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眯了眯眼睛,認出了這鱗片和那妖獸尾巴上的一般無二。
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倒是一旁站著的那兩個人看到了白穗手上的鱗片時候慌忙後退了幾步。
景行連忙御劍上前,而後回頭喚著還處於驚愕狀態的陳七。
“你還愣著幹什麼?!你沒看到她手上的東西嗎,她正在妖化!再不走我們兩個都得死在這裡!”
哪怕是在這個時候他們都沒有想過捏碎玉牌,想要盡可能的去逃跑。
趁著白穗還沒有站起來之前。
陳七聽後也沒在猶豫,也不顧沒有找尋到的卷軸,御劍準備跟上。
可他剛踩在劍上,天啟先一步飛了過來,“哐當”一聲將他的劍狠狠打掉。
這一動作太過突然,他身子一晃,沒有防備的摔到了地上。
還沒有等到他站起來,一片陰影從他頭頂落了下來。
——白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陳七猛地回頭看去,不知看到了什麼後渾身如同掉進了冰窖一般刺骨。
他看到了白穗的眼睛,那雙原本漂亮的琥珀色眸子此時變成了黃金豎瞳。
和那妖獸一般無二。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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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他伸手準備去拿自己的玉牌。
手剛伸出來,白穗的腳重重將其踩在了地上。
陳七痛的臉色蒼白,白穗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腳又碾了幾下。
“你在找這個嗎?”
白穗一邊說著,將一塊印有陳七名字的玉牌拿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是天啟剛才打掉他劍的時候一並挑過來的。
“很可惜,在我玩盡興之前你們誰都別想離開這個秘境。”
半妖化的白穗是沒有共情能力,也沒有人類情感的。
冷血的一如妖獸。
她此時覺得自己腦子清醒得厲害,卻又不受控制的想要去破壞。
地上哀嚎求饒的男人非但沒有讓白穗覺得聒噪,反而更升騰起了一股凌虐的快感。
白穗勾了勾唇,那雙金色眸子森然冷冽。
她松開了踩著他的腳,在他稍微緩過來的時候抬起腳重重往他背脊上踹了過去。
隻一下,竟生生將陳七給踹到了十米開外的地方。
甚至連地面都帶起了一道半米的溝壑。
那一腳是直接踢斷了對方的脊梁的,他現在根本沒辦法動彈分毫。
整個人都深深嵌在了樹幹之中。
景行原本是想要走的,在看到陳七已經落在了白穗手中的時候。
然而不想天啟直接攔在了他面前,那劍氣強勁,重重將他從高空之上打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又害怕白穗將自己的玉牌搶走,當機立斷摸到了玉牌想要捏碎。
白穗覺察到了他的動作眯了眯眼睛,天啟劍身一動。
“噗嗤”一聲直接刺進了景行的手背,也一並深深插在了地面之中。
他痛呼出聲之後咬著牙,又伸出另一隻手準備去夠那塊玉牌。
與其落在一個怪物手中,他寧願現在就被淘汰,也好過之後受折磨。
因為他知道,這一場試煉除了不能傷人性命之外,無論手段,無論後果,隻要留一口氣都是被允許的。
事後也不會有宗門的人去追究。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這種小門派,也敢欺騙白穗。
哪怕被外面的人看見了,也斷然不會有人說什麼,更不會取消他們的參賽資格。
更何況比起歷來的試煉來說,奪靈寶金丹的都有,他們這樣的利用欺騙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了。
同樣的,如今他們落在了白穗手裡,無論她做的再過火再殘忍也是不會有人中途叫停的。
這是規矩,試煉的規矩。
是每一個進秘境試煉的修者都約定俗成,默認的規矩。
尤其是如今的白穗儼然被妖性給控制,沒了人性。
最後殺了他們與否也未可知。
一想到這種情況,景行渾身都冷汗潺潺。
他絕不要,絕不要當著眾人的面被這樣折磨……
他忍著疼痛,手一點一點努力往那塊玉牌上夠去。
在指尖已經碰觸到的瞬間,白穗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了下來。
景行瞳孔一縮,整個身子都被巨大的威壓給壓制著動彈不得,喘不過氣來。
“你看上去好狼狽。”
白穗語氣冷淡地開口,手指輕輕彈了一下那塊玉牌,往景行手邊送了過去。
這一次,隻要他伸手就能摸到。
同樣的,陳七的那塊玉牌也被放到了他的手邊。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額頭沁了一層冷汗,那張還算清秀的因為疼痛而猙獰不已。
“沒別的意思。我就是看你們之前兄弟情深,就算那妖獸追過來了也不願意拋下對方逃走。”
“所以我打算給你們個機會。”
白穗手指輕輕搭在玉牌上面,手背上鱗片森然,刺得少年脊背發涼。
“隻能選一塊玉牌捏碎。”
“究竟是你留下來還是他留下來,你自己選。”
陳七聽到這話後眼眸閃了閃,趴在地上的景行也恍惚了一瞬。
他沒有想到白穗會這麼做,而且還是讓他來做決定。
“……你是認真的還是想要戲耍我們?”
