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一幫小兔崽子都跑得沒影兒了,趙紅英才袖著手走出來:“小孩就是小孩,沒成家的都這樣,連個正行都沒有。”
……
瘋鬧了一整天,一晃就到了正月初二。
原本,因為老宋家在京市也沒啥親朋好友的,統共就這麼一家子,最多也就是宋衛軍有幾個戰友在這兒,不過他壓根就沒打算領著喜寶去拜年,隻想著平日裡整天混在一起,好不容易過年了,總算不用再看到那幾張欠抽的臉了,他才不會上趕著去拜年呢。
也因此,除了吃吃喝喝,仿佛真的找不出什麼事兒來了。
幸好還有電影可以期待。
提前一天就買好了票,強子和大偉領著一幫弟弟妹妹,哦,除了毛頭,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毛頭愣是不好意思跟著大家伙兒一起上電影院,非叫他們自個兒去。強子懶得安撫突然犯蠢的弟弟,索性丟開他不管,琢磨著要是電影好看,回頭多買幾張票,幫弟弟宣傳宣傳。
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將要面對怎樣的情形。
哪怕是喜寶,也僅僅是隱約覺察到了一絲詭異,可她也說不上來,就有種她哥在忽悠她的感覺。然而,轉念一想,賀歲片應該也沒啥,最多最多,毛頭在裡面隻是個跑龍套的小角色,這也沒啥嘛。
及至人都已經坐到了電影院裡,當大屏幕亮起,電影劇情緩緩推進時,喜寶等一行人這才愕然發覺,自己簡直錯得離譜。
靈魂角色啊!
毛頭沒有說謊,那可真是一個靈魂角色。
電影一開始,還是比較正常的調調,旁白是個好聽的男中音,字正腔圓的說著開場白。大意是,依著我國傳統,過年回家是每個在外遊子最期待的,當然也是待在家裡年邁的父母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一整年的事兒,哪怕明知道兒女年後仍然會離家,依然心裡頭火熱無比。
開場白響起的同時,大屏幕裡也徐徐展開了一幅畫面,儼然就是熱鬧非常的春運火車站。
這年頭,雖說已經有了飛機,可這玩意兒離普通小老百姓實在是太遠太遠了,多數人出遠門還是會選擇使用汽車和火車,尤因為火車速度快,票價也便宜,更為受到人們的追捧和青睞。
所以,在電影一開始,先給觀眾們展示了一出充滿了喧囂氣氛的火車站,中間快速閃過幾個鏡頭,排隊購票、圖省事省錢喝著熱水往嘴裡硬塞冷饅頭、終於到點了急吼吼往火車裡擠等等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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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百態,幾乎都可以在這個不大但是擠滿了人的火車站裡找到。
換言之,火車站每天都在上演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獸口,把形形色色的人吞進吐出。
盡管開頭連三分鍾都不到,可因為這年頭的人多半都跟火車站打過交道,因此隻這麼個開頭,就將所有觀眾的心神吸引了過來,紛紛好奇的揣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兒。
溫馨點兒的話,就是人們坐火車回家過年的故事,不過哪怕沒看過幾場電影,喜寶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熱鬧的情景就瞬間變了畫風。
先是幾個乞丐端著飯缸子在候車室裡挨個兒乞討,因為早先感受到了毛頭身上那特殊的氣質,喜寶在看到乞丐的那一瞬間,立馬正襟危坐,瞪圓了眼睛認真的看著大屏幕裡的那些乞丐,一副誓要把毛頭哥揪出來的模樣。
然後她失敗了。
乞丐裡頭並不包括毛頭。
幾個乞丐接連被拒,當然也有好心人給了幾分錢,可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裡,他們卻快速的翻包摸兜,手速之快,若不是鏡頭緊緊跟隨,絕對沒人看得出來。
這時,觀眾裡頭已經有些哗然了,可緊接著,火車到站了,一群人爭先恐後的上了火車,裡頭有農民工,有大學生模樣的年輕女子,有老人孩子,當然還有剛才那幾個乞丐兼小偷。
以及排在最末尾的一個器宇軒昂的年輕人。
火車沒有停留太久,很快就鳴著汽笛離開了火車站,開往了不知名的遠方。
那個看起來很像大學生的女孩,很快就讓觀眾們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個大學生,放寒假了,打算回家過年。
器宇軒昂的年輕人卻是刑警隊的大隊長,上火車卻不是因為想要回家,而是接受了上級的任務,打掉一個長期盤踞在火車上的犯罪團伙。
到了這個時候,故事的主線基本上已經清楚了,這就是個正義戰勝邪惡的故事,最終女大學生一定會跟刑警隊大隊長順利牽手,而犯罪團伙也會被順利剿滅了。
賀歲片,又不是懸疑片,哪怕中間會有些波折,那也不是拿觀眾消遣的,所以這個劇情沒啥問題,有問題的是,老宋家這群年輕人開始思考,毛頭究竟在哪裡。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答案。
女大學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卻發現自己的座位已經被人佔了,還是個帶孩子的老人。老人坐了她的座兒,旁邊則坐著個兩三歲的孩子。
“那個……”女大學生很漂亮,這種漂亮被鏡頭特地凸顯了出來,尤其是那種左右為難的神情,叫人忍不住幫她伸張正義。
老人怎麼了?老人就可以隨便霸佔人家女孩的位置了?兩三歲的孩子又不是買的全票,你倒是自個兒抱著啊!
