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躲避奪命催生，我騙我媽說，我喜歡男的。
嚇得我媽去找鎮上有名的煉香師，給我煉制能治好同性戀的燻香。
我覺得可笑，拍了張照片發到朋友圈去吐槽。
不多時，神棍舍友就私聊我了。
【那可是比苗疆情蠱還可怕的血煉香，用七日，就會被煉香之人攝心魄！
【一旦違背對方的意願，就會慢慢化成一攤血水。】
我數了數，剛好七天。
可是，煉香師也是男的……
01
舍友的頭像是一張黑符，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神棍似的。
我：你就瞎扯吧，人家又沒見過我，怎麼會無緣無故給我用這種東西。
這個煉香師來我們鎮有一年多了，店鋪裡有普通的燻香，也有特殊煉制的。據說特殊煉制的燻香能治百病，尤其是疑難雜癥，所以我媽才整了這麼一出。
鎮上幾乎每家每戶都用過他的燻香，真要像舍友說得那麼玄乎，豈不是全鎮的男女老少都會成為他的傀儡？
可我們鎮還是一片祥和啊。
事情發展得愈發可笑了。
神棍舍友：你點燻香的時候，燃起的煙是不是血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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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的是。
尤其是黑燈瞎火的時候，紅得特別明顯。
我喜歡看著一縷縷紅煙生起，再慢慢消失於半空中，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神棍舍友：兄弟，你怎麼油鹽不進啊！
神棍舍友：如果那煉香師是個膚白貌美的少女也就算了，萬一是皺巴巴的老太太，你可如何是好？
我：我沒見過煉香師，但是聽鎮上的人說，他是個男的……
神棍舍友：WTF！
神棍舍友：所以，燻香你用幾天了？
我：剛剛好七天哦。
神棍舍友：這下好了，阿姨想治好你的「同性戀」，結果你真變成同性戀了！
我：哈哈哈哈！
神棍舍友：你笑屁，大難臨頭了還笑！
神棍舍友：舍友一場，我不能放任你不管，等我忙完手上這單就立馬過去找你，你等著啊，穩住！
神棍舍友：我沒到之前，你千萬不要跟那個煉香師見面，千萬！
我：行行行，你趕緊過來，我帶你去吃特產。
神棍舍友：你嚴肅一點好不好，真的很恐怖的！
砰砰砰。
我媽來敲門了，沒有比這更恐怖的。
還好，她隻是叫我跟她一塊去菜市場添置年貨。
燻香店離我們家很近，就在巷子的拐角處，我們進出巷子必定會經過的，但我從未見過煉香師本人。
店鋪門口排著長長的隊伍，我好奇地往裡看，裡面隻有兩個人在忙活。女生坐在櫃臺前接待人，肥胖大爺坐著給人診脈。
煉香師不在，聽說他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喜歡穿漢服，留著長發，像畫中走出來的神仙。
我正探頭探腦呢，我媽突然用力地扯我，嘴裡還發出嗤嗤聲，不知道在提醒我什麼。
我回過神來，正要問她幹嗎呢，目光瞬間被迎面走來的人給吸引住。
那是一個穿著漢服的男子，漢服從下到上是墨青色到白色的漸變。
長發用玉簪松松垮垮地盤起一半。
我停下腳步，心跳突然變得劇烈，就這麼定定地看著逐漸靠近的人。
看到他臉的那一瞬，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感覺有一股微微的電流在身體裡流竄，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對方隻是若無其事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與我擦身而過。
我捂著心臟的位置，心跳得劇烈，難以平復，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媽用胳膊撞了撞我，說道：「小溪，剛剛叫你跟人家打招呼，你是沒聽見嗎？那可是我們鎮最有名的人，煉香師。
「……」
03
我麻木地跟著我媽到菜市場，她買我提，完全動不了腦。
就連她跟我說話我都聽不清，得多問幾遍才知道她在說什麼。
我徹底魂不守舍了，滿腦子都是燻香店老板的樣子，柳眉鳳眼又不失英氣的樣子在我腦中反反復復地出現，不論我怎麼轉移注意力都會失敗。
這就是對一個人心心念念的感覺？
