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玦沒想要再這裡過多停留,見白穗沒有什麼想問的後,御劍徑直離開了。
陸九洲抱著白穗回去的路上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又想起了她剛才沒由來和寧玦說的一番話。
他對白穗還算了解,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能從她的言語和神情裡猜出個大概。
“你剛才問寧玦組隊一事,是不是不希望他和清岫一起?”
白穗正在神遊,聽到陸九洲這話後一愣,猛地抬頭看了過去。
“你怎麼知道的?”
“你不喜歡寧玦,和清岫關系確很好,再加上桃源和昆侖之前原本有意結親,這麼想來的話不是很好猜嗎?”
青年並沒有御劍回去,而是抱著白穗一步一步往回走。
他的步伐很穩,不會讓白穗有任何不適。
她的頭靠在他的胸膛位置,說話的時候她能夠清晰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還有心跳的聲音。
白穗手不自覺攥緊他的衣服,身體除了脫力之外並沒有什麼痛楚。
“寧玦資質是好,但是性格實在太差了,我覺得清岫師姐人那麼好,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現在他們兩個的確互相也沒什麼好感,我就是怕他們歷練十年生出什麼情愫來了……”
她不好說太多,停頓了下,抬眸留意著陸九洲的神情。
“師兄,你會不會覺得我有些多管闲事?”
畢竟陸九洲又不是她,他沒有系統也不知道後面的劇情發展。
Advertisement
就算清岫和寧玦之後有什麼,也跟她沒有關系,她這樣自顧自的幹預反而會讓不知情的人覺得反感。
“是有點。”
“我不是故意,我隻是覺得……”
“不過我的確也覺得他們不合適。”
白穗慌忙想要解釋的時候,青年又輕飄飄地補充了這麼一句。
他彎著眉眼,柔聲繼續說道。
“桃源的女修常年深入簡出不諳世事,隻要她們認定了的事情便很難輕易改變,道侶也是。”
“而寧玦顯然不是一個會將道侶放在第一位的人,比起虛無縹緲可有可無的感情,他更在意自己,在意他手中的劍能夠淬煉到什麼程度。”
“當然,這算是主要原因。還有一點是清岫和他都不是普通的弟子,他們各自有自己的責任,若是要舍棄和犧牲一些重要的東西才能在一起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沒有交集為好。”
是啊,如果連在一起都這麼困難痛苦了,還不如一開始就斷的幹淨呢。
白穗眼眸閃了閃,不由得想起了原著裡陸九洲不顧一切叛離宗門,也要和玄殷在一起。
“……希望師兄一直都這麼想。”
也一直都這麼清醒。
幾乎是在白穗話音剛落,陸九洲便收了些力道,將她抱得更緊。
夏日的衣料很薄,兩人貼的也很近,耳畔青年的心跳聲伴隨著鼻翼之間的清冽氣息。
一切都太過清晰,又像是夢一樣讓人頭暈目眩。
“明日就要下山了,師妹偏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來惱我。”
“我看你不是舍不得我,是巴不得把我氣走。”
陸九洲很少生氣,就算生氣了也隻是斂了神情悶聲不語。
鮮少有像今日這樣直接說出不滿來的時候。
白穗愕然,看著陸九洲壓著唇角,眉宇之間折痕漸起,似覆了霜雪。
他是生氣了,可又和之前時候不大一樣,與其說是生氣更像是鬧別扭的大貓,等著她來軟聲去哄。
然後他再順著臺階上來原諒她。
這樣的陸九洲拋去了幾分穩重,露出了點兒孩子氣來。
白穗思索了一會兒問:“我說了什麼話惱了你?”
“……自己想。”
陸九洲也覺得自己這樣不好,她什麼都不懂。
可他太了解她了,之前每一次提到玄殷的時候白穗也是這樣神情。
一次也就算了,次數多了他實在沒忍住惱怒了些許。
不知道是因為她們兩人那張太過相似的臉,還是之前他有一瞬錯認了玄殷,還有連塗山那個女修……
白穗表面上不說什麼,實際上還是或多或少在意的。
陸九洲平時都是眉眼帶笑,溫潤如玉的模樣,如今臉上沒了笑意,哪怕白穗知道他不會拿自己如何也還是有些被嚇到了。
她小心翼翼抬眸看了過去。
青年緊繃著臉,唇線也壓得很平,就連那雙好看的丹鳳眼也沒有落在她身上分毫。
“……是因為我剛才說的希望你一直都這樣想這句嗎?”
