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三!」劉啟明出牌。
「王炸!」張晨旭自信。
「對三你就王炸?」周其震驚。
「過!」陸憲過。
「飛機!我出完了。」張晨旭甩了一個手的牌,「給錢。」
「舉報你們賭博。」我笑了笑。
「不玩了不玩了。」劉啟明率先扔牌,「我們新時代青年,不搞這些。」
「單純是因為你輸得最多。」周其拆穿他。
我收拾了一下東西,去了洗手間洗澡。
洗完澡出來以後,就聽到劉啟明誇張的聲音:「哇,老蘇,你今天跟誰一起回來的?」跟念臺本似的。
我將頭發擦幹,避開要進洗漱間的陸憲走過去,看著劉啟明拿著手機在看什麼。「我朋友啊,怎麼了?」
「哦,那沒事了。」劉啟明點點頭,恍然大悟地喊。
「操。」周其罵了一聲偏過臉去,不知道在罵誰。
「不是,什麼,問題是你們怎麼知道我跟別人一起走回來的啊?」他們在走廊上看到了?但他們在打牌啊。
「有人發表白牆了,藍色頭發,挺酷的。」陸憲從洗漱間走進來,甩了甩手上的水笑了笑。
「而且看著不像我們學校的。」周其從桌上拿起他的手機,劃拉了一會後,把他的手機遞給我,正是我跟葉嶺並肩走回來的照片,照片裡面的我微微低著頭沒什麼表情,而葉嶺側著身子在看我。「不然怎麼可能從來沒見過。」
Advertisement
「他是我兼職那個地方老板的朋友,今天順路來一趟學校。」我將手機遞給他,半真半假地說著。
「啊,這樣啊。」周其點點頭,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我旁邊,我順著他的眼光望過去,陸憲就站在那裡。
陸憲移開了視線,表情倒是鎮定。
周其大概是又沒什麼好話講了,我先岔開了話題:「今天好困,我先上床了。」
「OK。」張晨旭也打了個哈欠,「晚安。」
關上床簾以後才算真正地回到了自己的私人空間。
學校有個專門的八卦網站,已經運營了很多屆了,叫作「闲趣」,也有直白地喊八卦牆表白牆的。我第一次知道就是聽室友說我跟陸憲剛開學那會一起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被人掛上去,陸憲在學校小有名氣,我也算「沾光」。
沒想到我也有跟別人被扒的一天。
點進闲趣隨便往下翻了翻,就看到了照片中那團惹眼的藍發,我都沒發現有人在隔得那麼近的地方拍了照片,而且看樣子跟周其刷到的不是一張圖。這張葉嶺的臉湊得更近點,眼睛也瞪大了一些,樓主寫標題也很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激動。
【葉嶺和蘇安寐竟然認識?今天在路上撞見了!!這是雙廚狂喜嗎!!】沒想到葉嶺在我們學校還挺火。
帖子下面回復有問葉嶺是誰的,也有問我是誰的,都有人跟帖回復了。我才知道葉嶺是附近一家清吧的駐唱歌手,地方粉絲還不少,這家伙倒是在很低調地高調了。
其他的回復便是一群哇哇哇、啊啊啊的,沒什麼看頭,正打算退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了一條讓我呆滯的跟帖。
【陸憲要醋死了喲喲喲……】
這種言論倒是見怪不怪了,但這次情況不同,葉嶺也被牽扯了進來。陸憲應該是刷過闲趣了的,他肯定看過這些照片,說不定也看過這些評論了。
想到陸憲現在再看到這些評論的態度,心情有些復雜。
陸憲會誤會嗎?
畢竟現在陸憲知道我的事了。
嘆了口氣,壓下心中的情緒放下了手機。
不要老是在想他了,沒骨氣的蘇安寐。
這照片似乎有一定的傳播性,第二天的時候去咖啡館的時候就被小隋八卦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你們早就暗度陳倉了。」
「……」我看了看葉嶺,聽這話意思他是知道我是?