我長這麼大，頭一回對人心跳加速。才見一次面，就讓我如此牽腸掛肚。
我搖了搖我媽的手臂。
「媽，對不起。」
我媽驚訝地看著我。
「怎麼了，想通了是嗎？不喜歡男人了，喜歡女人了是嗎？大師煉制的燻香果然神啊！」
「不是，我……」
出去時店鋪門前排滿了人，現在已經空蕩蕩，因為他們的營業時間主要是早上，隻有早上才會接診病人。
門口掛著的簾子突然被人掀開，燻香店的老板，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煉香師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好不容易平復的心跳，再度狂躁起來，眼睛落在他的臉上就再也不想移開，又害怕跟他對視。
我媽則拉著我興奮地踏上階梯，走到人家身旁。
「大師！」
她這一喊，人家立馬看了過來。
我不敢迎接他的目光，慌張地低下腦袋。
我媽繼續道：「大師，可真是感謝您啊。之前不是從您這買了燻香，用來治療我兒子喜歡男人的臭毛病嗎。
他用了幾天，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您真是神啊，太感謝您了。」
我能察覺到，他在看我。
「是嗎，喜歡男人不是病。」
他的聲音很溫柔，但是不動聲色地透著強勢。
「對對對，大師說得都對，但我們家要傳宗接代的嘛。」我媽點頭哈腰地附和著。
我的臉和耳朵都漲紅了，心緒萬般復雜，還是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
他唇角微微揚起，臉上的笑意不大，內眼角尖尖，像極了一隻狐貍。
我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也未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什麼，我媽就又拽著我風風火火地走了。
04
回到家，我洗了把冷水臉，雙手仍控制不住地顫抖，隻能給神棍舍友發語音。
「坤哥，你什麼時候過來？」
【怎麼了？你該不會是跟那個煉香師見面了吧？】
「是啊，怎麼辦？」
【是不是見到他，你就怦然心動了？】
可不就是！
【現在信我說的吧！】
「我錯了，坤哥，你快來救我。」
【你之前說沒跟他見面，倒也還有破解的方法，一旦見面，他在你身上種下的情絲就生成了。
【他要是對你提要求，你都必須答應且完成，否則，就會化成一攤血水。
「坤哥，你別說了，快來救我吧。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的話。」
【我這邊今晚還得收一下尾，辦完我就連夜趕過去吧，明天一大早你就會看到我的。
【你先在家待著，不要亂跑，不要挑釁他，先穩住他。】
「好。」
05
晚上沒點燻香，戰戰兢兢度過一夜。
天一亮我就起來了，等著趙坤過來找我呢。
然而剛洗漱完，我就收到趙坤發來的文字信息，以及一張他躺在醫院裡的配圖。
【宋溪，不好意思啊，我出車禍了。
【娘的，天快亮時遇到一隻狐貍，迷惑了我的眼睛，害得我急忙剎車，一下來就被別人給撞了。我這麼厲害，居然還是著了那死狐貍的道。
【你再等等啊，我稍微處理下傷口就過去。】
狐貍啊……
趙坤似乎沒有把他發生車禍的事跟我的遭遇聯想到一起，因為我沒跟他說過燻香店裡的三位都長得很像狐貍。
「你好好休息吧，是我連累了你。」
又聊了一會兒，我就下樓去吃早餐。
遠遠聽到我媽在門口跟人說話，她在鎮上可沒任何交好的人，我好奇一看，竟是那燻香店的老板！
我媽見我從樓上下來，趕緊拉著我到門口去見人家。
他全程都隻是安靜地看著我，然後將手裡提著的保溫盒遞向我。
我愣在原地，沒有動，既恐懼又害羞。
我媽捶了我胳膊一下。
「幹嗎呢，快接啊！這是大師給你熬的藥膳，免費的呢，還說要親自交給你。」
我看著門檻問：「你怎麼知道我家在哪的？」
我媽急著回答：「大師記得我，登記過我們家的地址，特意送過來的啊，誰有那麼好的待遇啊。」
你兒子被賣了你還幫人數錢！
我還是沒有動，他突然抓起我的手，將保溫盒遞到我手中。
被他碰到的那一刻，我頭皮都快炸了。
他隻是淡淡道：「昨天看你臉色不好，給你熬了藥膳。」
我深吸一口氣，僵硬地看著他。試圖從他臉上看到不懷好意，或者曖昧，然而都沒有。
「不喝的話，會怎樣？」
他淡淡一笑，笑得略帶諷刺。
「你可以試試……」
說完，臉上的笑轉身即逝，隨即轉身悠然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