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多年之後,趙紅英再度引領鄉親們開始轟轟烈烈的搞大事兒,還不忘特地打電話去騷擾強子,讓他悠著點兒,不準賣美國貨!
強子:……
頭疼的掛掉電話,強子還得繼續面對上門找茬的毛頭:“喜寶說你拍戲去了,你咋還沒去呢?現在還是暑假啊,你咋那麼闲呢?”
毛頭斜著眼睛看他哥。
還拍啥戲啊!他都不用出門也能聽到臭蛋搞出了那麼大的新聞,一方面是心疼弟弟妹妹在國外叫人家老美給欺負了,另一方面他也是心疼自己。
弟弟妹妹已經在國外上了電視,尤其是自家蠢弟弟,經歷了這一遭後,算是徹徹底底享譽全國了,連最高領導人的曝光率都不能跟這個小混蛋比。就說他這麼一路過來,到處都能看到臭蛋的照片、報道。最新的肯定沒那麼快,可臭蛋原本就是體壇新星,隨便找些以前拍攝的照片,加印出來,寫上一句大標題,直接就是頭版頭條。毛頭就算是想裝作沒看到,都不可能了。
幽幽的長嘆一口氣,毛頭隻覺得心好累啊!
幸虧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臭蛋在賽道上認錯了哥,不然隻怕就不是心累,而是直接心梗了。
“行了,你趕緊幹你自個兒的活去,臭蛋吃不了虧。”強子也愁啊,可他還得安慰自家這糟心弟弟,“你想啊,這要是一得到冠軍就被撸了也就算了,可全國電視臺都宣布了喜訊,現在又推翻了,這還咋弄?咱們國家的面子要不要了?這事兒能消停?”
毛頭一想也的確是這個理,可他更怕臭蛋叫人當了踏腳石。
“大哥,你說得簡單,萬一人家上頭交涉來交涉去的,讓臭蛋吃了這個悶虧咋辦?”
“不咋辦!大不了學蘇聯一起抵制奧運會!”強子這些年在全國各地來回跑,論學問肯定是比不上毛頭這個當弟弟的,可眼力勁兒卻比毛頭強多了。
早在五月份,蘇聯等一些國家就先後以各種借口宣布不參加本屆奧運會,任憑奧委會百般遊說,依然態度堅決。對外的借口是因為可預見的美國放縱反蘇抗議活動,不過實際原因無非就是報美國一九八零年抵制莫斯科奧運會的一箭之仇。
很多時候,理由並不重要,結果才是重中之重。
譬如這一次,以蘇聯為首的十六個國家拒絕參加本屆洛杉磯奧運會,美國雖不忿,卻也無可奈何。
前頭的事端尚未平息,隔了才兩個多月,就又生了是非。更重要的是,中國早已不是當初任何捏扁搓圓的小國了,假如這回事情處理得不妥當,怕隻怕下回抵制美國的名單裡,就又要多添幾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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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落到這個地步,美國就真得自個兒跟自個兒玩泥巴了。
強子見毛頭慢慢平靜了下來,又提了另一樁事兒:“今年四月,美國那個裡根總統剛剛訪華,這才多久?我看這事兒估計是下頭人幹的,隻怕他們這會兒也忙著滅火呢。”
底下的人捅了簍子,當然是由上頭的老大來收拾爛攤子。
可問題是,老大就真的會心甘情願的幫著擦屁股?強子覺得,國內至少所有的意見都是統一的,隻怕美國佬那頭,自個人都快要打起來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不過,就算真的要內戰,也得先將這次的事件處理妥當了。當然,真要覺得理虧也無妨,完全可以從其他地方描補,可想要得到公平公正的仲裁,顯然是不大可能的。
美國那頭,足足吵了一天一夜,最後終於給出了一個所謂的“答復”。
還是維持原判,也就是比賽作廢成績取消,另擇時間重賽。
至於具體的理由,可以說是相當得不要臉了。
“那頭說,比賽進行的時候,天上正好飛過來一隻鳥,一個俯衝橫著躍過了跑道,給運動員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壓力,影響到了他們的實際發揮。所以啊,要重賽!”
田徑隊的總教練剛開完會回來,向田徑隊眾人宣布了這一相當不要臉的說辭。
當下,就有人強烈抗議:“那就是影響到了全部人,有啥好重賽的?”
總教練呵呵一聲:“人家說了,就是因為影響到了所有人,所以要重賽啊,對大家都公平……這要是隻影響到了他們老美的運動員,我看不止要重賽,還得單獨重賽呢,或者幹脆直接給他們掐個表,一趟又一趟重新來啊,啥時候超過臭蛋的記錄,就算他們贏,多好呢!反正人家也不要臉。”
“可這道理說不通呢!既然影響的是跑道上全體運動員,那還重賽個啥?這個成績還是很公平的。”
“道理?”總教練冷笑一聲,“跟人能講道理,跟牲口講啥道理?它聽得懂道理?”
