,調料香味爆出,肉絲入鍋,嘶啦啦一陣肉香撲鼻,肉炒變色後,立即下豆芽和少量配味兒的蒜苗。
快速翻炒的同時,油鹽醬油,醋,還有少量的糖下鍋。
2分鍾後,一盤香噴噴的醋溜豆芽出鍋。
“吃飯啦~”阿姨一邊盛米飯,一邊喊道。
沈佳儒上桌,轉頭朝著畫室門望了兩三次,那門才打開。
臉紅撲撲的少年,和臉紅撲撲的少女前後腳走出來。
沈墨坐下後便一言不發,好半晌都隻吃自己面前的一盤魚香肉絲,仿佛看不見桌上還有其他菜一般。
華婕則是吃一會兒走一會兒神,時不時看看沈墨,又時不時看看沈佳儒。
“?”沈佳儒。
他這頓飯吃的……就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
……
周六晚上,沈墨坐在書房,看2分鍾法語書,發5分鍾的呆。
他手握拳抵著唇,過了一會兒便開始啃自己的骨節。
一下一下的輕啃,直到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手被啃的一道一道白印子……
十一點多洗澡時,他一邊搓頭發,一邊皺著眉回憶。
衝掉頭發上沫子,身上打好泡沫,快速且草率的衝一水,他便裹著浴巾出了浴室。
一邊用手指胡撸短發,一邊輕輕甩頭,一邊拿毛巾粗魯的擦,半幹時隨便攏幾下短毛,便將浴巾丟進髒衣簍裡。
他穿上睡衣,撲倒在床褥間。
將被子一卷騎在腿間,他仰著頭看著窗外夜幕星辰,再次發起呆。
轉手關了燈,他用力在床上翻了個身。
過一會兒,又翻一個。
許久後,他身體忽然微微佝偻,長腿蜷起,手扯過被子蓋上自己後,又朝臍下伸去。
沈墨難為情的閉上眼,牙齒咬的緊緊的,腮幫鼓起,面部線條顯得更加冷硬清雋。
少年稜角分明的下颌角上染了霞色,仿佛朱丹落在被打湿的水彩紙上,大紅暈染擴散成淺粉。
雙眼緊閉,上下睫毛交疊在一處,微微抖顫,竟顯出幾分脆弱。
湿發鋪灑在白色枕巾上,仿佛濃墨染上熟宣,月影是暈染濃墨後展開的寫意效果。
幾息後,少年嘴唇愈發紅潤,滾燙的呼吸盈在逐漸啟開的唇上,是湿潤的熱。
忽然,他眉頭擰成一團,嘴唇再次抿成一條直線,身體輕輕顫抖後,是時間凝固般的僵直。
又過了好半晌好半晌,他長長吐出一口氣,身體不動,頭臉卻猛地扎進枕頭裡。
……
……
晚十一點,華婕躺在床上,忽然回想起今天在老師家畫室裡,忍不住在被子裡直蹬腿。
她也太莽了,當時真就是情緒激動,對方又是沈墨,就沒忍住。
她抱他抱的可真緊,簡直是用自己的身體感受和勾勒了下沈墨胸膛的曲線。
他明明看起來壯壯的,抱時才發現他一根一根的肋骨都摸的到,其實還隻是個瘦瘦的正在長身體的少年人啊。
第一次,在擁抱沈墨的時候,她意識到自己作為女人,原來真的軟乎乎的。
伸手摸了摸自己,小肚子雖然尚算平坦,但摸起來也肉呼呼的。
胸脯上……16歲了,發育的還挺好的。
她一把用被子捂住臉。
自己當時真的是太激動了,那一抱可真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啊。
她能感覺到他的肋骨、胸膛和平坦到有些硬邦邦的小腹,那……他是不是也能感覺到她……
真的是開春了啊,大家穿的衣裳都薄了。
如果是大冬天時候,都穿著背心、秋衣和打毛衣,肯定啥也感覺不到。
拿被子一遍遍揉臉,華婕又覺得羞恥,又覺得快樂。
抱到不虧,就是……怎麼是她抱他啊?
