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白穗的資質,哪怕在試煉之中撐不到最後環節,卻也足夠讓他們贊一聲後生可畏。
他們本身就對顧止教出了個大魔頭的事情耿耿於懷,隻是敢怒不敢言 ,礙於顧止的實力和昆山不敢明面上說出來罷了。
若是白穗能夠在仙劍大會上好好表現一番,顧止再順勢公布兩人的師徒關系的話便再適合不過了。
顧止千百年來獨來獨往慣了,他倒是沒什麼顧慮,主要是怕那群老家伙因為他看不慣白穗,之後給她使絆子什麼的。
順著宗主的建議想了下,覺著若是在仙劍大會時候公布的話,這修真界的人差不多都到齊了,能有這麼多人來給白穗做個拜師見證。
這個排場也算前無古人了。
不管是顧止的虛榮心,還是想要給白穗一個獨一無二的拜師排場。
反正他是爽了,沒過多久就被對方給說服了。
“怎麼樣?你覺得我這個拜師流程安排怎麼樣?還有沒有什麼紕漏的地方?”
“……紕漏的地方倒是沒有,就是我覺著吧,會不會有點兒太興師動眾了?”
白穗看著顧止興致勃勃的樣子,她聽完了全程之後非但沒辦法和他感同身受,發自內心的高興。
她心裡更多的是尷尬。
對,尷尬。
白穗光是想到到時候要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顧止拜師敬茶,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算什麼興師動眾?就算你這次拜師時間沒和仙劍大會離得那麼近,也是要當著昆山上下的面去青雲臺行三叩九拜的,這是每一個昆山親傳弟子都要做的。禮不可廢,你師尊當年也跪拜過。”
顧止這個人是社恐,不大喜歡和人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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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一旦熟悉了起來卻也是個話嘮,尤其是對宗主和白穗這樣關系親近的,更是滔滔不絕。
說到這裡他眉宇之間折痕漸起,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
“而且那群老家伙要是知道我收徒弟了,就算沒什麼仙劍大會,到時候也會跟狗聞著骨頭似的下帖子借著拜訪我的名義來瞧一瞧你的。”
“嘖,一想到我還要陪著笑臉一個個和他們周旋我就煩死,還不如先發制人得強呢。”
憤憤發泄吐槽完了一通之後,顧止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白穗似乎沒怎麼說話。
他頓了頓,雙手捧著茶杯,隔著氤氲的水汽瞧了瞧白穗的神情。
她神色如常,看不出喜怒。
顧止不知道她怎麼想,是同意還是拒絕。
“……你說是吧乖徒?”
白穗被他這小心翼翼詢問的模樣給逗笑了,也知道他希望自己同意他。
“行!既然都這麼麻煩,那就選個排場大的,咱們師徒倆直接在仙劍大會上一鳴驚人!”
“好徒兒!這就對了嘛!”
“來,再吃一塊,不夠我明天再去給你買。”
得到肯定回答的青年欣慰地眯著眼睛,放下茶盞去食盒給白穗拿了一塊糕點。
然而顧止手中的糕點還沒有來得及遞過去。
他神情一凝,不知感知到了什麼往窗外峰門方向看去。
同樣的一直悠闲靠在椅子邊的七煞也“嗖”的一下飛到了半空,天青色的劍氣凜冽,一副蓄勢待發的情形。
白穗被一人一劍的反應給嚇了一跳,順著他們的視線往外面看了過去。
此時傍晚時分,天邊晚霞橘黃,靜謐美好,除了天上偶爾飛過一兩隻青鳥之外,便再沒其他。
“……怎麼了?是有什麼妖獸什麼的往凌霄峰這邊過來了嗎?”
其實白穗心裡最怕的不是什麼妖獸衝破封印過來了,她最怕的是和陸九洲的情劫提前了一樣。
那魔尊也心血來潮在仙劍大會之前闖入昆山來取他的那半隻魔角了。
且不說顧止剛被雷劈,雖然這點子傷對他來說可能不痛不痒,可他身上最重的便是那魔尊用魔劍差一毫便刺入他心髒的那一劍。
若是普通的劍沒傷到心髒也就罷了,隻是那魔劍魔氣極重,所落下的傷極難愈合不說,那彌留在身體裡的魔氣也沒辦法全然用靈力逼出去。
平日時候還好,萬一要真的動起手來了,魔氣對上戾氣極重的七煞。
兩者催動起來,那疼痛不堪設想。近乎每一次引劍氣出劍,都與劍劍誅心無異。
在處於這樣絕對的劣勢下,即使顧止的修為高於那魔尊。
於劍修而言見是和半身一般重要的存在,他那麼怕疼,哪怕強行忍下來了也不能保證拿劍的時候手不抖。
刀劍無眼,差之毫釐失之千裡。
顧止很難全身而退。
顧止沒有立刻回答白穗。
他眼眸一動,凝了神識感知了一下之後,這才開口說道。
“不是妖獸,是有人觸碰了山下的封印。”
“因為我這裡常年無人來,同樣的,沒我的允許也無人敢來。所以一時之間我和七煞都有些警惕。”
他看到白穗臉色蒼白的樣子,愣了下便意識到對方可能以為是那孽徒膽大包天回昆山偷魔角的。
顧止心下一動,柔聲解釋安撫道。
“我剛才感知了下,來人是陸九洲。”
“他應該是來找你的。”
這幾日陸九洲都在閉關,昨前天白穗又跑去長雲峰看了一次。
見青年還沒出關,她又實在擔心這個雙劫。於是就找了宗主請他到時候若陸九洲出關了告訴他一聲來平日她修行的地方找一下她。
白穗對此倒不意外,想著應該是宗主告訴他讓他來找她了。
隻是讓她意外的是原以為陸九洲這麼晚了竟然還過來了,而且還從長雲峰御劍這麼久來了這裡。
她愣了一瞬,聽顧止說陸九洲來凌霄峰了下意識起身準備出去。
然而剛站起來,發現青年捧著茶盞直勾勾盯著自己。
白穗腳步一頓。
反應到這裡已經不是主峰了,顧止是凌霄峰的主人,她該先問問他的。
“那個師尊,陸師兄大老遠從長雲峰過來這裡找我,而且還是我讓宗主轉告他的……”
“所以我可以讓他進來坐坐嗎?”
