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可樂嗝要上來,被林西硬生生咽了下去。
最近林西因為試卷的事誰都沒空理,期間江續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回,這會兒看到江續,還有點心虛。
“江續?你來了?”她的語氣有些訕訕。
江續四平八穩坐在龍濤炳身邊,修長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仿佛在無聲給林西警示。
龍濤炳看了江續一眼:“男朋友?”
林西條件反射地揮手:“不是。”說完,覺得空氣中好像有眼刀過來,又多加了個字:“還不是。”
江續嘴角勾了勾,沒什麼表情的臉上帶著幾分秋後算賬的冷笑。
“不接我電話?”
林西縮了縮身子:“有點忙?”
江續看了林西一眼,又看向她面前的飯菜:“忙?”
“這……”
江續對龍濤炳全程無視。他撥了撥面前的紙杯,意味深長地問林西:“林明宇的妹妹,你現在是單獨在和男生吃飯嗎?”
林西見江續臉色有些不好,趕緊解釋說:“就試卷那事,多虧了龍同學才給我洗脫了冤屈。”
“噢?”江續聽了她的解釋,卻沒有釋然的表情,反而眸光一沉:“所以你不肯求我,求他了?”
林西沒想到江續也有這麼不講道理、胡攪蠻纏的時候,忍不住皺了皺眉:“那怎麼一樣呢?你也沒和我說你有什麼王牌。我這邊知道的,他是目擊證人,找他肯定是最快的啊。”
“嗯。”江續轉了轉面前的紙杯:“所以你準備怎麼感謝別人?既然就喜歡這樣的性情中人?是不是要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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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什麼呢?我不是這個意思!”林西眼見著龍濤炳的戀人正往這邊走,生怕人家聽了江續的話誤會了什麼,趕緊解釋:“我這不是感謝人家,請人家吃飯麼?”
“是麼?”江續端起面前的紙杯,也循著林西的方式和龍濤炳一碰杯,語氣那叫一個別有深意:“那我也敬你一杯。”他頓了頓聲,舉起紙杯說道:“你隨意,我幹了。”
說著,也不等人家龍濤炳接腔,已經將紙杯裡的液體一飲而盡。
林西和龍濤炳看著眼前的一幕,都是一臉日了狗的表情。
林西瞪大了眼睛:“……江續,你喝的……那是蘸餃子的醋……醋……”
江續晃了晃已經空空如也的紙杯,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是嗎?一點都不酸。”
第五十三章
江續林西和龍濤炳正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時候。
龍濤炳的對象就正好端著煎餃回來,她手腳麻利地將煎餃放上桌,低頭看見桌子上的醋空了,一不禁有些詫異:“你們把醋倒菜裡了?那吃餃子不是沒了?要不我再去倒?”
“不用了。”龍濤炳看了江續一眼,也有些尷尬,他揮了揮手對她說:“你坐吧,就這樣吃。”
四個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場面詭異。
江續看了對面一眼:“這位是?”
龍濤炳的對象很快搶話:“我是小龍的姐姐。”
龍濤炳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隻是眸光暗了暗。
江續的目光始終盯著林西,也沒有注意空氣中不自然的視線交匯。
江續不請自來,坐了人家對象的位置,好在那姐們倒是也不矯情,位置被坐了也不說什麼,腼腆地坐到林西身邊,和龍濤炳斜對角,也是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林西其實是有些如坐針毡的,她一直試圖無視斜對角——江續投射過來的殺人視線,但他氣場太強大了,林西真是被他盯得鴨梨山大。
龍濤炳的對象是最後來的,見江續一直不動筷子,很熱情地問了一句:“怎麼不吃?沒合胃口的菜嗎?”說著,遞了一雙新的筷子給江續。
盛情難卻,江續拿著筷子隨手夾了一個最近的煎餃。
“要不我還是去倒點醋吧?”見江續夾了煎餃,那姐們有些不好意思:“就這麼吃會不會沒味?”
