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如今情況危急,顧止再不出關可能整個修真界真的要被魔族侵佔完全了。
靈禪子沉默了一瞬,避開了劍閣長老沉聲詢問。
“可是又出了什麼變故?”
“……九洲他的魂燈滅了,與此同時,白穗的魂燈也有了入魔的跡象。”
一個或許是巧合,兩盞魂燈都出現了這樣的變化,便有著必然的聯系。
“如今無論是白穗是因為九洲身死才入了魔,還是受了其他什麼刺激。於蕭澤來說他的目的都達到了,隻要白穗在他手中一日,便能牽制顧止。”
“我了解他,他不可能對白穗下殺手,如果他這個時候去隻會正中那孽障的下懷……”
整個昆山,整個修真界都太依賴顧止了。
老者作為顧止的同門擔心他的安危,也顧忌著蒼生,他隻顧著想顧止如何,卻忽略了白穗。
也不知道是因為和白穗有著共生關系,還是單純喜歡這個道心純粹的小姑娘。
靈禪子薄唇壓著,少有的不悅起來。
“宗主,恕我直言。正是因為現在白穗有了入魔的跡象,才是更應該讓顧止前往魔淵的時候,現在隻是初期還有清醒的可能,要是拖延到後面,他們師徒就真的徹底反目,劍刃相向了。”
“可是顧止……”
“你不用擔心這個,顧止可以被蕭澤絆住腳,卻絕不會被白穗拖累。”
靈禪子說的很是篤定,不為別的,因為他和白穗是共生的關系。
若是真的發生了什麼,他會自戕來制止白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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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眸閃了閃,直勾勾注視著老者,準確來說是越過他看向了身後不遠處位置。
“你沒有必要一個人背負一切,你不欠他們什麼。需要你的不隻是蒼生,還有你的徒弟。”
“顧止,遵從本心,直管去做你想做的吧。”
老者瞳孔一縮,猛地回頭看了過去。
葉落知秋,漫天的黃葉在劍風之中飛舞,青年的眉眼在紛飛的葉子裡看不真切。
在老者來尋靈禪子的時候,顧止已然從不周山回來了。
他靜默站在原地,視線掃了靈禪子一眼,最後涼涼落在了老者身上。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顧止壓著心頭的怒火,手緊緊握住劍柄,俊美的面容上如覆著霜雪。
“在白穗被蕭澤擄走的當日,為什麼不來找我?因為我在閉關,因為這是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這都不是借口!”
他走在老者面前,那雙眸子裡翻湧著怒火,好似要把人燙灼燃燒般可怖。
“你們認為犧牲白穗一人讓我什麼也不知道,安心突破瓶頸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這樣於昆山,於蒼生都再有利不過了。”
“是,蕭澤一事是我闖下的業障,我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不怕死,不怕抵償自己的罪孽,但是這是我的事,這和白穗有什麼關系?”
“在你們眼裡白穗不值一提,可在我看來,她和蒼生一樣重要!她是我的徒弟,是未來凌霄峰的峰主!我這樣寶貝的徒弟,怎麼就在你們眼裡一文不值了?!”
顧止雖是對著老者發泄著怒氣,然而他是對他不滿,但是真正的怒火是對著那些他拼死相護卻自私貪婪的人。
他遷怒在了老者身上。
“我和你不一樣師兄,我沒有你這般冷血無情。陸九洲沒了你還有青燁,而我隻有白穗一個徒弟。”
顧止承認他是故意的,故意提起陸九洲來刺傷了強裝無事的老者。
看著他臉色變得蒼白,顧止並沒有道歉,也沒有收回剛才的話。
他手上的七煞劍氣冷冽,滌蕩在整個昆山。
“我要把她帶回來,哪怕身死她也應該是葬在昆山,而不是死在那樣暗無天日的魔界。”
顧止說完這話後也不看身後人什麼反應,徑直御劍往魔淵方向過去。
從在閉關當日顧止心裡就隱隱不安,直到前幾日他試圖想要聯系白穗,卻發現如何也得不到對方的回應。
這種情況是從沒有過的。
再之後便是外面的靈力變得越來越錫箔,取而代之的是混濁的魔氣時候,他這才意識到了不對。
果不其然,等到他從不周山出來時候,所見到處都是黑霧縈繞,入目瘡痍。
蓬羽就在不周山附近為他護法,見他出來後便知道他已經覺察到了,也沒有再隱瞞,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了顧止。
顧止聽後氣得拿劍的手都在發抖,不過他並沒有立刻去魔淵,而是先一步去了昆山加固了昆山的結界。
不想卻聽到了老者那樣一番話。
他明白對方是在意自己的安危,他和別人不一樣,比起蒼生更多的是顧念著同門情誼。
然而即使這樣顧止也還是難以原諒對方的隱瞞。
顧止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心懷大愛之人,他有私心,蒼生於他是責任,白穗亦是。
他做不到為了蒼生,為了大局放任著白穗不管。
在收白穗為徒的時候顧止是沒有想過之後能夠活下去,他為的是一份傳承。
蕭澤是他的生死劫數,在此之前他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蕭澤他要斬殺,白穗他更要帶回來。
顧止的雷劫並沒有渡過便提前出關了,也就是說他現在還在化神巔峰,並沒有破了羽化瓶頸。
蕭澤如今不過化神中期,他有很大的勝算。
隻是白穗在他手上,他十有八九會用白穗的性命威脅……
顧止眼眸閃了閃,垂眸看向了手中煞氣肆意的七煞命劍。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他雖不能活也能拉著他一並赴黃泉。
——不過是以身祭劍罷了。
魔淵的結界於顧止而言如入無人之境,沒有任何魔修妖修敢靠近他分毫。
這個地方顧止來過兩次,一次是年少時候入碧落黃泉歷練的時候,雖主要是在鬼界待著,也曾在魔淵待過。
第二次則是在蕭澤叛逃昆山時候,他曾追去過魔淵。
隻可惜他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會過來,早早的隱匿了氣息。
魔淵魔氣濃重掩藏了他的蹤影,再加上顧止當時傷得很重,不能久留,可這樣走了又不甘心。
他惱羞成怒,把魔淵所見的魔族斬殺殆盡,毀了個完全,才御劍離開。
如今五百年過去了,當年被他毀的滿目瘡痍的地方已然恢復如初。
顧止皺著眉,走過一路便又故技重施地毀了一路。
天青色的劍氣滌蕩在整個魔淵,宛若極光一般,碰撞出極致的冷色。
那劍光映照在青年的眉眼,在詭譎的魔氣氤氲,襯得他神情更為冷峻。
魔淵是沒有什麼魔修敢接近他,但是從進入這裡到現在這一路,這樣大的動靜竟然沒看到一個人影。
這讓顧止很是意外。
會不會有什麼圈套?
