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
“……我每道題都做了……”少女哽咽著抬起頭,向他匯報。
“我知道。”沈墨雙臂收攏,穩穩坐在自行車座上,託著她的身體。
“我覺得我能得滿分。”少女抹了抹眼淚,嘀咕道。
“那不可能。”沈墨如實道。
“噗。”華婕仰起臉,眼角還掛著淚水,睫毛被打湿湊成一縷一縷,整個女孩子都湿漉漉的,像剛澆過水的芍藥,嫩嫩的,潤潤的。
沈墨喉結滾了滾,忽然有些饞,目光不自覺落向因為情緒激動而紅豔潤澤的少女雙唇,心如擂鼓。
然後,他看到了蜂擁走出的考生,和身邊等待考生的家長們。
如果在這種時候,這種環境下親小土豆……是不是太過分了?
而且,她會希望自己的初吻,是在一群霜打茄子,以及如釋重負軟趴趴的高考生們見證下嗎?
輕輕嘆口氣,沈墨壓抑住了自己的本能,忍不住默默在心裡給自己豎起大拇指。
真是個英雄!
狠人!
“磊哥訂了飯店,我爹請客……你餓不餓?”沈墨用手掌抹了把少女臉上的淚,這手法跟用指腹給女兒擦眼淚的男朋友一點都不一樣,倒……像哄閨女莫哭的親爹。
華婕臉都被他抹變形了,忙推開他手。
還是自己來吧,肯定被他抹的一片一片的紅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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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餓。”她嘀咕。
“你爸媽已經先出發了,我載你去。上車。”他手扣在她頭頂,推著她走到他車後座處。
華婕轉頭看了看沈墨自行車的前橫槓,咬了咬下唇,然後湊到他肩膀邊,低聲道:
“我想坐前面橫梁上。”
沈墨轉頭望她。
華婕轉開頭,難為情的不與他對視。
“過來吧。”他輕聲道,顯得格外寬和好說話。
華婕立即抿唇走過去,在他松開左車把,將她攏過來時,華婕扭身一踮腳撅屁股,便坐在了橫槓上。
“坐穩了?”他問。
“嗯。”她答。
長腿一蹬,自行車向前滑去……
少女被他圈在自己和自行車之間,下巴輕輕擦過她發鬢,風將幾縷發絲撩在他面上,痒的他歪腦袋。
嘴角卻不自覺翹起。
華婕把著他的自行車手把內側,手掌外緣靠著他大拇指外緣。
風吹過來,一點也不冷,帶著春的和煦。
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孩子,被他圈著,護著。
春風掃去高考留在他們身上的倦感,隻留下了青春和希望,還有澀澀的甜。
……
勁松最好吃的烤肉店裡,沈家、華家歡聚一堂,連帶著把陸雲飛一家也請上了,慶祝孩子們高考收官。
而在法國巴黎,一場藝術家聚會中,伯納德發現巴黎聖都會當代藝術博物館的副館長伊萬居然也在。
放下酒杯,伯納德含著微笑走向伊萬。
這一年間,他一直想從伊萬手裡買下華婕那幅《思念》,卻始終未能得逞。
伊萬一直表達不是價格問題。
他就是沒有要賣的意向,連價都不開。
本來伯納德還有些不明白,伊萬手裡藏品不少,怎麼就缺不得這一幅?
而且他價格已經開到了近20萬歐元,伊萬仍舊隻是神秘微笑著搖頭。
直到最近,伯納德得知華婕今年可能要來法國參加凡爾賽雙年展,他才想明白過來。
伊萬是想等著展後,《思念》和《上海田子坊》的價格能狂漲暴漲吧?
真是打的好算盤。
“伊萬館長。”伯納德微笑著朝伊萬伸出手。
“伯納德你好。”伊萬也笑著回禮。
“最近有沒有新的收藏到手?”伯納德問。
“最近忙著凡爾賽雙年展的事,哪有時間去淘弄寶貝呢?”伊萬聳了聳肩。
“最近華婕在中國要參加的考試應該已經結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參展?”既然對方率先提及了凡爾賽雙年展,伯納德也就不再過多寒暄,直接開門見山談起自己關心的事。
“哈哈哈,她應該要等到最後的時間線才會趕來法國吧?”伊萬笑道。
“這樣啊……我倒希望早些見到她,也能早點看到她準備參加凡爾賽雙年展的作品。”伯納德挑眉,企圖將話題深入。
伊萬回以微笑,卻沒有接話去主動談論這事。
華婕參展的作品還沒有最終決定,也未必就會選擇《思念》或者《上海田子坊》中的一幅。
而且,如果華婕最終決定參展的作品,水平遠超《思念》和《上海田子坊》,甚至引發許多人的關注,超出伊萬預期的話,他還會幫助華婕在紅嶺展館開設個人畫展。
面對伊萬如此神秘的態度,伯納德立即嗅到了一些不尋常的味道。
“怎麼?伊萬館長已經見到華婕要參展的畫了?”伯納德情緒有些被調動起來,好奇問道。
伊萬哈哈而笑,真是難得能讓富豪伯納德露出這樣的表情,掌握一手信息,挑動他人情緒這種事,還真是有趣。
吊夠了伯納德胃口,伊萬終於不再隱瞞,笑著道:
“我答應華婕,如果她這次參加凡爾賽雙年展的作品,能產生不小影響力的話,我會提供紅嶺展館給她開個人畫展。”
伯納德瞬間挑起眉頭,“紅嶺展館?”