“算你還知道先問我的意見。”
顧止冷哼了一聲,手抬起將一旁的七煞輕輕按了下來。
“去吧。”
“謝謝師尊!”
白穗歡呼了一聲。
然後彎腰伸手從顧止那裡拿過那塊糕點,叼在嘴裡高興地蹦著出門。
不想剛推門走出一步便被顧止喚住了。
“等一下!”
顧止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緊繃,臉色嚴肅地看了過來。
“把七煞帶上。”
“月黑風高的,你們孤男寡女獨處,要是那小子心生歹意想對你做了什麼怎麼辦?”
若是平日顧止可能不會將陸九洲往壞處了想,隻是他雷顯時候亂了道心。
他也不由得警惕了起來。
看著明白了顧止意思,立刻飛到她懷裡的七煞。
白穗沉默了一瞬。
“……師尊,陸師兄不是那樣的人。而且就算真心生歹意了,指不定是誰佔便宜呢。”
“……?”
自己前腳收的那個徒弟成了大魔頭,後腳小徒弟小小年紀就如此六根如此不淨。
哪怕是玩笑話顧止也氣的夠嗆。
還沒等白穗反應過來,青年驟然起身一個瞬移上前,伸手一把將她嘴裡叼著的那塊糕點給搶了過來。
“你敢。”
這兩個字近乎是從唇齒之間卡出來的,頗為咬牙切齒。
“你要是起了什麼歪心思,我就讓七煞先把你給清理門戶了。”
“然後我再去魔淵斬了那崽種。”
“……”
第51章
月黑風高夜。
與其說什麼孤男寡女月下幽會,倒不如說是殺人放火時來的更加貼切。
尤其是顧止在白穗出門時候硬要她帶上七煞之後,大晚上一個妙齡女子抱著一把劍。
凌霄峰的夜晚本來就暗,那天青色的劍光一直閃爍著,好像時刻準備飛出去給人脖子上抹上一刀,很是駭人。
白穗的體質特殊,是個天生劍修。
對於劍的感知也比其他人要敏銳許多,再加上受到了劍主情緒的影響,從她出門往峰門方向走的這一路上它的劍氣都很凜冽。
它好像真的以為是要去對付什麼採花大盜了。
她不是劍主,根本壓不住七煞劍身持續散發的劍氣。
換作平日倒也就算了。
現在白穗要去見陸九洲,抱著一把劍,還是一把一眼看過去就知道煞氣極重的劍。
跟去幹架似的,的確是太奇怪了。
陸九洲並不是有意觸碰上了山下的封印,昆山各個峰上一般都會留有封印,不過大多都是在峰門位置。
他當時御劍過來的時候是刻意停在了距離峰門不遠的地方,不想凌霄峰竟整個峰都被顧止的神識覆蓋,一草一木皆在封印之中。
因此在他落地的瞬間,就代表封印被觸動了,而顧止也立刻便感知到了他的到來。
陸九洲原本是想著一會兒託個青鳥或者童子進去通報一聲,誰知還沒來得及,便把封印觸動了。
青年站在原地不敢再胡亂走動,月下他脊背挺直如松,影子也被月光拉的老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比起幾日之前他的眉眼似乎要更加溫和沉穩,似湖面平靜,波瀾不驚。
峰頂和峰門距離有些遠,白穗剛來這裡住了幾天,還不怎麼熟悉路徑。
好不容易找到陣法,這才踩著白玉階一步到了峰底下。
在白穗觸動陣法的時候,陸九洲便感知到了靈力的波動。
抬眸往峰門方向看了過去,隻一眼便瞧見了少女的身影。
他心下一動,剛準備上前,可在看到白穗懷裡抱著的那把天青色長劍後一頓。
之前顧止用傀儡去清靜峰桃林授課的時候所用的隻是一道劍氣所凝,陸九洲並未看見過七煞的真容。
可劍的模樣可能認不出來,但劍氣卻騙不了人。
更何況白穗此時手中抱著的這把劍劍氣極重,似乎怎麼都壓制不住一般。
他並沒有將七煞凜冽的劍氣是因為警惕於他方向去想,以為是它沒了劍鞘之後本身便是如此。
而讓陸九洲驚訝的不是七煞劍氣強烈與否,而是白穗竟然能夠毫發無損地抱著它走了這麼久。
他眼眸閃了閃,留意著白穗的確沒什麼不適的反應後,這才松了口氣。
“不好意思啊陸師兄,讓你等久了。”
少女走到陸九洲面前抬起手擦了擦額頭的薄汗,明明涼爽的晚上,結果竟然給她走熱了。
“主要是我前幾日才剛搬來凌霄峰,這裡比主峰都要大,我不怎麼認識路下來時候走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