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湊近了些用劍氣感知了下,的確沒有從白穗胸口位置感覺到靈脈的所在。
它猶豫了下,怕傷到白穗,隻小心凝了一點劍氣在劍刃。
然後小心翼翼慢慢靠近她的胸口。
白穗沒有動作,隻這麼低頭靜靜注視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劍刃。
金色的劍光似乎沒有那麼寒涼了,像是陽光一樣映照著少女的眉眼溫暖。
“對,就是這樣。”
“再近一些。”
她這麼對劍說道,語氣溫和,仔細聽還帶著點兒鼓勵意味。
劍頓了頓,劍刃堪堪抵在了白穗的衣服上。
在接觸到的瞬間,布料裂開了些,像是被樹杈勾破了一道口子。
它顯然也是頭一次主動締結契約,業務很不熟練。
之前還威風十足,落劍斷山河的神兵,此時劍身顫顫巍巍,緊張得不行。
也真是因為害怕傷到了白穗,它的劍氣都收斂了許多。
注意力也都集中在締結契約上,根本沒感知到少女微動的指尖。
在劍的氣息最弱,也是最亂的時候。
白穗眼眸一沉,找準了機會手腕一動,緊緊握著它的劍柄直直刺進了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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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劍被這猝不及防的一下給驚到了,慌亂之中想要抽離白穗的身體。
那反應比起之前被琉璃淨火燙到時候還要激烈百倍。
好在白穗凝了僅剩的靈力在手中。力道極大,咬著牙把它往自己心髒裡刺去。
和她猜想的沒錯。
劍入了身體之後它的劍氣會被壓制,被她的靈脈壓制。
劍與劍主本身就是互相牽制互相影響的兩者。
它可以壓制自己,同樣的,她也能對它有一定程度的壓制。
白穗將那劍一寸一寸往自己身體插入,心頭血沁在它的劍刃。
心頭血滾燙,澆灼著它劍身上下。
屬性再寒之人,那心頭血也是熱的。可敵真火,可煉成鋼。
那上頭的寒氣也在跟著一點一點慢慢消散,沒了最開始時候的氣勢磅礴,凜冽逼人。
“你不是想要和我締結契約嗎?”
“那就來試試看啊!”
“究竟是你先劍氣耗盡,還是我先血盡而亡!”
第64章 (修)
白穗做出這一個舉動來,不僅是那把劍沒有料想到,一旁的沉翎更是震驚得近乎失了聲。
在看到少女驟然將那把金劍刺入心髒的瞬間,冰藍色的琉璃淨火“噌”的一下將周圍的一切都燃燒了起來。
原本隻是一團火焰,如今竟生生蔓延成了一片火海。
劍氣和火焰交織在一起,伴隨著強烈的氣流。
熱浪翻滾形成白色霧氣,伴隨著藍色火光,似海上雲海般瑰麗。
霎那之間,那淨火全然覆在了那把金劍的劍柄之上。
少年盡量避免了火焰碰觸到白穗的手,隻控制著淨火抓住了它的劍柄末端。
那火焰像是一隻手一般,纏繞著劍柄,緩緩不斷往外拽去。
好不容易把劍刺入心髒,用心頭血壓制著的白穗感覺到劍的抽離後。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疼得,猛地抬頭看向了一旁控制著淨火想要幫白穗將劍抽出來的沉翎。
“艹!你他媽松手!你到底是來幫我的還是來幫它的!”
“我現在是為了強行和這劍締結契約!不是受不了疼所以選擇自殺,一了百了!你要是真在這緊要關頭給我把它給拔出來了,我這輩子都得當這劍的奴隸,任它擺布了!”
要不是剛才沉翎被劍氣振得老遠,周圍的劍風呼嘯,聲響巨大。
離得遠,所以他並沒有聽到白穗剛才和那劍說了什麼,不然她真要以為對方是這劍派來的臥底了。
沉翎聽到這話後手上動作一頓,他看著少女疼得蒼白無比的臉色,又低頭看了一眼她胸口刺入劍的地方。
沒有血浸出來,除了金色的光亮明滅閃爍之外,她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恍惚之間他想起來了之前在藏書閣裡翻閱到的那本關於劍修締結契約的書籍,上面似乎有說。
與劍結契,若力量懸殊,可用心頭血壓制,強行結契。
而這種結契的方式霸道至極,不單單隻是以精神力,靈脈壓制。
更是相當於以命相博。
在劍冢之中所有的劍,哪怕是第九重的神兵也被封印了大半的威力。
這也是為什麼築基洗髓之後弟子們能被允許進入取劍。
這個修為階段的劍修沒有劍是沒辦法再繼續修行的,同樣的,也是剛好有資格與劍相抗的。
在劍冢裡,所有的劍被壓制得很厲害,哪怕是天昭這樣的神兵在其中威力最多也不會高於金丹。
且在沒有劍主靈力補給的情況下,裡面的劍常年都是處於休眠狀態。
正因為它們封印千百年來,身上的劍氣和靈力都有限,所以白穗才在沒辦法用武力制服這把劍的時候,铤而走險選擇了這一種激進的方式。
白穗想的很簡單。
反正任務完成不了,沒辦法取劍的話劇情就卡在這裡走不了。
與其就這麼原地踏步無限循環不說,還強行成了劍奴,她一個劍修對她來說著實太過恥辱了。
她現在也沒有餘力來對付對方了,最壞的結果左右也不過是讀檔重來。
白穗知道自己死不了,在想到有這樣締結契約的方式後,都沒怎麼猶豫一咬牙便直接握著劍給刺進去了。
可白穗知道自己死不了,但是沉翎不知道。
少年意識到她是要賭命來締結契約後,心下又怕又急,甚至少有的升騰起了一絲怒氣來。
這算什麼!
