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想以身祭劍和我同歸於盡?!這一次你休想!”
他將所有劍氣凝在了魔劍之上,從這一世重生到現在,蕭澤就一直用無數生魂養著這劍。
隻為在最後關頭斷了七煞的劍刃,阻止顧止祭劍!
白穗眼眸閃了閃,看向那蒼穹之上一白一黑的兩個身影。
她看到了,看到了蕭澤會斷了七煞,整個修真界都會被魔氣籠罩不休。
這一次,好像真的沒有破局的辦法了。
這一次,好像又要重來了。
白穗感覺到從未有過的無力感,不斷積攢的希望又隕滅,好似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倒一般,壓抑得喘不過氣。
就像是蕭澤被無數次的宿命困住,逃不出輪回一樣。
白穗其實和他沒有任何兩樣。
她也在不斷的失敗,不斷的輪回,不斷經歷著生離死別。
和他一樣,她也有記憶。
白穗眼睫一動,一直蓄積在眼眶的眼淚無聲滑落了下來。
她把希望寄託在了顧止身上,陸九洲身上,希望他們能夠改變劇情,在最後阻止一切悲劇的發生。
到了現在白穗才發現,她的想法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們是被禁錮在這個世界的人,他們能改變,卻不能掙脫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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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七煞快要被折斷的瞬間,白穗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垂眸看向了手中的天啟。
每一次重啟都是因為他們,因為他們誤入歧途,因為劇情崩壞,所以不得不重新開始。
她一直在努力引導他們,卻忽略了自己。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
她是那個變數,是破局的關鍵。
在她把這一切不再當成虛擬,而是鮮活的存在時候,在她選擇像顧止一樣為這蒼生而死的時候,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或許,一直該做出改變的不止是他們,還有她自己。
白穗緩緩閉上了眼睛,引劍刺入了心髒。
這是她無數次輪回以來,頭一次選擇了自殺。
她沒有感覺到疼痛,整個人輕飄飄的隨風飄到了很遠很遠。
從魔淵離開,再越過滄海,蓬萊,最後抵達了業火連天的昆山。
在身死回溯的時候,白穗回到了顧止和蕭澤同歸於盡的前世。
這是一切變數的開始,是蕭澤窺破天道的開始。
顧止用盡全力想要擊退蕭澤,然而那魔劍貫穿了他的胸膛。
他已瀕臨生死。
汩汩的血水淌成了河,他意識混沌,還沒站起來,磅礴的劍氣重重落了下來。
顧止堪堪用劍擋住,可慢慢的他被壓制。
【已經沒有辦法了嗎……】
顧止的聲音在白穗的腦海裡響起,他的魂魄已經在遊離邊緣。
在火光之中凝聚在一起,快要脫離肉身。
白穗看著他神情一凝,周圍的靈力波動和之前以身祭劍時候一樣。
他再一次做出了同歸於盡的決定。
她奮力來到了顧止身邊,將他的魂魄推回了他的身體。
顧止眼眸一動,還沒等他反應,一道淺淡的光亮閃爍,漸漸勾勒出了一個少女的輪廓。
眼見著七煞快要從手中脫力落下,白穗的手覆了上去,緊緊握住了劍柄。
【沒用的,我已經無法運轉靈力了,你的修為不夠,哪怕他如今重傷你也斬殺不了他。】
白穗還沒回應。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掌心溫熱,熟悉得讓她落淚。
【不是一個人。】
【還有我。】
陸九洲勾唇朝著白穗笑了笑。
他的神魂被重華從碧落黃泉之中帶了回來,此時又隨著白穗一並回溯到了這裡。
他們的神識交融過,無論在哪一個時空陸九洲都能找到她。
天昭和天啟回到了白穗和陸九洲的手中,劍光逼仄,劍氣交纏。
顧止看向光暈之中的兩人,看清了兩人所用的劍式瞳孔一縮。
半晌,他薄唇微啟,喃喃說道。
【凌霄有十——】
【遊龍入海,萬劍歸宗。】
白穗在劍光中看向一旁的青年,君子端方,眉眼如畫。
天光破曉,萬物俱籟。
一切美好都在她的身邊。
然後,她情不自禁說出了此時最應景的一句話。
“陸九洲,我愛你。”
——【正文完】
第223章
現代篇(一)
自蕭澤死後,一切也隨之平息下來。
因為任務成功,白穗也成了連接書中世界和現實世界的一個橋梁,用888的話來說,她本身就不受制於規則約束。
——也就意味著她可以自如的在這兩個世界裡出入。
在知道可以回到現世還能回來之後,白穗第一時間就告知了陸九洲。
“我之前一直以為可能這一輩子都得在昆山待著回不去了,沒想到最後還能有這樣的驚喜!我已經離開家好多年了,聽888說這裡的十年在我那裡相當於一個月,要是現在回去的話應該還不算晚……”
她激動的手舞足蹈,一邊說著一邊收拾著行李。
白穗這人性子就是這樣,喜形於色,什麼都寫在臉上,一高興起來更是會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一旁的青年靜靜聽著她說著一些另一個世界的陌生事物,盡管聽不明白,他也沒有貿然插嘴詢問。
“也不知道一個月沒回去我的那盤綠蘿死了沒有,還有我放冰箱裡的一盒泡芙,估計早變味了。其實這些也還好,最主要的是我爸媽,還有我閨蜜,她們肯定以為我真死了,唉真不知道我這一次回去對他們是驚喜還是驚嚇,畢竟這麼長時間了。”
一直沒有什麼反應的陸九洲聽到這裡一頓,眼睫顫了顫。
“……你的父母?”