顧止想到這裡停下了腳步,用神識將整個魔界覆上。
不想還沒有探查到蕭澤的所在,一道熟悉的劍氣直直刺向了他的面門。
金色的劍光在晦暗的魔界極為晃眼,都不用如何辨認也分辨出來。
“白穗!”
顧止循著劍氣所在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白穗的身影。
他下意識想要伸手把她帶到身後位置,不想剛過去便被更甚的劍氣給逼退。
與此同時,顧止看到了她那雙瑰麗的紅眸。
她已經認不出他,眉宇之間都是戾氣,看向他的視線冰冷如劍。
沒有絲毫溫度。
盡管來之前便已經知道了白穗入了魔,然而真正看到的時候給顧止的打擊還是頗大。
他一時之間沒有從白穗這樣冷漠的視線裡回過神來。
眼前的少女近在咫尺,可他們之間似隔了巨大的溝壑無法逾越。
顧止薄唇壓著,握著劍的手也有些無力垂落下來。
“……白穗,你過來。到師尊這邊來。”
他朝著白穗試探著伸出手,語氣輕柔,聲音也隱約顫抖。
“抱歉,是我來晚了。”
“你先過來好嗎?我不會傷害你,我來是帶你回去的,咱們回昆山好不好?”
白穗靜默站在原地,盯著顧止看了半晌,卻沒有任何動作。
一般入魔的人大多隻是神志不清,嗜血成性,但是對於他們親近在意的人是多少會有些反應的。
然而白穗沒有,與其說是入魔,她更像是一具被操縱的行屍走肉。
“別白費力氣了,她現在已經完全成為我的傀儡了。”
蕭澤從魔殿裡面走了出來,血月之下他的模樣更為詭譎。
他走到白穗身邊,一直沒有反應的少女眼睫微動,乖順地站在了他的旁邊。
“乖孩子。”
“還認識你眼前這個人是誰嗎?他是你師尊,是來接你回去的。”
蕭澤一邊說著,視線不著痕跡落在了顧止身上。
“我也不是那樣獨斷的人,我可以給你選擇的機會。
——你是要跟他走呢,還是留在我的身邊?”
白穗歪了歪頭,在顧止一臉期待和緊張的眼神之下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他,我要一直在主人身邊,永遠也不離開。”
她說著蹭了蹭他的掌心,那姿態帶著病態的依戀。
而蕭澤對此並不意外,像是對待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一般,隨意揉了下她的頭。
“師尊你看,師妹現在不認識你了,她隻喜歡我。”
白穗這樣子於顧止而言,比用劍誅心還要讓他難受。
這是羞辱,是對她和他莫大的羞辱!
“蕭澤!”
“師尊我就在你面前,你要說什麼我聽得到,用不著這麼大聲。”
蕭澤心情頗好的看著顧止氣得渾身發抖的樣子,將下颌靠在白穗頭上,姿態親昵地繼續說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忘記與你說了。想必你也知道了,昆山那盞陸九洲的魂燈已經熄滅了吧。”
“你不好奇是誰幹的嗎?”
陸九洲身死,白穗就入了魔。
他不是傻子,其中聯系他一想便知道。
隻是顧止不願承認,也不願提起。
蕭澤見他這般反應冷笑了一聲。
“怎麼?師妹殺人不算殺,你還想要為她閉目塞聽,裝作不知此事?你不是正道魁首嗎,怎麼自己徒弟犯了錯入了魔就網開一面了?”
“師尊,你這算哪門子道理?”
“我用不著聽你在這裡說教!白穗為何變成這樣不就是你一手造成的嗎,你為了報復我逼她入了魔,殺了她心愛之人。”
顧止手中的七煞劍氣凌冽,振得地面斷裂成了無數溝壑。
“蕭澤,今日該死的是你!”
在意識到白穗是被蕭澤用魔血控制入了魔後,顧止就沒有再把希望寄託在喚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