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就剩我倆了,都這個點兒了,他們還沒回來,是不是想餓死我倆啊?要不,叔,你帶我倆回你家吃飯唄?”
袁弟來接到了宋菊花的道歉電話,也因此得知了扁頭離家出走的事兒,當場原地爆炸後,怒氣衝衝的回了家。而那頭宋菊花也沒想到整個事兒她嫂子完全不知情,當即嚇得跟親媽求救。緊接著,趙紅英就給趙建設掛了電話,於是……
趙建設深深的認為,他就是那個倒霉蛋!
“走,跟叔回家吃飯去,別理你們那倆大傻二傻的爹媽!”趙建設也懶得管了,照倆孩子的意思,吵也吵了鬧也鬧了,至於去學校肯定是指望學校的老師幫著管教孩子。問題是,你就幾個孩子還管不過來,人家老師要管幾十個上百個孩子,能管得過來嗎?再說了,人得有自知之明,就扁頭那德行,還考大學?烤紅薯得了!
回頭,趙建設就領了倆孩子又往家裡趕,還不忘跟京市的他姑匯報一下最近的進展。也是到了這一刻,他無比後悔怎麼就聽了鄉政府工作人員的忽悠,在自家按了個電話呢?還方便……倒是挺方便他姑打電話來折磨他的。
京市那頭,趙紅英得知老三倆口子又幹了一架,並且袁弟來那大傻子還沒有放棄讓扁頭考大學的想法後,也很是無奈。可現在兩邊相隔千裡,她還能咋樣?
回頭,她就瞅著喜寶上上下下一陣猛看,看得喜寶一臉懵逼。
“奶?”
“寶啊,你回學校好好念書,別的事情就甭管了,一切都有奶呢。”趙紅英一臉慈愛的瞅著她的寶,將早先已經叮囑了無數遍的話再一次翻出來說了一遍。
也虧得喜寶這人耐得住性子,哪怕她奶再怎麼絮叨,她都能不厭其煩的聽著,還是那種越聽越感動的。換個跟她年歲差不多的女孩,隻怕老早就不耐煩了。
喜寶一面歸整著為數不多的行李,一面好聲好氣的答應著,這回她還真沒太多的離別感傷,畢竟她奶跟她是一個城市的,而且這不才剛開學,想也知道忙活不到哪裡去的,大不了下周放假再回來唄,幾天工夫有啥忍不了的?
話雖如此,當趙紅英提出要送喜寶去學校時,喜寶還是沒有拒絕,祖孫倆就向去年秋季開學那會兒一樣,先轉道去了京大附近的小院子,在簡單的收拾一番後,就提著大包小包回了學校。
春季開學和秋季開學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就感覺沒有新生入學,好像開學就缺了啥一樣,再一個,今年的冬天特別漫長,哪怕這會兒已經開學了,寒冷依舊,校園各處都能看到堆積起來的皑皑白雪。
不過,這回喜寶卻不是第一個回宿舍的了。她到的時候,宿舍裡一多半人都到了,裡外都已被打掃一新,還有人已經準備收拾東西提著熱水瓶往自習室去了。
喜寶放下了行李送走了她奶,再度回來時,就問唯一一個仍顯得無所事事的劉曉露:“大家伙兒這是怎麼了?一下子都變得那麼勤奮了,這才剛開學。”
“大三下學期了,等暑假裡我們就要去實習了。”劉曉露伸了個懶腰,“不過你就無所謂了,我聽王丹虹說,你打算繼續念下去?”
Advertisement
“假如我能考上本校的研究生,就繼續念下去。”喜寶一聽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當下就松了口氣,打開行李開始歸整東西。
劉曉露無語的瞥了她一眼:“你年年一等獎學金,回回考試把第二名甩開八百米遠,要是連你都考不上研究生,咱們學校還想不想招人了。”
也許喜寶的缺點著實不算少,比如人際交往、集體活動之類的,可不得不承認的是,她的學習成績確實很好,哪怕在學霸雲集的京大裡頭,也一直都是遙遙領先的。其實,這也不是因為其他同學不如她,而是正常情況下,大學生是不可能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的,高考那一年是例外,可以放下一切雜事,專心備考。可等考上了心儀的大學,光是最簡單的日常生活就會耗費掉一些心力,還有各種交際應酬,甚至談對象等等,多多少少都會讓他們分心。
除了喜寶,誰又能自詡在學習上付出了全部心力呢?
一邊是全力以赴,另一邊卻是被各種雜事分心,哪怕天賦相當,後天努力也會形容巨大的差距。所以,劉曉露才會有了這番言論。
喜寶卻不以為然:“還沒有考呢,誰知道結果會怎樣。對了,你呢?我看你也不是很擔心。”
“因為我已經有下家了,不用擔心了。”劉曉露說的雖然含糊,不過喜寶還是聽懂了,哪怕情商再低,相處了好幾年,她也知道劉曉露家裡沒那麼簡單,可這就跟她沒啥關系了。
從包裡掏出的幾張電影票,喜寶轉身遞了出去:“給,我哥演的電影,請你看。”頓了頓,她又添了一句,“你可以請你的朋友一起看,其他人的我也有準備。”
“那我就不客氣了。”順手接了過來,劉曉露確實沒打算客氣,幾張電影票而已,大不了回頭請頓好吃的,“你不一起去?”
