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我不殺她。”
白穗一愣,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輕易答應了。
她眨了眨眼睛,也沒之前那般顧忌了。
“還有,我剛才受到了很大的驚嚇,現在看到你就不舒服,你先出去,等我緩過來再叫你。”
“你這小鬼,你他媽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你不出去我到時候去了幽都我就告你狀,我給鬼王大人說你欺負我,還在背地裡說他壞話。”
白穗面無表情地開口打斷了她,正惱怒的想要動手給她點教訓的鬼女動作一頓 ,顯然被噎住了。
“……成,算你狠。”
半晌,她這麼咬牙切齒憋出了這麼一個字。
然後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帶著謝長庚出去找個地方好好泄泄火氣。
“這個人你也不能帶走。”
鬼女手剛伸過來準備抓謝長庚的手臂,白穗先一步上前制止了她。
“?為什麼?難不成你要背著鬼王偷漢子?我告訴你,雖然我們鬼族一向奉行縱欲享樂,但是你不行,你不能亂搞的。”
白穗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現在已經逐漸適應了對方的狂野發言了。
“你誤會了。”
“這是我大哥,你要找就去找別人。”
Advertisement
鬼女煩躁地“嘖”了一聲,原以為還要費些口舌,不想她卻並沒有繼續為難便踹門出去了。
大約是氣不過,她走之前趁著白穗不注意伸手摸了謝長庚一把。
摸的別的地方,而是屁股。
謝長庚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又不好發作。
等到鬼女的氣息全然消失了之後,青年這才氣得狠狠上去把門摔了回去。
“這個不知廉恥的鬼修!等到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要把她骨灰給揚了!”
雪芝臉色也不怎麼好,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被勒得留下紅痕的脖子。
一旁的白穗看了連忙從儲物戒指裡拿了一瓶藥膏遞了過去。
“你脖子上的紅痕和尋常掐痕不一樣,會一直留下痕跡。你把這個拿去早晚塗抹一次,過不了幾日鬼氣散了,便會恢復如初了。”
少年眼眸一頓,接過藥膏道了聲謝。
不過他並沒有立刻用,而是順手放在了一旁的梳妝臺上。
他薄唇抿著,直勾勾看向白穗。
“你是玲瓏美人骨?”
“我也不知道,在這之前我壓根兒就沒聽過這個玩意兒。”
白穗是真的不知道,入昆山修行的時候測資質測的是靈根,沒人給她摸過骨。
少年微皺了皺眉,餘光瞥了謝長庚和風祁他們。
“你們也不知道?”
“我和風祁和白穗不是一個宗門,我們也是剛剛得知。”
摸骨並不是靠摸和看就知道的,是需要靈氣貫通渡盡四肢百骸,所以風祁他們不知道也很正常。
謝長庚對於骨相並不了解,修者修行也大多看的是靈根資質。
不過劍修一般是要摸骨的,但是骨相這種東西要看也是師尊來看,根骨合適了才能收作徒弟。
陸九洲不知道沒什麼,若是顧止的話便不可能不知曉了。
再加上這個歷練的圖紙也是他制定的……
想到這裡謝長庚眼眸閃了閃,視線落在了還有些恍惚的白穗身上。
他也沒說什麼,隻沉聲詢問道。
“我隻知道這是一副天生劍骨,看你剛才的反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雪芝指腹摸索著那藥膏瓶子,微涼的觸感讓他清醒了不少。
“還記得我剛才與你們說的鬼族的弱點嗎?鬼族都是沒骨無形的東西,他們的骨灰散了便會魂灰魄散,就算是重華能換代重生,可每一次重生過後他上一世的修為便會散盡,不得不重新修煉。”
“可若是有了一副玲瓏美人骨的話,那就不一樣了。白穗的身體可以通過不停……交歡成為他承住無盡鬼氣的容器。”
他說到後面有些尷尬地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假意咳嗽了下,而後繼續說道。
“也就是說他日後再重生的話修為不會散去,會變成真正不死不滅的怪物。”
一直重生且修為不散。
哪怕如今的重華修為不過元嬰,可這樣不死不滅的怪物,若是不停修行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而且……不停交歡。
她和他修為相差懸殊,她肯定毫無還手之力。
“那現在怎麼辦?啊啊啊,早知道是這麼回事我就不跟過來了,現在我跑路的話隻會打草驚蛇,可是我不跑好像也是死路一條!救命,我不要被幹死!”
白穗是真的怕了,要是打架硬剛也就算了,這種情況她是萬萬沒想到的。
謝長庚也有些頭疼,這契約都籤訂了他們根本跑不出不夜城,肯定會被抓回來的。
同樣的他們也不可能就這麼撂擔子不幹了。
“事到如此隻有走一步算一步,先跟著那鬼女去一趟幽都了。而且你怕什麼?又不是你一個人去幽都。”
一直抱著手臂靠在門邊沒說話的風祁沉聲說道,他掀了下眼皮看了過來。
窗外月光清冷,緩緩灑了進來。
風祁清絕的面容柔和了不少,一臉淡然地開口。
“不是還有我嗎?”
