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就在她上了公交車的同時,一輛黑色小轎車緩緩駛來,駕駛座上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遍尋女神不著的葉一山。
旁邊的副駕駛座上也有一人,不是謝少,也是他倆共同的小伙伴兒。
看著前頭公交車駛離站臺,後頭的小轎車也再度踩了油門,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頭,司機葉一山同志邊開車邊說話,還東張西望的看個不停,氣得副駕駛座上的那位忍不住噴他:“開車就認真點兒,我說怎麼那幫人都不愛坐你的車,你看看你這樣像話嗎?”
“他們不愛坐我的車,還不是因為我不認真開車。”葉一山覺得有必要替自己澄清一下,扭頭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小伙伴,卻正好錯過了喜寶起身讓座的一幕。
“對,我知道,他們就是嫌你絮絮叨叨,比我媽我奶都煩。”小伙伴簡直無奈了,“你要找你的女神,可這都過去半年了,也該消停了吧?說不定人家已經離開京市了呢?你不也說了,那人雖然說著普通話,可一聽就不是京片子嗎?”
葉一山垂著頭無比頹廢的嘆了一口氣。
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都懷疑自己是個傻子。
早在他鼓起勇氣進入烘焙店搭話時,就已經先觀察了好一陣子。感謝他老子給他買的這輛車,提供了完美的遮蔽,讓他能夠在烘培店外面細細觀察良久,甚至有次喜寶送老顧客出門時,還聽到了她的說話聲。
觀察久了,不難得出幾個簡單的結論來。
譬如說,他的女神聽口音像偏南方地區的人。
再譬如說,店裡但凡出現外國人,都是由他的女神上前招待的,反之要是國人,另外一個蛋糕小妹就搶著上前招呼。
於是,他就發揮出了一百二十分的認真,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香蕉人。
“……我求求你別說了,這些話你已經跟我說了二十遍都不止了。行了,都認識那麼多年了,我怎麼可能還不知道你是個傻子呢?換做我,不不,就不說我了,換成謝哥,早不早的就上去自我介紹,一個月的時間,肯定已經抱得美人歸了。對了,謝哥最近是不是在追妹子?”
葉一山還沉浸在無盡的悔恨之中,聞言愣是懵了半刻,才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好像是的,聽說是京大的學生妹子……我的女神從氣質上來看,也是個學生,我猜她應該剛畢業不久,一時尋不到好工作,才臨時去烘培店打工的。”
“能不說你的女神嗎?我寧願你跟我說說你媽!”
被這話給怔住了,葉一山半晌沒開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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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伴還在繼續叨逼:“你看上了一個蛋糕小妹,就這樣折騰了都半年了還沒個音訊。人謝哥喜歡京大的女大學生。看來,人跟人的差距還真是挺大的。”
“蛋糕小妹怎麼了?老首長說過了,勞動最光榮!”
天就是這麼被聊死的。
其實,葉一山也知道兩人差距有些大,可又怎樣呢?他喜歡,難道還不夠嗎?再說了,兩人合不合適也得先相處一陣子後才知道,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緊找到人。
前頭的公交車在國家大圖書館站停了下來,葉一山就跟個乖寶寶一樣,跟著停了下來,半點兒趁機超車的意思都沒有。不過既然停了車,他就有工夫扭頭跟小伙伴安利他的女神了。
不是蛋糕小妹,是蛋糕女神!
與此同時,喜寶走下公交車,緩步走向不遠處的國家大圖書館。她完全不知道,在不足十米開外的地方,有一傻子給她又按了個新的綽號,不過比起社會妹和黑熊妹,其實蛋糕女神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在圖書館停留了一個多小時,喜寶運氣很不錯的湊足了書單上的書。她的書單是昨天特地找了學校裡的教授要的,一共五本,上頭都是有關即時翻譯的內容。
王丹虹有句話說的沒錯,單就這件事情來說,喜寶確確實實沒有付出過任何努力,甚至因為她感覺自己的法語有些欠缺,最近這一兩個月裡,一直在努力學習法語,哪怕並未忘卻英語的學習,也沒法昧著良心說自己有多大的進步。
早先是覺得沒啥機會,所以就用平常心去對待了。現在既然大名單已經確定了,她當然不能跟以前一樣什麼都不做了,借閱的這五本書,她打算在兩周內通讀並做好筆記,老教授也說了,如果有什麼不懂的,讓她過來詢問。
翻譯這個事兒,挑大梁的還是外交部那頭,京大的老師也會去幾個,當然也包括隔壁清大等幾個著名高校。而像他們這種學生,除了長長見識外,也就是去國外的語言環境下真切的感受一下,主要還是以學習居多,再就是在履歷裡添上漂亮的一筆。
從小包裡找出一個結實的帆布袋子,喜寶把借閱來的五本書都放到裡頭,一面感概著自己的好運氣,一面腳步輕快的走出了國家大圖書館。
等到了大柵欄電器行時,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
強子一看到喜寶過來,頓時大驚失色的衝過去,二話不說先把她拉進了店裡。
喜寶滿臉的迷茫:“大哥,你這是幹什麼?”
