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了下眼皮,對上了寧玦那雙漆黑的眼眸。
“你是怎麼做到的?”
他似乎並不生氣自己使詐利用天雷攻擊了他。
神情冷凝,嚴肅地重復著之前沒得到答復的問題。
白穗沒立刻回答,先一步往風祁方向看了過去。
少年和戚百裡這時候都走了過來,將她牢牢護在了身後。
風祁:“寧師兄,歷劫之人不能動,這是規矩。
今日之事你若是罷了,我們可以當做什麼事情也沒發生。若是事後被昆山劍祖知道了你在他弟子歷劫時候動了手,哪怕是昆侖劍主可能也護不了你周全。”
寧玦薄唇壓著,神色很不好看。
他餘光瞥了身後躺著的少女,看到她唇角的弧度,這才意識到自己從頭到尾被利用了個徹底。
好啊,這臭丫頭。
不單單利用他打通了經脈融了妖力,還借著歷劫不能動人的規矩讓他不能再動手。
“嘖,你放心,就算沒這個規矩,我也沒那麼沒品這個時候還動手。”
寧玦說著一個瞬身到了白穗面前,他蹲下來眯著眼睛盯著她。
“不過在走之前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難不成是你師尊傳授了你什麼獨門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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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教過我什麼獨門秘法。”
天空烏雲散去之後,從樹葉之間落下的一點清冷月色。
落在了白穗的眉眼。
“隻是比起你……”
“我還見過更快的落雷而已。”
寧玦神情一頓,意識到了白穗話裡的意思。
——比他更快的落雷。
是陸九洲。
第111章 (修)
白穗這話並沒有任何拉踩嘲諷的意思,隻是實話實在罷了。
而這也不是寧玦第一次聽到這種自己不如陸九洲的話了。
和同門之中不過比他虛長了年歲,這才修為高過他的師兄們不同。
對於陸九洲寧玦是的確心服口服的。
在青年和他一般年紀的時候就已經達到了金丹後期,如今更是抵達巔峰,隻差臨門一腳便可步入元嬰。
這種資質,這種成就,千百年來也少有人能夠達到。
但是知道歸知道,聽白穗這麼直截了當的說出來他心裡還是不大舒服。
寧玦臉色沉了一分,垂眸看了一眼因為遭遇雷劫而奄奄一息,服了好幾顆丹藥才勉強緩過來的少女。
“……今日之事就此了了。
不過若是後頭幾日你們運氣不好主動送上門來被我撞上了,我可不會再顧及什麼情面了。”
青年沉默了半晌,而後涼涼掃了周圍一臉戒備的戚百裡和風祁這麼沉聲說道。
還不等他們反應,便收回了那把月白長劍。
原本是徑直準備御劍離開的,剛走了一步想到了什麼,寧玦頓了頓。
“對了,你們三人雖然沒有贏過我,配合表現的也算可圈可點。”
他眼眸一動,勾了勾唇回頭看向了風祁他們。
“命劍是不用留下了,但是我可以給你們一點獎勵。”
風祁和戚百裡下意識對視了一眼 ,前者是了解對方本性如何,後者是天生對劍修沒什麼好印象。
所以一時之間兩人拿不準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都沒有貿然開口回話。
寧玦看了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拜託,我雖然是好戰了些,下手重了點兒,但是我又不是什麼魔修和邪道,修者之間最基本的信任總該有吧。”
“我是真的覺得你們表現不錯,對你們頗為欣賞啊。”
怕他們不相信,寧玦一邊說著一邊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了一堆卷軸。
那數量據目測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多卷,在一天時間之內能拿到這麼多卷軸,可見他的實力有多強盛。
“我看你們手上已經有四個卷軸了,怎麼,有沒有重復的?缺那個屬性的卷軸過來拿吧,反正我這裡多的也用不上。”
“就當你們讓我盡興的獎勵吧。”
風祁皺了皺眉,對於寧玦的慷慨並沒有多高興,反而很是排斥。
“多謝寧師兄美意了。不過試煉時日還算充足,我們可以自己收集,就不勞你費心了。”
“這樣啊……”
寧玦似乎早就料到了少年會這麼說,也沒有生氣,視線輕飄飄落在了銀發金眸的青年身上。
“那你呢?你也不要嗎?”
說實話,戚百裡其實是有些心動的。
如今三人都已經受了傷,這一兩日估計都得好好修養一番,遇到品階不高的妖獸或者是一些修為平平修者的話倒沒什麼,還算能夠應付。
就怕他們運氣不好,妖獸倒有辦法全身而退,畢竟它們哪怕實力再強靈智也沒有完全開化。
可要是又碰上了一個金丹修者,那就沒今日這麼好運氣了。
這個時候若是能夠率先集齊卷軸,他們就不用再急著往妖獸區裡去,可以去外圍避開大部分修者和妖獸。
甚至可以等到七日秘境結界打開後再出去,三人都能順利通關就再好不過了。
隻是眼前的人可以相信嗎?