第一次擁抱,應該是他抱她才對啊。
懊惱的蹬腿。
抓亂長發,她長長吸進一口氣,又長長呼出,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怎樣了。
母胎solo真是令人苦惱,除了言情小說和電影電視劇外,她沒有任何經驗可以拉過來參考。
現在狀況是怎樣的,她也有點模糊。
她就是抱了他一會兒,也沒幹別的。
撒手後甚至還跟沈墨說了句‘抱歉,我太高興了’,但少年一副被那啥了般的樣子,耳朵紅的像煮熟的螃蟹,好半天沒一句話。
甚至飯後她離開,他都好像還沒回神。
就……朋友也能抱抱的吧。
他不至於這麼小氣,覺得她冒犯了他吧。
而且……這小子到底是什麼情況呢?
多少有些喜歡她吧?
對她夠好的了……難道都是同桌情誼,朋友情誼嗎?
她可不這麼覺得啊。
不過,他才16歲,朋友也不多,甚至除了她以外的同齡人都未必記得住臉。
他這樣的人,是不是特別晚熟啊?
估計什麼都不懂吧?
是啊,才16歲啊……就算再早熟,再聰明,其實也還隻是孩子啊。
他們才高一下半學期呢……班級裡同齡人,好些男生都一副還沒發育的樣子。
這樣的年紀,真的太早了。
啊啊啊啊啊,都怪她身體裡住著的是個成年人的靈魂,總是喜歡想太多。
太壞了。
不知道沈墨在幹嘛呢?
從窗簾頂上的縫隙,她望著天幕,腦海中不自覺浮現沈墨可能有的樣子。
沈老師家那麼熱,被子可能都蓋不住吧?
他可能已經睡著了,踢掉被子……
如果窗簾拉的不嚴,月光灑在他身上。
少年修長的脖頸,深陷的鎖骨凹陷,漂亮的手臂線條……
他是怎樣的睡姿呢?
側躺著蜷曲兩條大長腿,還是躺平了舒展身體,亦或者趴伏著突出臀線……
華婕猛地攥住拳,一腳踢開被子,沉痛的睜眼皺眉,狠瞪天花板。
幾分鍾後,幹脆坐起身,開燈,撈過畫板,噴壺將水彩紙噴湿,蘸滿紅色後大開大合在紙張上抹出一大片赤色。
紅彤彤的刺目,又暈染進水痕中,邊緣變淺。
華婕又快速蘸了檸檬黃色,在紅色上方交疊著來了另一條穿過紙張的大斜線。
黃色向上染水暈向白色紙張邊緣,向下與紅色交融。
仰頭深呼吸,她站起身在屋子裡繞了幾圈,不斷的深呼吸,又時而駐足凝神。
幾分鍾後,她再次坐回桌前,又換中號筆蘸了飽和度最高的翠綠,在紅色之下草草勾勒被褥褶皺。
再涮筆,蘸了亮藍色與綠色褶皺交疊出紛亂的床褥。
紅色、粉色、黃色、綠色、亮紫色……
最飽和的顏色,塗塗抹抹宣泄一般在紙張上畫出了個似是而非的圖像。
隻有她最清楚,她畫時,腦海裡是沈墨,是自己對性的宣泄。
自古女性都被要求含蓄、溫柔、和順、矜持,但凡情感過於外放,就可能遭遇蕩婦羞辱。女性也總是以此為羞恥,總是被動的,總是遮掩的,總是要藏起自己的情感和欲望。
仿佛大膽宣稱自己也是人,也會對別人產生渴望,是件罪過。
華婕也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也忍不住為自己感到羞澀,甚至有一點點難堪。
可經歷過未來十幾年大發展的華婕,她也為此感到興奮,也叛逆的想要宣告自己正常的喜歡和向往。
終於,所有紛亂的,爆破的,激烈的情緒,都畫作宣泄在紙張上的顏料和筆觸。
在這份宣泄中,不止有對情愛的突如其來的感觸,大概還有‘要爭取凡爾賽雙年展參賽機會’所帶來的亢奮。
繪畫表達的是心意,是個人的成長和體悟,是個人的修行與進境。
它像詩一樣美好又浪漫,像美食一樣令人飽足。
它是世間最好的藝術表現形式之一,是人類文化最細膩的記錄者。
它那麼美好,收留了華婕無處安放的情感,安撫了她的浮躁和羞恥心,給她回應,與她共鳴。
2個小時後,這幅畫便在酣暢淋漓的揮灑,與細細體會情感的細膩筆觸下完成了。
華婕放下畫筆的那瞬間,還有些微的怔愣,仿佛長跑了馬拉松後大腦宕機,既覺得盡興,又有種戛然而止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