“呃……聽說最近有流氓在這一帶出沒。”強子不窺視在生意場上浸淫了好幾年的老手,扯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就是這謊話有些不靠譜,天子腳下最熱鬧的地方居然有流氓出沒?要知道,流氓罪最高是能判死刑的。
好在,喜寶這人好忽悠,尤其是面對家裡人時,智商直接跌破底線,故而隻笑著謝了強子的好意,隨後就從小包裡拿出了毛頭寄來的信。
“毛頭的?”強子驚訝的接過信,他們家沒啥隱私觀念,再說喜寶都主動遞給他了,自然就是讓他看的。
強子在抽出信紙看前,還不忘叫上大偉一起看,又高聲讓店員去隔壁鋪子買幾杯熱飲。
紅棗枸杞茶,是隔壁家自個兒煮的,據說是祖傳的方子,裡頭還加了好幾味補氣驅寒的中藥,強子被隔壁老板家的閨女硬塞了好幾次,沒覺得有啥補的,不過味道還是挺不錯的。
這頭強子和大偉頭挨著頭看信,喜寶則從袋子裡抽了一本書出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及至店員買了熱飲歸來。
好幾杯熱飲也不好拿,店員自個兒兩手都拿滿了,身後還跟了個看起來二十剛出頭的姑娘。店員是先給了喜寶一杯,而身後那姑娘卻是直奔強子和大偉。
喜寶放下書接過熱飲,笑著跟店員道了謝,隨即她就感受到一個不怎麼帶善意的瞪視。
好在,人家姑娘很快就知道了實情。
強子看個信都能看得如痴如醉,邊看邊嚷嚷著:“寶啊!毛頭那小子咋這麼能耐呢?還演黑熊精!哎喲,他咋不去演白骨精呢?哈哈哈哈,我等下就打電話給媽,讓媽也高興高興。”
“我也要跟媽說話。”喜寶喝了一口熱飲,甜而不膩的味道充斥了整個口腔,美得她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媽今年會不會上京市,我都有一年多沒見到她了。”
“對哦。”強子突然想起了什麼,手上一松,信紙就被大偉搶走了,他也懶得搶回來,順手接過人家姑娘主動遞上來的熱飲,也沒喝,就捧在手裡,樂呵呵的跟喜寶說話,“回頭我跟奶說一聲好了,讓她提前來京市,別又趕上春運了,能把人給擠成肉餅。”
喜寶沒經歷過春運,也就沒發表意見,隻連連點頭附和:“嗯,我也可想奶了。”
“宋老板,這是你妹妹呀?長得真漂亮。”隔壁老板家的閨女實在是忍不住了,出聲問道。
強子及至聽到了這話,才像是猛的回魂一般,無比驚訝的看過去:“你咋在這兒?哦哦,沒給你錢是吧?小李你是不是傻啊?去買東西不給錢的?給給,你可以走了。”
那姑娘瞬間拉了臉,滿眼的委屈怎麼也掩不住,可強子就跟瞎了一樣,全然沒注意到這一點,還是絮絮叨叨的跟喜寶瞎扯:“不單咱奶和咱媽,回頭最好是能把臭蛋接過來。我說他們也太過分了,就算要封閉式訓練好了,連出來一天都不成?大不了春節那天我早上去接人,第二天一早就給他們送去。”
“臭蛋那邊應該可以商量一下,可毛頭哥今年過年怕是趕不回來了。”
就算沒看過西遊記的劇本,原著還是看過的,喜寶回憶著原著的劇情,總覺得整個故事順下來,就沒幾處是室內的。而且,因為地貌風景的關系,甚至還不能在京市郊外拍,得專門跑全國各地取景拍攝。
別的不說,單從拍攝的難度而言,西遊記遠超紅樓夢。而對於演員來說,更是又苦又累又不討喜,裡頭應該還有大段飛空的劇情,哪怕從不曾親眼見過電視劇拍攝,喜寶也知道這裡頭一定充滿了艱辛。更要命的是,因為西遊記裡多半角色都是妖魔鬼怪的緣故,隻怕到時候毛頭就是演了,觀眾也認不出是他來。
當然,千言萬語抵不上一句“他喜歡”。
比起喜寶,強子倒不怎麼在乎毛頭往哪兒跑,在他心目中,毛頭和臭蛋雖然都是弟弟,可前者就是個坑貨,走到哪兒坑到哪兒,反正吃虧的肯定是他,後者卻是個傻乎乎的小孩子,哪怕其實臭蛋已經成年了,還是忍不住擔心他在外受欺負。
虧得毛頭不知道強子的想法,不然一定能氣成啥樣呢。
別的不說,就臭蛋如今在國家隊的地位,誰敢給他氣受啊?退一萬步說,即便臭蛋真的被人欺負了,他能記得住?別等下他本人已經忘掉一切高高興興的回去訓練了,欺負他的人反而把自己氣成了煙花。
回頭,強子就給老家去了電話,先把毛頭的去向簡單的說了一遍,之後就把電話給了喜寶,由著她跟老家的人磨磨唧唧的說話。
這年頭打電話還是個奢侈事兒,平常要是沒啥急事,多半人都會選擇寫信,哪怕就是有要緊事兒,那不還有電報嗎?電話這玩意兒,在很多人尤其是鄉下地頭的人看來,仍然屬於知道但不會去用的高端奢侈品。
在他們村裡,接電話那是肯定不要錢的,打電話的話,卻還是按分鍾計費的。而整個村子,一年到頭估計也就是老宋家在外的孩子隔三差五的打個電話回來,有些人就忍不住在背後說他們家的孩子太浪費錢,可回頭想想,沒錢當然要節省,人家有錢怕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