“是,不過也要看她是否值得,哈哈哈。”伊萬笑著捏起一杯紅酒,輕輕搖動酒杯,令空氣充分與酒液接觸,然後才輕抿一口,滿意細品。
“中國女孩兒想開個展……”伯納德微微抿了抿唇,他忽然想到,如果伊萬不願提供紅嶺展館的話,他倒也願意提供個地方,給華婕辦展。
在城市外圍,他還有一個英倫古堡式的莊園,做展館完全綽綽有餘。
其他合適的地方也有不少……
如果是他提供場所,提供宣傳、邀請藝術圈朋友逛展等幫助給她的話,優先購買之類的權限,應該也可以輕易得到吧?
轉手也捏了杯紅酒,輕輕與伊萬碰杯,伯納德對凡爾賽雙年展更加期待起來。
待見到那個中國女孩兒,他會邀請她到他的藏室參觀,順便與她好好聊聊……
第192章 考完去流浪 離開城市,一路北奔,流浪……
考試結束後的第一天, 華婕在家裡床上躺了一天。
啥也不幹,不動腦子,也不幹啥, 就呆著。
吃完了睡,睡醒了發呆。
在屋裡溜達,院子裡坐著,玩狗, 靜靜的給狗梳毛, 這隻梳完梳那隻,那隻梳完梳這隻……
浪費生命的感覺,真的太美妙了。
不思考,當個廢物鹹魚,原來這麼快樂。
華婕簡直有點上癮, 放松的快變成一灘爛泥。
可到了第二天, 6月10日,她就已經躺不下去了。
沈老師電話打過來, 她背上小書包, 小畫板, 仍然還是要趕去上課。
接下來還有凡爾賽雙年展一場大仗要打,而她到底要以那幅畫參展呢?
或者怎樣才能畫出卓越的作品呢?
如何不破不立?
如何選擇題材?
怎樣技法自己的情緒,去創作最頂級的內容?
她現在隻有重壓之後的放空,滿腦袋都是想偷懶的廢料,毫無頭緒。
人生大概就是這樣, 不會讓你有太久的喘息機會。
壓力總會一個接一個, 事情總是一件未完一件又起。
來到沈老師家,華婕也有點懶洋洋,像是剛睡起來還沒徹底醒, 又像剛曬過太陽整個人幹巴巴的冒煙兒。
沈佳儒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先隨便畫畫找找感覺,因為高考期間一直在衝刺考試,估計手也生了。
華婕便鑽進畫室,默默找了個石膏,先畫素描。
結果一直找不到什麼感覺,畫面也幹巴巴的。
期間沈墨走進畫室,抱著膀兒在邊上站了一會兒,也沒說什麼就出去了。
結果第二天早上,華婕在家裡睡醒,準備爬起來繼續去沈老師家學畫時,沈墨卻按響了門鈴。
“走!”他吐出這麼一個字,然後便開始押著她收拾東西。
衣服外套,鞋子,帽子;
御寒的、防蟲的各種各樣,全是適合戶外活動的運動裝,配上兩雙運動鞋,塞箱子裡拖上車。
然後留下一張紙條,把歡歡和華婕一起丟上車,仿佛綁架一般,一腳油門就跑了。
為了方便投資和搞一些事,沈墨2年前就改了身份證年齡——改大兩歲。
車是去年學的,學會了立即給沈佳儒換了輛車,小轎車變吉普,悠闲的成年人用車,變成了野性十足的青春期少年用車。
華婕抱著歡歡,手臂搭在敞開的車窗上,吹著晨風,啃著沈墨給買的毛毛蟲夾心面包,看著工人新村的小房子逐漸被拋在身後,山坡上的學校被拋在身後,山下的樓房小區被拋在身後,市中的街區門面和七八層的大廈被拋在身後……
然後,駛出城區,進入國道,路邊的房子開始變得破舊和疏落,炊煙嫋嫋,是勁松城外的外圍村落。
沈墨車上裝滿了食物,各種罐頭,幾箱礦泉水,n個手電筒,火柴打火機,一個超級大帳篷,兩套羽絨被,水靴子等等。
甚至還有一桶備用汽油。
面包吃完了,一個蘋果啃完了,華婕摸著歡歡的毛,想到被丟在家裡的毛豆,她轉頭問專心開車的沈墨:
“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司機沈師傅帶你去流浪。”沈墨單手把方向盤,一個大把轉舵,十分瀟灑。
越野在國道上一拐,駛下平坦的大馬路,直奔壓實的土路。
穿過小村落,歡歡坐在車上與路邊蹲在農家門口曬太陽的土狗隔空對吠,穿過野外的小樹林,歡歡望著忽然被驚氣的幾隻大黑烏鴉低低嗚咽……
離開城市,一路北奔,流浪向草原。
……
路面逐漸變得顛簸,歡歡伏在華婕腿上睡的迷迷糊糊,顛一下,它睜一下眼,很快又墜入夢鄉,磕磕絆絆居然也能一直睡著。
中午時,兩人在一個隻有幾家農戶的小村落停腳,沈墨去求了些熱水。
借開水給他們的大娘,還端了一小碗糖蒜和腌黃瓜給兩人就著吃。
他們就這樣在土路邊捧著泡面,蹲著嗦面,搭配著火腿腸和鹹菜,吹著春風,曬著太陽。
居然真的有種流浪般的感覺。
吃飽後,華婕要去車上拿速寫本,畫畫小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