“你之前入昆山的時候不是與我說,你父母在另一個世界嗎?”
“咳咳,都不在這裡了,可不是另一個世界嗎?”
白穗也沒太把這件事放心上,畢竟當時陸九洲說要去找她父母,徵詢他們的同意才能帶她上昆山。
她又不能憑空變出兩活人出來,便隻有這麼說,讓陸九洲故意誤會以為她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沒有過多解釋。
盡管知道事出有因,但是陸九洲還是有些委屈。
這話白穗是故意騙他的,騙了不止一次,連著前五世到現在,足足六次。
如今他們都是這樣的關系了,要不是要回去,白穗可能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師妹說是便是吧。”
白穗眼眸一動,掀了下眼皮看了過去,看到陸九洲薄唇抿著,臉上少有沒了笑意。
“你生氣了?”
“沒有。”
“沒有你怎麼叫我師妹,不叫我名字?”
陸九洲被噎住了,沒有再回話。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他對白穗太在意,佔有欲太強了,不希望她有事瞞著他。
他總是容易鑽牛角尖,同時又很容易開解自己,幾乎不用白穗如何哄,他總會先一步低頭。
陸九洲嘆了口氣。
“抱歉,我隻是……”
“你又沒做錯為什麼要和我道歉?”
不過這一次是白穗先低頭,她走上前去伸手輕輕勾了下他的小拇指。
“是我的問題。我以為我們都神識交融了,我的一切你應該都知道的,你想看什麼也看得到,所以就沒說這些。”
“對不起,是我沒顧忌你的感受,我下次一定主動給你說,好不好?”
兩人的確坦誠相待沒什麼秘密,隻是陸九洲不是那種有什麼會去識海的人。
比起去那無所遁形的識海探知,他更傾向於聽白穗主動告知。
陸九洲看著眼前撒嬌蹭著他頸窩的少女,發絲之下的耳根泛了紅。
“沒事,是我自己想太多鑽牛角尖了。你還有什麼需要帶走的東西嗎,我幫你去拿。”
他話音剛落,一雙手環抱住了他的腰身。
陸九洲低頭,對上了白穗亮的出奇的眼眸,她彎著眉眼笑了笑。
“還沒打包的就差你了。”
“九洲,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
陸九洲拒絕不了白穗的任何要求,更何況他本身也想要去看看她原本生活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在她詢問的時候,想也沒想就點頭了。
白穗是第一次回去,還不怎麼會定位。
她努力在腦海裡想著自家小區附近的位置,因為十年沒回去了,一時之間對周遭的事物的印象也有些模糊了。
小區附近有條河,有個公園,還有什麼來著?
啊啊啊管他的,隻要市區定位對了應該就沒什麼大問題。
白穗這麼想著,引了天啟破開了風洞,然後牽著陸九洲的手毫不猶豫跳了進去。
裡面飓風猛烈,吹得白穗臉疼。
陸九洲伸手將白穗護在懷裡,不過幾息的時間,他們便安全落了地。
現世的時間和昆山那邊不同,他們來的時候昆山還是晌午,這裡如今已經天黑了。
路燈昏黃,河邊蛙聲一片。
白穗順著周遭的高樓看過去,燈火闌珊,有一種恍惚的不真實。
正在白穗恍神的時候,馬路旁一聲鳴笛驟然響起。
她倒是沒什麼反應,陸九洲連忙引劍將她護在了身後。
“阿穗小心,好像有妖獸。”
“……”
白穗看著停靠在馬路旁的出租車,亮起的車燈像是兩隻眼睛,於陸九洲這樣第一次見車的古人來說,說是妖獸也再正常不過。
“小妹妹,上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