道理大家都懂,真正能做到的卻寥寥無幾。
女大學生腼腆得很,小聲的說了那是自己的座兒,卻反被老人嗆聲:“你這個姑娘懂不懂啥叫尊老愛幼?你年歲那麼輕,站會兒咋了?你家沒老人?你自個兒將來不會老?”
明明沒錯,卻愣是被懟了一臉,女大學生愣愣的看著眼前的老人,偏其他人譴責的目光衝著她射了過來,一時間,她滿臉漲得通紅,徹底束手無策了。
關鍵時刻,正義人士站了出來。
正義人士長得特別正義,更確切的說,是一副憨厚的模樣,看著就像是個地裡刨食的農民小伙兒,那臉盤子那眉眼那膚色,給人一種格外親近的感覺,仿佛見到了自家的大兄弟。
在憨厚農民大兄弟的幫助下,女大學生終於有了自己的座位,倆人的位置是面對面的,不過落座後倒是沒再多做交流。女大學生明顯是面嫩,不擅長同外人打交道的那種,而對面的農民兄弟則是憨厚到不行,一看就是個淳樸的好人。
淳樸憨厚的農民大兄弟,這就是毛頭口中的靈魂角色。
喜寶看得兩眼發直,忍不住往左右兩邊瞄了幾眼,她左邊坐的是春梅,再左邊是春芳,右邊是臭蛋,強子和大偉都在臭蛋的另一邊,也就是靠過道的那邊,這是為了預防臭蛋一言不合撒腿就跑,在場的人中絕對沒人追得上他。
不過,喜寶看到臭蛋一臉聚精會神的盯著大屏幕,覺得今個兒至少是不用擔心臭蛋半路跑人,正這麼想著,就聽臭蛋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喃喃自語道:“這人好眼熟,誰呀?”
聽到這話,喜寶默默的收回了眼神,沒幫臭蛋解惑的意思,主要是怕他追問個不休,幹脆就繼續看起了電影。
劇情才剛開始沒多久,毛頭就已經現了身,起碼他說的戲份足是肯定的了,再有就是,有正臉、有臺詞,也一一應驗了。唯一讓喜寶不敢確定的是,這麼一位淳樸到了極點的角色,真的是貫穿全劇、推動劇情、不可或缺的靈魂角色?
很快,剛才那位刑警隊大隊長也過來了,依舊是氣勢十足,配上他那副英俊到了極點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主角。
刑警隊大隊長並不是來找座位的,在車廂裡轉了一圈後,就繼續往下個車廂走去,而鏡頭也跟隨著他離開。
火車上如同一個人口極度密集的小社會,每個角落都在上演著各自的故事。而刑警隊大隊長顯然是個觀察老手,哪怕僅僅是簡單的掃視了一眼,就能輕易地看出來每個乘客背後的故事。等他走過一個車廂,都會告訴車廂中間的乘務員,幾號座位有問題,不過多半都是些小偷小摸,譬如在火車站就忍不住下手的乞丐兼小偷幾人組。
而後,刑警隊大隊長就來到了位於最後一節的乘務員車廂,在那裡跟幾個體格強壯的男子碰了面,互相交流了各自得到的信息。
直到這一刻,觀眾們才真正的了解到,這個火車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小偷小摸當然有,不過那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列火車上盤踞著一個惡性犯罪組織。
“七號車廂十排二座,那個抱孩子的婦女有問題,應該是拐來的孩子,讓人盯著點。”
“先盯著,別擅自行動,暫時並不確定那人跟黑子那伙人有關,我得到的消息,這次他們主要運輸的是毒品,但不確定會不會順便捎帶了其他貨。”
“火車上乘客太多,注意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萬一傷及無辜就不妙了。確定目標後,在車站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