“自然是認真的。”
她說到這裡淡淡掃了景行一眼,然後惡劣地扯了扯嘴角。
“再說了,就算我是戲耍你們的又如何?你們現在還有選擇說不的餘地嗎?”
“蠢貨。”
這個神情,這個語氣,甚至連最後說的蠢貨那兩個字都是之前景行對白穗說過的。
一模一樣。
她在嘲諷他,更是在羞辱他。
“我耐心有限,你若是不選那就你替他留下來陪我玩……”
“等一下!我選,我選!”
景行掙扎地挪動了下身子,最後伸手拿到了他的那塊玉牌。
和白穗所說的一樣,她並沒有阻止他。隻要現在他一用力捏碎就可以離開這個該死的秘境。
“看來你做好決定了呢。”
她手撐著臉,手指點了點面頰,歪著頭對景行說道。
“好了,你捏碎玉牌滾吧。”
景行沒想到會這般順利,她是真的打算放自己離開。
看著白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徑直朝著陳七所在位置過去,他指腹摩挲了下玉牌。
神情還有些恍惚,覺得不真實。
不過無論如何終究是撿回了一條命了,景行心下松了口氣。
一道冷冽的眼神落在了他身上,他身子一僵,抬眸看了過去
果不其然,是陳七怨恨的目光。
景行慌忙避開視線,心虛的不敢再去看對方。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吧。
他這麼想著咬了咬牙準備蓄力捏碎手中的玉牌,不想陳七在這個時候突然大喊了起來。
“等一下!這不公平!為什麼去留由他決定?我也有決定的資格!”
白穗聽到這裡一頓,捏著下巴思索了一下。
景行瞧見了心下一慌,手下一用力想要直接捏碎走人。
不想還沒有來得及下手,玉牌像是磁石被吸引了一樣重新回到了白穗的手裡。
“你說得對,這的確不大公平。”
她彎著眉眼笑了笑,那雙金色的眸子裡面卻沒有絲毫暖意。
“那你有什麼好的更公平的提議嗎?”
陳七沉默了,他當時這麼喊著隻是咽不下這口氣不想讓景行離開。
如今被白穗突然問起,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來你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白穗裝似苦惱地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眼睛一亮,走過去將陳七從樹幹裡提溜了起來。
再狠狠一腳踹到了腰腹,“咔擦”一聲,在劇烈的疼痛的同時,原本被折斷了的脊梁骨也重新續了回來。
陳七撐著地面大口大口喘著氣,感覺到自己能動彈了之後愕然看向白穗。
“我想到了好主意。”
“修真界一向弱肉強食,強者為尊,既然你們都想要離開這裡,那麼打一架如何?”
“你們誰贏了誰走,誰輸了就留下來陪我玩……”
說到這裡,巨大的威壓驟然壓在了兩人的身上。
“至死方休的那種。”
會死的。
她是認真的,留下來的那個真的會被玩死的。
這是兩人在看到白穗那冰冷如蛇的眼神時候,同時意識到的事情。
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服下可能斃命的妖丹的人,是沒有將生死放在眼裡的。
或者更準確來說,比起生死,她更不能容忍他們的欺騙利用,和對她尊嚴的踐踏。
陳七握緊了手中的劍,抿著唇看向了對面同樣臉色蒼白的少年。
一定要贏。
一定要出去。
兩人在對方的眼裡同樣看到了這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