這話一說,林西和龍濤炳一起看向她和江續,隻見他無比淡定回了一句:“吃下去就有味了。”
“……”林西想象了一下,覺得那畫面感好強。
四個人毫不相幹的人,詭異地坐在一桌吃起了飯。除了林西,都不是什麼話多的人,林西這個人又看不得冷場,全程沒話找話,倒是也扛了一陣。
林西正給他們挨個夾菜,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見龍濤炳突然站了起來,一臉緊張地看了看斜對面,然後皺起了眉頭。
林西還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回頭,看見龍老師那張嚴肅的臉,差點被嚇得一個趔趄。
“龍老師。”
龍老師雖然生氣,還是保持著該有的風度,對自己的兒子說:“你給我出來。”
龍濤炳對龍老師的話不為所動,岿然佇立在那,把龍老師氣得夠嗆。他掃了在座幾個人一眼,最後幾乎咬牙切齒地說:“你周伯伯說你最近老往食堂跑,我還覺得不可能,你還真的……”
江續和林西都有些事不關己,昂著頭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龍老師和龍濤炳。隻有龍濤炳的對象,大約是當局者的關系,一直低垂著頭,緊握著拳,一看就很緊張。龍老師是何等聰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氣氛不對。就在龍老師要往龍濤炳對象的方向走去時,龍濤炳突然一把抓起林西,死死圈住她的肩膀,大言不慚地說:“我怎麼就不能談戀愛?我就是談戀愛了!”
龍老師看向林西,有些詫異,這似乎和他從同事那裡聽來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是她?”龍老師皺眉:“我說你怎麼會好心給別人作證!”
林西的肩膀被龍濤炳抓著,正準備解釋,耳邊傳來龍濤炳低低的聲音:“我幫你一次,麻煩你還一次了。”
林西緊抿著嘴唇,下意識抬頭看向江續,隻見他嘴角勾著一絲危險的笑容,一動不動,雙手自然搭在椅背上,靜靜看著林西,林西隻從他眼中讀出四個字——她死定了。
江續在,林西可不敢點頭承認。她戰戰兢兢往旁邊縮了縮,想要脫離龍濤炳的手臂,就在她小心翼翼要說出“我看有些不妥”的時候,龍老師已經氣急敗壞地發作了。
他一把抓住了龍濤炳的衣服:“你給我出來,立刻!馬上!”
……
龍老師不知道帶龍濤炳去了哪裡,之後再也沒有回來。林西安撫他對象安撫了好一會兒。她年紀不小,比他們都成熟,雖然眼中有失落,還是很堅強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她一走,留下林西和江續,江續才終於開腔了。
“林明宇的妹妹,你是不是該和我說點什麼?”
“……”
*****
不得不說,男人矯情起來和女人真的不相上下,胡攪蠻纏,找語病能力一流。林西跟著他解釋了半天,江續楞是不為所動。
林西嘴巴都要說幹了,結果時間一到六點半,球隊一個電話,他老大爺的,直接就去練球了,把林西一個人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重生以來,江續第一次這麼不體貼,林西還有點不習慣。
一個人走回寢室,在路上正好遇到回寢室的付小方,她的眼睛好像會放光,一看到林西,就興高採烈地對林西說:“你知道嗎林西……我可能要戀愛了。”她一臉幸福的表情:“之前我按你說的,要照片要視頻,他沒給,我還以為他對我沒興趣,結果他直接要求見面了。”
林西一想到江續生氣,想想錯誤主要在她,也有點糾結,有氣無力“嗯”了一聲。
“我從來沒有這樣期待和一個人見面,我想我是真的愛上他了。他和我認識的每一個男生都不一樣,符合我對男生的所有想象。”付小方說起她那個網友,簡直像一個詩人:“明明沒見過他,卻覺得彼此無比熟悉,好像靈魂的另一半一樣。”
說著,她又突然清醒過來,鄙視地看了一眼林西:“算了,你一個大老粗,怎麼會懂。”
林西:“……”
絮絮叨叨說完自己的,付小方才意識到林西有些低落,轉而問她:“你這什麼表情?你試卷那事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和那無關。”林西也是病急亂投醫,居然問了不靠譜的付小方:“你說,如果我惹一個人生氣了,我應該怎麼和人家道歉?”