白穗遲鈍是遲鈍了些,卻不是個傻子,之前自己就說了那麼幾句,回想一下他臉色什麼時候不對的便也知道了。
見陸九洲不說話了,白穗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眨了眨眼睛,摟著他的脖子湊近了些想要和他對視,後者偏頭避開了她的視線。
看來這一招不好哄了。
白穗嘆了口氣,將頭重新靠在了他的肩膀。
“唉,我也是擔心嘛。畢竟我要離開十年,就像擔心清岫師姐被寧玦給拐走了,我也擔心師兄在我不在的時候被什麼渣女給騙色騙財騙了感情。”
“你是不知道,自我入蓬萊到現在,但凡是知道我是你師妹的女修都賴明裡暗裡打探過你的事情。就算玄殷找到了其他人禍害,各宗各派這麼多漂亮的女修……”
“喜不喜歡我那是她們的事,與我無關。”
白穗的話被陸九洲冷聲打斷,好在這個時候他消氣了些,低頭對上了她的視線。
“還有,你要是怕麻煩,下次要是再遇上這種事情你就把我給你的玉佩拿出來與她們看,她們自會歇了心思。”
白穗一愣:“可是這會讓她們誤會……”
青年皺了皺眉,不悅地掐著她的腰把她往自己懷裡帶,垂落的頭發擦在她的鼻翼之間。
白穗覺得鼻子有些痒,剛準備伸手撥開。
餘光瞥見了他的喉結聳動,往上是他微啟的薄唇。
“什麼誤會?”
“這東西又不是你偷的搶的,是我心甘情願送予你的,算什麼誤會?”
這話有兩個意思。
一來是玉佩不是誤會,二是她們的誤會也不是誤會。
他是這個意思嗎?
還是隻單單是前者……
白穗掀了下眼皮,偷偷看了陸九洲一眼。
青年白皙的面容上有些緋色,日光之下那睫羽顫顫巍巍,像是振翅的蝶。
最後白穗也沒提醒,也沒詢問。
隻這麼輕輕說了一聲好。
……
白穗身上的魔氣已褪,三日時間眨眼就過去了。
聽靈禪子說陸九洲這個情況估計得在靈山待上一兩個月。
原顧忌著他的傷想讓他好好休息,但是陸九洲還是堅持要把他送到山下。
昨日的事情似乎沒發生過一般,陸九洲沒有說,白穗也沒再提。
隻是她能夠感覺到兩人之間有什麼變了。
就像是現在青年牽著她的手,沒有任何理由,像是呼吸一般自然。
同樣的她也沒松開,紅著臉裝作若無其事地回握了過去。
他的膽子變大了,而她的臉皮也更厚了。
“……那個玉佩不單單可以抵御攻擊,它還可以當做通訊的靈玉。”
因為上面留有陸九洲的神識,隻要白穗將靈力渡進去了就能與他的意識相連。
“有距離限制嗎?”
“沒有。”
“那次數呢?”
“不限。”
陸九洲聲音有些沉,指腹輕輕摩挲了下少女的手背,細膩的肌膚溫軟讓他有些耳熱。
“隻要你想,隨時隨地都可以和我說話。”
白穗沒說話,隻盯著陸九洲看了許久,從眉眼落到了他的唇上。
——她想起了前幾日那個偏移的吻。
他越縱容越溫柔,那荒謬狂野的念頭便像是野草蔓延,如何也止不住。
可以親一次吧,都要離開了。
陸九洲對她是有感覺的,不然也不會說那種話,還不介意別人把自己誤會成他的心上人。
可是萬一她會錯意了,是他不想被人糾纏所以拿她當了擋箭牌……
而且之前親他的時候他好像很生氣,她這樣知錯不改實在不大好。
其實白穗能夠感覺得到她做了陸九洲應該不會介意。
但是人就是這樣,越在意的東西越在乎的人越會患得患失,胡思亂想。
再沒有得到準確答復之前,她不大敢嘗試,怕適得其反。
“……”
算了,這麼牽著手也挺好的。
一直等著也沒有等到白穗動作的陸九洲沉默了一瞬,他低頭看著少女嘴角上揚哼著小曲兒輕輕晃著他的手。
……單單這樣就滿足了?
“怎麼了師兄,我臉上有什麼……”
她覺察到了陸九洲的視線,抬頭看了過去,話還沒說完。
一縷頭發垂落,緊接著一片陰影覆了上來。
青年的呼吸灼熱噴灑在了她的面頰,他伸手微抬起她的下巴。
那雙眸子晦暗明滅,讓她突然忘了後話,隻僵硬在原地不敢動彈。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呼吸都交纏,近到那心跳聲都震耳欲聾地響。
白穗緊張得攥緊了手,仰著頭踮著腳閉上了眼睛。
然而她期待的溫軟並沒有落下 ,一道劍風凜冽,驟然從他們身旁擦了過去。
白穗還沒反應過來,一隻手護著她的頭將她帶到了懷裡。
她心下一驚,睜眼順著劍氣傳來的方向看去。
寧玦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山,他眉宇之間戾氣很重,引了命劍直直朝著不遠處的一棵松木揮去。
樹木後面一片衣角掠過,兩柄靈劍旋飛過來,重重迎上了驚蟄的劍面。
巨大的衝擊力帶起了無數飛葉塵埃,等到一切平靜之後,一個青年慢慢從樹後顯露了身形。
手中各執一劍,腳步一深一淺。
白穗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看向青年,看到他剛好將嘴裡叼著的草葉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