提問的人啞口無言。
稍稍緩了一口氣,總教練又說:“行了,你的這些問題,你當上面人沒問?人家是鐵了心不要這張面皮了,你能拿他怎麼樣?老美說了啊,奧運會是在他們地頭上舉辦的,他們就必須要給大家最好的體驗。既然這一趟是不完美的,那就是對觀眾不負責任,對運動員不負責任,就應該重賽!……他娘的放狗屁!”
知道領導肯定也氣得厲害,底下的人也沒了言語。
其實吧,理由啊借口啊,不過就是糊弄人的,具體咋樣……誰心裡還沒點兒逼數呢?
仲裁最終還是被駁回了,隻是這一時半會兒的,重賽的時間還未確定。而在這之前,男子兩百米半決賽開始了,生怕臭蛋因為這些糟心事兒被影響到狀態的教練員們,很快就發現他們的擔心是多餘的。臭蛋壓根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讓他跑就去跑,而日常訓練和比賽的最大區別在於,喜寶說了啥。
譬如,日常訓練時,喜寶一般都是淡定的坐在頭排觀眾席上,也不給臭蛋加油,也不會特地說些啥。而到了正式比賽時,喜寶則會翻來覆去的說那句話加油的話。
當然,對於臭蛋來說,最重要的還不是這一點,而是毛頭哥的數量。
預賽時,臭蛋左右兩邊不是黃種人就是白種人,黑人當然也有,不過離得遠了他就不會特別關注,等發令槍一響,哪裡還會記得這些細枝末節。可到了半決賽,毛頭哥的數量就會增加,及至總決賽時,整個兒短跑賽場上除了臭蛋本人,其餘全是毛頭哥了。
而好巧不巧的,兩百米的半決賽上,劉易斯正好在臭蛋的隔壁跑道上,兩人是緊挨著的。
臭蛋從走上跑道的那一刻起,就兩眼直勾勾的盯著劉易斯,至於另一邊的一位白人選手,則被他無視了個徹底。
劉易斯很慌。
轟轟烈烈的重賽事件早已在全球範圍內發酵了,雖說這事情吧,本身應該是同劉易斯無關的,說白了他也不過是個運動員,哪怕是種子選手,也同樣無法幹涉到奧組委的抉擇。然而,無法否認的是,劉易斯的的確確就是那個既得利者。
重賽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又給了他一次機會,奪下這才失之交臂的冠軍。
可說真的,哪怕劉易斯在賽前就信心十足的宣布要拿下四金,在前幾天的百米決賽之後,他的心情也開始微妙起來了。
怪自己沒有盡最大的努力奪下金牌,不然就不會有後面這些是非了。同時,也擔心這次事件最終會影響到自己的職業生涯,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上次的比賽並沒有重啟的理由。
奧運會場上,隻有一種情況會被取消成績,那就是服用了特殊藥物,普通的幹擾其實並非重賽的理由。試想想,你是專門吃這碗飯的,連這點兒心思素質都沒有嗎?當然,如果是存在硬碰硬的肢體動作,那就另當別論了。
而一隻鳥俯衝橫跨短跑賽道……
劉易斯一臉苦逼相的回看了臭蛋一眼,他當然認識這位來自於中國的宋,猶豫了半天才說:“宋,我還是希望能真正戰勝你一次。”
宋——臭蛋驚悚的看了他一眼,心道,毛頭哥好嚇人,他等下要跑得更快些才好。
沒料到語言不通的劉易斯,還在等著臭蛋回應他,然而,臭蛋壓根就沒搭理他,反而是另一邊的白人運動員嗤笑一聲:“假設下次又輸了,你們還重賽?一直比賽到你真正戰勝了宋?”
英語終究是使用範圍最廣的語言,跑道上聽懂這話的人紛紛哄笑起來:“這個好,就怕奧運會都結束了,你還沒戰勝宋。”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羞辱了,然而劉易斯除了瞪視外,卻完全沒法開口反駁。
羞辱這種事兒,要是完全來自於對方,當然可以硬氣的懟回去,可如果是自家人強加給他的呢?
男子二百米半決賽尚未開始,劉易斯已先輸一局。
等發令槍響起時,他很努力的想要趕超其他人,用實力證明上次比賽不過是出了意外,可最終的結果卻讓他倍感失望。
臭蛋好怕啊,剛才那個毛頭哥一直在看他,還說了好幾句聽不懂的話,嚇得他一聽到發令槍響,就沒命的狂奔起來,愣是第一次在半決賽裡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績。
一次,叫做意外,兩次,叫你真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