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喝校花的水，她從後門進來，捏著我的下巴：「暗戀我啊大變態？」
我硬著頭皮承認了。
她悶笑：「姐姐還是喜歡嘴對嘴的。」
1、
我的同桌顏貝貝，是一個連喝水，都要買五塊錢的大小姐。
而我王行，是一個連買草稿紙都隻能拼夕夕的窮逼。
自從我們分配到一桌，短短三天，她就習慣像使喚保姆一樣使喚我。
「幫我買瓶水。」
「早餐還是要小籠包加豆漿。」
同樣是「九漏魚」，為什麼我就要乖乖聽她使喚呢？
還是因為錢。
坐在一起的第一天晚自習，我就因為借過而弄掉了她放在書裡的鋼筆。
那鋼筆又恰好筆尖朝地，徹底砸開了花。
雖然顏貝貝隻是擺擺手，輕描淡寫地表示自己家裡還有一打。
但是後桌的剛子卻咋呼起來：「顏姐大氣，這筆好幾萬吧。」
一支筆幾萬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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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就暈了，這把我全家賣了都不夠吧。
我惴惴不安了好幾天，想破腦袋都拿不出幾萬塊，隻好和顏貝貝說：「我給你寫張欠條吧，我慢慢還。」
她撐著臉，百無聊賴地轉動著手裡的新筆說：「隨你。」
我松了口氣，把自己提前寫好的欠條給小心翼翼遞過去。
顏貝貝突然偏過頭，問：「你勤快嗎？」
2
她不是隨口一問，而是說自己缺個在食堂帶飯和去超市買水的人。
跑一次腿十塊，問我願不願意。
我當然……求之不得。
於是，很快我就認識到了這位大小姐最顯著的性格，懶。
她真的是懶得讓人發指的地步。
經常上著上著課，身邊一個腦袋就栽了下去，轉過頭，就能看見她那張睡得歲月靜好的臉。
中午最後一節課，所有人都搶著去食堂搶菜，顏大小姐看一眼外面熱辣辣的太陽，又皺著眉從外面提回腳。
難怪需要人跑腿。
完全是地主階級的小姐毛病。
能坐著絕對不站著，能站著絕對不趴著。唯一的例外，就是在棋盤上。
平常總是懶洋洋的樣子，但一下起圍棋就像變了個人，超級的強勢。
他每次去社團下圍棋，都會使喚我去買水。
買完水回來，我在旁邊遞給她。
顏貝貝仰起脖子，灌下一大半，又塞到我手裡：「幫我丟了。」
回教室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因為水杯失蹤，我已經接近一天沒怎麼喝水。
目光忍不住移到手中的礦泉水上。
以這瓶水的單價，顏貝貝至少是丟掉了兩塊錢。
她真的太浪費……
3
我把水倒進嘴裡時，是隔了嘴巴一點距離的。
結果我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看見顏貝貝從後面走進來。
視線落到礦泉水上，表情從詫異到不敢置信，再到飛起一層輕薄的潮紅。
倒是視線，格外的炙熱。
她滿是興味地一手捏住我的下巴，自問自答：
「這是什麼？」
「好像是我丟掉的礦泉水瓶。」
我呆滯在原地，滿臉發紅，腳趾羞恥得恨不得在地上扣出個洞。
她愈發肆意：「誰會喝別人丟掉的水呢？」
我已經能想象到，被全班所有同學知道這件事時，他們異樣的目光了。
她輕輕伸出手，摸向我發顫的呆臉：「暗戀我啊？」
相比因為窮而喝同學丟掉的水，喜歡一個人而喝他的水，似乎好上一點點。
我索性閉上了想解釋的嘴巴。
「原來你這麼喜歡我，」顏貝貝笑聲啞啞的，眼睛發亮，猶如一個發現了獵物的獵人。
話音一落，她就低下頭，精準地碰了一下我的嘴唇。
隨後悶笑道：「姐姐還是喜歡嘴對嘴的」
我手腳發軟地靠在書桌上，心裡十分震驚。
原來我同桌，喜歡的男生類型，居然是變態。
4
我本來以為這件事混了過去。
誰知更糟糕的日子在後頭。
顏貝貝認定我暗戀她，還暗戀到精神變態的地步。
於是她有事沒事，開始經常盯著我看，美其名曰監督我。
我去食堂吃飯，她如遊魂般跟在我後面，然後嘴皮操縱我打什麼菜。
我匪夷所思：「你既然來都來了，不能自己打嗎？」
她看著不鏽鋼餐具沉思半響：「我的手很貴，這個盤配不上我。」
下課，班主任讓我去科技樓搬試卷。