“男的女的?”
林西抿唇:“男的。”
“誰啊?”
“你甭管。”林西抓了抓她的衣服:“你就說辦法就行了。”
付小方想了想,認真回答:“送他禮物,或者抱大腿唱‘徵服’?”
林西:“……問你,我真是瘋了。”
與此同時,江續剛剛到球場。
球場上稀稀拉拉幾個練球的,他靜靜在場邊脫外套,換球鞋。
不用說話,大家也能感覺到他周身的低氣壓,讓人幾乎不敢往他身邊靠。
林明宇一貫愣頭楞腦,再加上心懷喜事,有點得意忘形。
他也剛來,換好了球衣球鞋,走到江續身前的臺階上,趾高氣昂地抬腳,用腳尖點了點江續的腿側:“喂,我明天不練球了啊。”
“不準。”
林明宇沒想到江續這表臉比翻書還快,立刻從臺階上跳了下去,撵著江續理論:“為什麼啊?我不是提前就說了嗎?就一天,為什麼不行啊?”
“不準就是不準。”
見江續不近人情,林明宇立刻耍賴起來:“我不管,我明天要去約會,我都布了這麼久的局了,必須一次收網。我都20歲了,人生大事才是最重要的。”林明宇撇嘴,鄙夷看向江續:“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嫉妒。你追人不成功,就恨所有要脫單的人!”
江續換好了球鞋,冷著臉抬起頭,氣場懾人,盯著林明宇,輕輕吐出兩個字:“單挑。”
“什麼?”
“挑贏了讓你請假。”
林明宇和江續打了那麼多次球,自然知道江續是什麼水準,自然是一臉拒絕:“為什麼啊?你這又是怎麼了,突然的,要虐我啊?”
江續氣憤卻又不能爆發,不爽卻又不能表達,情緒十分復雜。他冷冷瞥了林明宇一眼,似乎在通過他發泄著對另一個人的不滿。半晌,他淡淡回答:“妹債,兄償。”
林明宇:“……”
******
林明宇自然是沒有挑贏江續,但是他還是先斬後奏,去約會了。
他這個人也沒什麼追求,這輩子死在女人懷裡就圓滿了。
江續對林明宇會這麼幹,一點都不意外,也沒有管他,組織大家練了一個小時就解散了。
洗完澡,一個人背著包回寢室。
冷風習習,他腦中還在想著各式各樣的事情。人還在路上,他就接到了林西的電話,居然主動約他去ktv。雖然就是學校門口的ktv,也沒什麼浪漫氛圍,還是讓江續有了幾分異樣的情緒。
認識她這麼久,她從來就沒有對他有過這樣示好過。
江續低著頭,看著屏幕上,她編輯的小心翼翼的文字,和幾個累贅的顏文字,竟不自覺露出一個淺淺笑容。
明明憋著一口氣,居然瞬間就消了。
收起手機,走回寢室。算著時間,江續回寢室換了一趟衣服,才不緊不慢地出門。
他想,也該讓她抓心撓肝地等一等了。
林西本來定了ktv是想跟江續道歉的。
雖然罵付小方不靠譜,但是一籌莫展的她,也沒有什麼好的方法,決定幹脆試一試付小方的方法。死馬當活馬醫,萬一真的有用呢?
她隻定了個小包廂,人剛到,就接連接到付小方和林明宇的電話,兩個人都要來找她。她還有正事,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他們倆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不約而同跟吃了炸藥一樣,還不等林西拒絕,就大聲嚷嚷林西不講義氣什麼的,搞得林西不得不給他們報上了房間號。
付小方熟門熟路,沒一會兒就到了。
林西本來想問問她“奔現”的情況,但是看她一臉鐵青,估計是沒找到靈魂的另一半,而是碰到了個魂被嚇掉一半的那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