隻是取一把劍而已,哪怕取不走被困在這裡了到時候陸九洲他們也會進來帶走他們的,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要選擇這樣偏激的方式!
命就那麼不值錢嗎?
還是劍修都是這樣的瘋子?
沉翎眼尾紅的厲害,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急得。
他眼睜睜看著白穗做了這種舉動沒辦法阻止不說,此時竟然還不能中止,任由她這樣賭命結契。
他指尖一動,原本凝聚在劍柄之上的冰藍色火焰也跟著搖曳晃動了起來。
在白穗以為沉翎會撤回琉璃淨火的時候,那火焰又蔓延了一寸,最後凝了靈力隔絕了灼熱。
覆著白穗的手一並用力,幫著她抵擋著那劍的掙扎,將其推了進去。
少女愕然地掀了下眼皮抬眸看了過去。
沉翎咬著唇,紅著眼眶和白穗的視線撞上,冰藍色的火光之中他的眸子裡水澤潋滟。
“你不要死……”
少年的聲音啞然,隱約帶了點兒鼻音和細微的哭腔。
白穗一怔,愕然看向少年,在感覺到覆在手上的溫熱,眼眸閃了閃。
輕笑了下。
“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這才哪兒跟哪兒,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她說著深吸了一口氣。
然後抬起另一隻手,手指一根一根搭在劍柄之上,和著淨火一起將最後半截劍刺了進去。
沒有流血,可那疼痛也勝似萬劍誅心。
劍完全沒入心髒後隻是博弈的開始。
這是一場持久戰。
可白穗卻知道從一開始時候就是對自己不利的。
不單單是因為她和這把劍實力之上的差距懸殊,還因為最開始時候她和它交過手,大半的靈力都給消耗殆盡了。
沉翎用琉璃淨火在幫她壓制著劍不讓它抽離出來,不然隻會功虧一簣。
然而這樣還是不夠。
她有力氣刺進去,可如今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允許她長時間和它消耗下去。
——她會先一步被耗死的。
得想辦法。
想辦法,想一個能夠堅持住,先把這把劍的劍氣耗盡的辦法。
白穗壓著喉間的腥甜,眼睫一動,看向了周圍牆面上懸掛,飄浮著的靈劍。
第九重的劍大多都是千年以上生了靈的神兵,用它們來壓制再何時不過了。
“……這把劍平時總是霸佔著這裡最好,劍氣最充沛的位置,而且還總欺負你們對吧?”
她話剛說到一半,其他的劍還沒有什麼太大反應,反而是刺入她心髒的劍劍身一僵。
比之前還要更加劇烈的掙扎了起來。
“嚯,它好像還想跑。”
白穗一邊說著,一邊用力壓著它的劍柄不讓它亂動。
“你們也看到了,再過一會這個契約就要完成了,到時候我就要把它給帶出劍冢了。之後可能至少得幾百年你們都見不到它了,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這機會千載難逢,你們……要不要上來報復回來?”
普通的劍是聽不懂人語的,但是這並不代表這裡的劍。
從一開始被這把劍給拽上來的時候,白穗就發現其他的劍似乎從它動手想要強行和自己締結契約的時候就沒一把劍敢輕舉妄動。
她對劍氣的感知很敏銳,它們對這把金劍的忌憚程度,光是通過空氣裡的劍氣也能感知到。
——它們怕它。
果不其然,白穗猜對了。
在她話音剛落的瞬間,一直在各自位置沒有動彈的靈劍劍身一動,劍氣也凜冽,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不僅是那把劍了,白穗也被周圍這逼人的氣勢給嚇得咽了咽口水。
好在它們所針對的不是她。
看來平時這劍橫行霸道慣了,犯了眾怒。
白穗見它們馬上要攻擊過來了,連忙讓沉翎用琉璃淨火護著她一下。
少年被這騷操作給恍惚了一瞬,見它們往這邊飛過來後,趕緊操縱著淨火成了護罩將白穗給牢牢與劍氣隔開。
“唰唰唰”,隻聽劍氣破風而來,呼嘯而過。
那速度快的厲害,白穗眯著眼睛也隻能看到殘影無數。緊接著是胸口處劍氣相撞產生的劇烈震動。
同時也伴隨著疼痛,疼得她在下唇處咬出了一排血珠。
也不知道這麼群毆了多久,最開始還強盛的劍氣慢慢被消耗殆盡。
在白穗快要疼暈過去的前一秒,那劍上的金光黯然,隨即整隻劍像是沒了氣息一般,“啪嗒”一聲脫離了她的身體。
掉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