她也非要跟上來，理由是怕我對他的試卷做出不軌之事。
不過這次她倒是良心發現，把書都放自己尊貴的「玉手」上了。
我走到拐角的房間，她頭也不抬地跟上來。
我：「大姐。」
我：「你睜大眼看看，這是男廁所。」
晚自習，我拿到試卷寫自己名字時，她盯著我看，我都寫到最後一道大題了，她還盯著我看。
我忍著，講臺上的數學老師忍不住了，直接問：「顏貝貝，課代表是試卷嗎？盯著他能考滿分？」
全班哄然大笑。
顏貝貝倒是臉皮很厚：「嗯，可以。」
我漲紅了臉，下意識轉過頭，然後就看見顏貝貝對著我的試卷，唰唰唰的把答案抄完了。
抬起頭，看見我的表情，悶笑：「王行，你這是什麼表情，嫌棄姐姐啊？」
「確實。」我第一次敢對她說出真實的想法，「我覺得我和智商不高又很懶的人無法交流。」
「既然這樣，」顏貝貝轉動著手裡的筆，嘴角一勾，露出個耀眼至極的笑容，「學霸弟弟，那麻煩你給我補補……課？」
她給我算了一筆賬，跑一次腿十塊，我這錢不知道要還到何年何月。
如果換成補課，一小時兩百，速度就快多了。
我又心動了。
雖然顏貝貝成績平平，看上去不僅是個事精，腦子也多少有點問題。
但是我每天作業很快就寫完了，輔導她一個小時完全有時間。
更重要的是，這可意味著我從一個靠跑腿還錢的廉價勞動力，跨越到了靠知識賺錢的一大步！
於是我滿心熱血，一心想把這個吊車尾學渣補成班級前二十。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在她書房的櫥窗裡發現她有一大堆初中時期各種競賽的獎杯。
這才明白，這家伙隻是進入高中後，為了躲懶而裝成一個學渣，從而扮豬吃老虎的女、騙、子！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5
當務之急，是確定顏貝貝的基礎。
我找了幾張試卷，讓顏貝貝裸考。
結果她十幾分鍾不到，就把選擇題全部寫完了。
我沉重地問：「顏貝貝，這些是不是都是你蒙的？」
顏貝貝眨眨眼，說：「我有認真思考啊。」
我剛松口氣，她就繼續說：「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兩長兩短就選 B，同長同短就選 A。」
「看來你記性挺好。」我面無表情地給她鼓掌，「獎勵你一份語文作業，把課本裡的古詩都背了。」
其實我也隻是隨口一說，壓根不覺得他她背。
晚上睡覺前，我接到顏貝貝的語音，隔著屏幕，她的聲音懶懶地從話筒裡傳出來：「姐姐背完了，小老師要抽查嗎？」
我本來已經要睡了，接到她的語音電話，想起是有這麼回事，於是隨口出題：「悟以往之不諫。」
顏貝貝對得很快：「知來者之可追。」
然後一笑：「小老師，你超綱啊，幸虧姐姐把文言文也背了。」
我有些驚訝，繼續問下去，顏貝貝居然每次都回答上了！
一問一答間過去了幾十分鍾，我困意上湧，捏著手機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然後第二天醒來，看著連續幾百分鍾的通話記錄瞳孔地震。
顏貝貝最後還發了幾條信息，倒打一耙：「其實你就是想聽姐姐睡覺的呼吸聲吧。」
「詭計多端的小變態。」
「我懂了。」
我捏著手機，恨不得隔著屏幕摔到顏貝貝的腦袋上。
這你就懂了？你懂個錘子！
6
周五放假時，顏貝貝非常主動地邀請我去參加她的生日趴。
我周末要麼回鎮裡的老家，要麼在出租屋裡寫作業，當然不想答應她。
誰知她拖長了聲音：「喝我水的……」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忍辱負重道：「我去。」
正當我頭疼買什麼生日禮物時，聽見有人在班級門口喊我名字。
喊我的男生黑黑壯壯，看起來有點面熟。
我出去一交談，才知道他是五班的，和我是同鎮，叫朱大常。因為他爸周五來市裡進貨，正好接他回家，我爸媽就拜託他們把我也順路接回去。
我猶豫片刻，朱大常開口：「你要不想坐俺家的貨車就算了。」
「幾點鍾走？我剛答應晚上參加同學的生日聚會……」
朱大常瞄我一眼，又轉過頭：「等你也不是不行，八點半能結束嗎？」
我略一思索，到時候我提前走就行了，於是答應了他。
五點放學後，我在附近買了一份生日禮物，六點按照他給的地址，到了顏貝貝家。