葉嶺搖了搖頭:「這叫激將法,你懂個屁。」說完還拍了拍小隋的肩膀:「讓他看看派我去安慰蘇安寐的後果,想辦法把照片不刻意地發給老宋看,懂吧。」
「懂,寐寐純工具人。」小隋嘆口氣,手指在手機上輕輕劃拉兩下,把照片「不小心」轉發給了老板,「我也純工具人。」
「蘇安寐跟我那麼好,肯定不介意。」葉嶺盯著小隋轉發完才移開眼睛,衝我挑了挑眉。
「我可以介意嗎?」我嘆口氣。
「不可以,畢竟我是你在這裡交的第一個朋友。」葉嶺調戲良家般的神色,眉毛跳來跳去的。
「我應該才是第一個吧?」小隋不滿。
「你不算。」
看著他們鬥嘴,我輕輕地笑了笑,很感謝他們都像失憶了一樣不去提昨天發生的事。因為有這些朋友,這些跟陸憲毫無關系的朋友在,我有了第二個獨屬於蘇安寐的私人空間。
我的生活變得單調起來,雖然好像與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無非就是上課、作業、兼職,然後將想陸憲換成了想忘掉陸憲。
後來聽說陸憲有女朋友了,隻有「一直在兼職」的我不知道這件事情。
我甚至是從陸憲不在宿舍時,周其他們嘴裡的闲聊聽說的。「啊,感覺都認識很久了,你不知道嗎?」
是痛的。
原來心痛的時候是一種生理反應,跟高中時期的林雯雯帶給我的酸不一樣。
林雯雯是我能看到的,一步步靠近陸憲,在我晦澀的高中裡留下過色彩的女孩,是陸憲曾跟我分享過的他的日常。說到底我嘗到的是吃味的醋。
而這位「女朋友」,是我從其他嘴裡得知,在我黑暗的掙扎裡給我最後一擊的長矛,是陸憲介意我六年暗戀的證明。我吞下的是無解的毒。
我甚至已經分不清是「他有女朋友」更讓我感到疼痛,還是他從未向我提起過,他也早就有了很喜歡很喜歡的人。
是痛的,痛得我分不清,這樣的痛苦是來自於我的六年,還是因為六年而毀掉的我們的十一年。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綿密的黑暗包裹中,無謂地掙扎,直到被奪走了氧氣,沒有了呼吸。
我在陸憲面前仍舊裝作毫不知情,因為他沒想過要告訴我。
我便不知道。
隻是他和我的關系漸漸淡了。
我們宿舍突然就明白了這件事。
其表現在寢室裡面關於我跟陸憲的玩笑逐漸消失了,四個人也不會在每次聚餐通知的時候隻單獨叫一個人就行。沒有人去指示,但好像每個人突然都在幫我跟陸憲保持距離。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一個多月沒跟陸憲單獨說過話了。
學院的大會上對本學年進行表彰,聽到我得了一等獎學金的時候,周圍的眼光都投向我,小聲地給我道賀著。我禮貌地回應後,仍舊下意識地去瞟陸憲的方向。
陸憲的眼神跟我撞上,愣了一秒同我笑了笑說「恭喜」。
我也笑了笑,說「謝謝」。
8
暑假,我還是跟陸憲兩個人一起坐火車回的家,我和陸憲久違地坐在一起說了會話。
沒想到有一天和陸憲坐在一起說話都成了需要感慨的事情。
「你下個學期還會接著兼職嗎?」陸憲將背包放在靠背上,像是普通聊天一樣地問我。
「不一定吧,也許會。」我笑笑,也似普通聊天一樣地回答著。其實不會比會更多一點,拿到學校的獎學金和老宋開的薪水,自己總是會輕松一點了,隻是我不舍得在學校裡唯一的舒適圈。
「……看來你在那裡工作挺開心的。」陸憲自顧自地嘀咕著,看不出他的情緒。
我沒再繼續回答他。
到家後,出門來接我的是妹妹安靜,她邊喊著哥哥邊撲到我身上,然後露出一隻眼睛看著旁邊的陸憲:「憲哥哥好。」
「安靜都成大姑娘了。」陸憲揉了揉安靜的頭,她害羞地將頭扭過去。
我領著安靜進了家門,才發現自己一路上一直憋著口氣,直到遠離陸憲才將這口氣吐出去。
他竟然說我開心,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我不開心。
他真是被談戀愛談瞎了眼睛。
暑假的時候,我想過出去給小朋友當家教掙點錢,但是被媽媽厲聲呵斥住了:「在學校那麼累,回家了就好好休息,爸媽還不至於老得需要你來養,找陸憲出門玩去。」
我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
不是媽媽哪壺不開提哪壺,隻是每個暑假都是陸憲一起過的。
嚴格意義來講,在大學以前,我的每一天都有陸憲的存在。
去找別的朋友玩嗎?但是在家裡自己似乎沒有別的各自的好友,要約的話就是要一起約,陸憲必然會在。
反應過來的時候,我都被自己驚了一下。
蘇安寐你真是長大了,現在竟然有擔心陸憲存在的想法了。
沒有別的辦法,我就窩在家裡,幫安靜和安然補課,他們兩個也快小升初,倒是不如自己之前的成績好。蘇安然的性子跳脫,做作業總是做一陣就走了神,看起來倒更像是陸憲的弟弟。
……自己太自然地想到陸憲了。
【寐寐你是在 B 市吧?】七月中的時候,我在家裡收到了小隋的消息。
【是的,怎麼了?】
【那太好了,你有空嗎?我來找你玩。】小隋打字很快,噼裡啪啦能輸入一大堆過來,【我現在就在 B 市,你給我當導遊。】
【這麼突然?】
【不突然,我來 B 市幾天了,說是來探親戚,結果人家根本看不上我們這種窮親戚。票都買了,還不如來探探好朋友。】
他也算是經歷了一些事情,我想了一會,敲字回復他:【好,我和家裡說一聲,你需要來我家住嗎?】
【不好吧,太打擾了,我們也不可能待在你們家那邊啊。】
【那好吧。】
我和媽媽說自己和朋友去玩幾天,她倒是放心我,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我和小隋在小鎮碰了面後,就繞著 B 市的景點玩了個遍,晚上回旅店之後,他就一直說著:「現在我跟你肯定比你跟葉嶺好了吧。」一副不說就不打算睡了的架勢。
被逼著點了點頭以後,他就去找葉嶺嘚瑟了。
我瞧著他們在電話裡拌嘴,想著這樣多好。
如果我和陸憲一直就是純粹的朋友那該多好。
「嘀嘀~」我給陸憲設置的特殊鈴聲就在這時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