萬一他在卷軸裡動了什麼手腳怎麼辦?
妖修生性多疑,尤其是對於天敵劍修來更是不可能輕易放下戒備心。
寧玦發現了對方的猶豫和懷疑,他彎了彎唇角。
“既然你不信我,那我立誓如何?”
他說著將掌心劃破一道血痕,凝了靈力在其中,眼睛直勾勾注視著他們。
“若我在卷軸上動了任何手腳,甘願受到天道懲戒,永墮魔道。”
這個誓言太重了。
尤其是對於他們這些劍修正道來說,戚百裡和風祁愕然了一瞬,前者薄唇抿著,皺著眉開口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將卷軸送給我們,而且還立下這種誓言。”
“這對你應該沒什麼好吃吧?”
“是沒什麼好處,隻是那小姑娘太拼命了,竟然不惜引用天雷,我很感動。再加上對方又是昆山劍祖的徒弟,我之前下手那麼重,自然得留點好處堵住你們的嘴才是。”
他抬起手將掌心的傷痕舔了一下,上面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完全。
寧玦說到這裡掀了下眼皮看了過來,準確來說是越過了戚百裡他們,將視線落在了躺在地上疼的說不出話的白穗身上。
“還有,以她現在這個情況,你們護法幫她渡過雷劫已經很不容易了,哪有什麼時間再去斬殺妖獸奪取卷軸?”
“修者有傲氣是好事,但是還是最好要學會審時度勢。”
寧玦的話字字有理也字字戳到了他們的心裡。
他們是完全可以去拿卷軸的,可是白穗不能,雷劫未結束之前他們都得守在她身邊。
同樣的,雷落時候根本避無可避。幾乎秘境的修者都會知道他們的位置。
所以他們還要隨時轉移地點,的確分身乏術。
戚百裡沒說話,長長的睫毛顫了下看向了一旁的風祁。
少年也有些猶豫,想著寧玦雖然有些惡趣味,卻也做不出傷害同道的陰損事情來。
“……那就多謝師兄了。”
半晌,少年顧全大局,還是接受了寧玦的建議。
寧玦笑了笑,用靈力將所有卷軸並排懸浮排列在他們的面前。
“挑吧,缺什麼拿便是。”
風祁抬眸掃了周圍的卷軸一眼,最後找到了土屬性的卷軸將其取了下來。
他剛把卷軸拿下來,其他的卷軸如蝴蝶一般紛飛回了寧玦的手邊。
伴隨著滋滋的火星子作響,“噌”的一下,所有的卷軸都被火焰包裹。
轉瞬之間燃燒了起來,卷軸也一並化為了灰燼。
“?!你這是做什麼?”
“你們都選好了,這些自然就不需要了啊。”
寧玦絲毫沒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指尖一動,將身上沾染上的些許灰燼掸去。
“不需要的東西,自然就得銷毀。”
他說完這話後也不管戚百裡和風祁他們什麼反應,凌空踩上了那把月白色長劍。
迎著月色皎潔,御劍消失在了皓月當空之間,再沒了蹤影。
戚百裡看了風祁手中的卷軸,同樣的風祁也頗為不解。
“那麼多卷軸,他說不要了就不要了。這秘境之中的卷軸數量本就有限,他這麼一把火把那麼多卷軸燒了,其他人就更難找齊了……”
戚百裡一愣:“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我說這麼多卷軸燒了……”
“不是,最後那句。”
“我說卷軸數量不多,他這麼一把火燒了其他修者就更難集齊了……?!”
風祁說到這裡瞳孔一縮,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對啊,若是都燒了,他再把我們集齊了卷軸的消息大肆宣揚。在後面幾日若是還集不齊,他們肯定會來找上我們的!”
“該死的劍修,沒想到最後竟然還被他擺了一道!”
戚百裡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御劍跟過去把他追回來摁在地上狠狠揍上一頓。
然而他沒辦法做到,同樣的,更因為動了怒傷口還給裂開得更甚更疼了。
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是之前受了寧玦那道落雷時候留下的,背脊位置估計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傷痕。
風祁反應過來寧玦的用意之後也很是惱怒。
他垂眸看著手中正缺的卷軸,覺著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一個燙手山芋。
風祁壓著心裡的情緒將一個丹藥瓶子遞給了青年,而後手不自覺用力攥緊了卷軸。
沉默了一瞬,這才澀然開口。
“如今這個卷軸扔了與否都沒有用了,他們都會找上門來。集齊了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強。”
“你先去那邊療傷吧,這是丹藥你記得每日服用一顆。”
他說著將卷軸放回了儲物戒指裡,又重新畫了一個陣法將四周圈住。
這才走到了白穗身旁蹲下。
“這裡有我,我幫她護法。好在現在是晚上,那些修者不敢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等她情況穩定了之後我們再轉移地點。”
戚百裡順著風祁的視線看了過去,見著少女皺著眉臉色蒼白的樣子,意識也昏昏沉沉的,估計也沒怎麼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腦子裡下意識想起了之前白穗為自己擋住落雷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