顏貝貝家不難找，是市中心最繁華地段的小區，外面看著熱鬧，進小區裡面卻很幽靜。
摁響門鈴後，裡面已經有很多人了，有些我還比較眼熟，有些則不認識。
顏貝貝從他們當中起身，笑道：「還以為你迷路了。」
門關處已經隨意放了好多別人的禮物，精致的包裝盒上，品牌 logo 很大，一看就價格不菲，我想到自己用紅色塑料袋裝的生日禮物，默默地藏到身後。
「喲，你把學霸都請來了？」一個有些震耳欲聾的男聲從人堆裡響起，是班裡的齊宇，印象中他成績和家境都很好，就是不太好打交道，他打量我一眼，「學霸會送什麼禮物啊？」
顏貝貝偏過頭，朝他瞪了一眼。
但這一嗓子，基本把所有視線都引了過來，認識的不認識地都盯著門口的我看。
我心裡嘆氣，事已至此，交出手中已經被捏得皺巴巴的紅色塑料袋，說：「生日快樂，抱歉，就是普通的書。」
「還是同桌最懂我，知道我愛看書，不像有的人，思想尤其的庸俗。」顏貝貝直接靠在玄關的架子上，優雅地拿出裡面的書，「同桌選的什麼，嗯？《通向高考》、《小白也能懂的物理課》？」
念到最後，顏貝貝沉默了。
我緊張地看著他：「我按照你的基礎挑的，你堅持做完，成績肯定會有提升。」
顏貝貝微微地嘆了口氣，突然伸出手，拽著我走到門外，然後長腿一踢，把裡面的人都關在裡面。
空蕩蕩的門外隻有閃爍著紅光的電梯，顏貝貝把我攔截在門外的牆壁上，虛虛地環住我，語氣很咬牙切齒：「小老師這麼關心我的學習啊。」
我一本正經地回到：「我們當然要好好學習。」然後忍不住往旁邊挪動了幾釐米，她真的離我太近了。
顏貝貝若有所思：「那如果我這次月考進步一百名以上，能不能答應我一個別的生日禮物？」
「你說？」
顏貝貝卻不開口了，而是視線下移，盯著我的嘴巴。
我看著她垂下的眼睫，不知為何心裡怦怦跳，但還是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這個不行！」
顏貝貝抬起眼，促狹地看向我：「我可什麼都沒說，還是你想要？」
我覺得我現在肯定很尷尬，因為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徹底成了一個紅色的番茄。
「好吧。」顏貝貝又悶笑片刻，退讓了，手卻放在我臉頰一側，像是一個想要觸碰的動作，聲音也啞啞地，仿佛克制著什麼，「如果我進步一百名以上，你就要喊我一聲姐姐。」
她話音剛落，電梯門打開了。
一個西裝革履、面無表情的男人站在裡面，正抬起頭看見了我們。
對視片刻，他又收回視線，並不走出來，反而重新按下電梯的開關鍵。
電梯門緩緩合攏之前，他看向顏貝貝，豎起一個大拇指，嘴角直接咧出個欣慰的笑：
「女兒，爹佩服你啊！」
7
我垂下頭，看著我兩讓人誤解的姿勢，連忙把她推開了。
顏貝貝僵硬片刻，也把頭埋下，罕見的耳尖都紅了。
等我兩重新回到房間裡時，裡面的人像群動作整齊劃一的向日葵，齊刷刷地看過來。
「快來，我們玩遊戲呢，就等你們兩個。」齊宇笑眯眯地喊，一改前面的態度，「王行，我要和你坐一起。」
我還未反應過來，就被他拉到他位置的左邊。
旁邊沒有間隙了，顏貝貝頓了頓，繞到對面坐下。
趁著別人都在講談時，齊宇笑著湊近我的耳朵，語氣卻很冰涼，「你算哪根蔥？」
「一個鄉巴佬，除了成績好一點，有什麼好得意的？」
「呃」，我轉頭看向她，「能成為被人記住的優點？」
他噎了一噎，半響又惡狠狠道：「那你等著，這次月考，我一定會拿下你的第一名，看你還有什麼好得意的！」
齊宇成績本來就很好，他在班裡常年第二、三名，其實就是數學分數比我低了些。
「噢。」我幹巴巴地回應他的宣戰，說實話，我還在想剛剛那個畫面。
我覺得顏貝貝的爸爸好像誤會了什麼。
周圍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玩起了遊戲，轉盤到我的時候，別人喊我我才從發呆的狀態回過神來。
「指到你就該你了。」齊宇兇巴巴地開口，」你這麼呆，顏貝貝怎麼看上你的？「
「真心話大冒險嗎？」我拉回了一點注意力，「那我選真心話。」
「真心話的紙牌被他們拿完了。」一個拿著紙牌的圓臉男生開口，「隻有大冒險的。」
「不想做就不做，我替你喝。」顏貝貝開口。
「沒必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