……
風祁他們作為祭品暫時不能離開聽雨樓。
這件事謝長庚不好決斷。
於是和黎川當天晚上回了一趟客棧,將這件事告訴了霍雲。
和風祁說的一樣,事到如今也沒了辦法,隻有讓他們先入幽都了。
白穗一個人去是危險了些,不過好在還有風祁,再加上他們在外面接應著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三日後,風祁和白穗跟著鬼女離開了不夜城。
幽都距離不夜城不算遠,御劍的話應該一個時辰就能到。
和風祁被隨便塞進一個棺材被帶走不同,作為“準鬼後”的白穗,當天接她的光鬼兵就來了不下百人。
逢魔時刻,天邊殷紅似血。
鋪滿了整個街道,宛若十裡紅妝一般。
白穗坐在轎子裡,因為是在空中基本上感覺不到絲毫顛簸。
今日一大早鬼女就把她從床上給拎了起來,扔給了聽雨樓的幾個姑娘讓她們給她梳洗打扮。
焚香沐浴,塗香抹粉,滿目琳琅的發飾把她的頭壓得很重。
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細碎作響,身上的衣衫更是做工精細,衣領和衣袖都繡著繁復的金色紋路。
白穗從沒有這樣正式打扮過,還是這般鳳冠霞帔,隆重異常。
她還記得梳洗打扮之後看著鏡子裡妝容精致的少女時,她恍惚了好久,險些沒認出這是自己來。
很漂亮,漂亮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哪怕是現在坐在轎子上,她腦子裡還浮現著銅鏡裡自己的模樣。
想到這裡白穗眼眸閃了閃,抬起手將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玉佩拿了出來。
怕暴露了身份,在離開之前霍雲便施了術法將玉佩上面的氣息遮掩了。
她這個時候要是用了靈力的話肯定會被鬼女發現的。
而且就算聯系上了陸九洲。
他們也隻能說說話,他根本看不見她此時的樣子。
白穗嘆了口氣,剛將玉佩塞進去藏好,轎簾子被一隻塗著丹蔻的手給輕輕掀開。
給她嚇了一跳。
“是幽都到了嗎?”
她面上沒有顯露分毫情緒,隻淡淡抬眸對上了鬼女的視線。
“還有一會兒。”
鬼女盯著白穗看了一會兒,發現對方是真的不害怕後勾了下唇角。
她每一年都會來不夜城接祭品,那些姑娘一路上不是哭哭啼啼的,就是瑟瑟發抖,臉色蒼白。
少有像白穗這樣不哭不鬧,這麼淡定的。
幽都和不夜城不一樣,那裡隻有鬼族沒有生人,且一年四季所到之處都被濃鬱的鬼氣覆蓋。
沒有白日,隻有永夜。
“你不害怕嗎?幽都可沒有人族,全都是鬼。”
一提到鬼,白穗突然想起了之前陸九洲給她說的話,他讓自己不要想著去幽都。
說那裡都是青面獠牙,面目可怖的鬼修,特別嚇人。
之前時候光顧著沉浸在自己的美貌,和可惜陸九洲看不見的遺憾裡,白穗壓根就沒有想過這回事。
如今被鬼女這麼一提醒,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咽了咽口水。
“……我倒是不怕鬼,我就是怕生的醜的,看著容易做噩夢。”
她說著盯著鬼女的臉看了半晌,之前沒在意,如今才想起該問問重華的事情。
“不過我聽說像你們這樣修為高的鬼修容貌不會醜,那他呢?”
“他生的好不好看?”
“好不好看你到時候看了不就知道了?”
“不是,什麼叫到時候看,我就是現在好奇想要提前知道好有個心理準備啊。要是他生的好也就算了,要是生的醜的不能直視的話,與其既被嚇到又得罪了他,我幹脆一直低著頭不看得了。”
對於這個鬼王重華,自白穗進入不夜城就一直聽過他不少的傳聞。
殺戮成性,荒淫無度,卻從沒有人知曉他的模樣。
這讓白穗不免有些好奇。
鬼女有些意外白穗不在意重華的宮城有多大,修為有多高,或者她之後和他成為夫妻能夠得到多少權利,竟然隻對他的容貌感興趣。
畢竟對於鬼族來說皮相這種東西隨手一捏便能變化,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她看著白穗那雙剔透澄澈的眼眸,張了張嘴剛想要回答。
而後想起了前幾日她不把謝長庚給她的事情,話到了嘴邊,換了一種說辭。
“原是這樣不錯,隻是重華大人卻是個例外。”
“你是凡人你有所不知,重華大人再五百年前受了極重的傷,若是尋常的傷倒也算了,好好休養著便能痊愈。隻是他是被佛光所傷……”
鬼女停頓了一下,瞧見白穗緊張地攥著衣袖等著她後話的樣子。
這才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這種傷不能治愈,所以重華大人的臉也就毀了。”
五百年前,也就是仙魔大戰的時候,那的確很有可能受到不可治愈的傷。
白穗不疑有他,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問道。
“很嚴重嗎?還能看嗎?”
“皮開肉綻,血肉模糊,深可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