“周末的票,到時候再看吧,我也不知道有沒有空。”喜寶被強子塞了不少電影票,用強子的話來說,他這是勢力支持自家蠢弟弟的演藝事業,不過他出了錢,其他人就要負責出力,怎樣把電影票免費推銷出去,就看喜寶等人給不給力了。
就目前看來,效果還不錯,哪怕人家沒打算去看,也不會拒絕接受免費的電影票。
等宿舍裡其他同學,或是從食堂回來,或是從自習室回來,或是幹脆大包小包的從火車站回來後,都被喜寶塞了一版電影票。
一版八張,不呼朋喚友還真看不過來。
比起一開學發電影票的喜寶,其他人就正常多了,給的多半都是各自家鄉的特產,沒回家的也會分發一些有著漂亮包裝紙的糖果,畢竟是剛過完年,年裡頭的氣氛還沒完全散去。
本以為,新學期會像往年那樣,輕輕松松的過去,結果才剛開學沒兩天,就出了一個意外。
也不是很意外,準確的說,應該是在上學期期末就有了先兆。
喜寶又一次拿到了一等獎學金,可轉瞬就被人給舉報了,理由是,她上學期的法語不應該有那麼高的分數。
舉報信被院領導查看後的當天下午,喜寶以及教導她的法語老教授就都被請了過去,同時一並過去的還有她所在年級的輔導員。
這三人都是懵圈的。
作弊這種事兒,其實年年都有,即便是在學霸雲集的最高學府裡,也是難以避免的。這個關鍵就看有沒有被當場抓獲,法律還講究一個證據,學校裡也不能光憑一封舉報信就把人給定了罪,尤其這事兒牽扯到法語老教授,一個任教幾十年,完全可以被稱之為瑰寶的老知識分子。
等三人都到齊了,院領導就把舉報信這事兒簡單的說了一遍,按規矩舉報信是不能給當事人看的,不過復述內容就無所謂了。
喜寶還沒回過神來,老教授先發了火。
“什麼意思?說我協同作弊?我一生光明磊落,就是當年下放到了牛棚裡,也沒跟人低過頭!行,我要是真的協同作弊,也別再教書育人了,直接回老家去!”
輔導員看了看尚處於懵圈狀態的喜寶,又瞅了眼已經火冒三丈的老教授,默默的決定閉嘴,橫豎他是無辜的,看院領導怎麼說吧。
院領導當然是站在老教授這一邊的,主要是他當年也是這位教導出來的,深知這位有多死腦筋。假如今個兒說老教授過於嚴苛導致數人掛科,這話他是願意相信的,協同作弊啥的……逗他?
不過,依著程序,他還是得把事情真相撸順了再公布出來。簡單地說,別人在誣告,往他當初的恩師頭上扣屎盆子,他不單要洗清了,回頭還得把人找出來。以為匿名舉報就沒事兒了?哦不,能把事情經過說得那麼詳細,必然就是當時在場的,喜寶那個班一共也就不到一百人,耐著性子挨個兒仔細查,終究是能水落石出的。
“教授您先別生氣,事情已經出了,咱們得解決問題,對不對?首先,我想知道這個情景對話考試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具體的步驟如何?當初負責配合的又是誰?舉報信裡說的外校學生,還是跟宋言蹊有關系的外校學生……屬實嗎?”
“宋同學,咱倆來一遍情景對話考試,叫這個土老帽見識一下。”老教授並不惜得理負責此事的院領導,而是直接喚了喜寶,現場來了一段。
很簡單的年後對話,老教授問,喜寶答。
一段簡短的對話之後,院領導就明白了個大概。
“這個好,理應在全院推廣,我會跟其他教授商量一下,以後這個情景對話考試就列入咱們學院的期末考試了。”院領導先定下了基調,就是不知道那個舉報人在得知自己的無心之舉引發了全院規模的考試推廣後,又是怎麼個心情了。更有甚者,這事兒要是叫其他系的同學知道,那估計就是個實打實的人間慘劇了。
情景對話之後,老教授也簡單的說了一下當初他邀請的考試協助者,確實是外校的,也的確是跟喜寶有關系,可他保證這裡頭不存在任何作弊的問題。至於為何會採用外校人作為考試搭檔,也是因為那位小同志的口語很不錯。
聽到這裡,院領導一臉的不敢置信,忍不住開口打斷了老教授的話:“教授您的意思是,一個外校學生,在聽了區區幾節課後,他的專業能力就超過了咱們本校法語專業的學生?雖說是大二的學生,那也太誇張了吧?”
“你弄錯了,我說的是口語能力,不是法語能力。”老教授語氣淡定的反駁道。
“這有區別嗎?”
“區別很大,就好像咱們國家有不少人是文盲,他們能說也能聽,可你給他們一支筆卻寫不出來文字,給他們一本書,照樣一個字都看不懂。可你能說他們不會講漢語嗎?”
院領導有點兒懵,他就是法語專業出身的,可老教授這番說辭卻完全打破了他原先固有的想法。
就聽老教授又開口說道:“我也是認識了宋社會同學,才突然意識到,咱們學語言的,可能真的進入了一個誤區。所有人都在捧著字典背誦單詞,拼命的閱讀原文書,不停的學寫外文小作文,好像這樣就能精通一門語言……可這是語言啊!你連嘴都張不開,它還是一門語言嗎?”
“宋社會同學嚴格來說,他的法語程度是完全不如本專業學生的,他的閱讀能力不行,書寫的能力幾乎沒有,你給他一本原文書,假如沒有字典,他完全無法閱讀。可他的聽說能力卻比咱們大一大二都強,隻能說,咱們學校教出了一幫子典型的聾啞外語人才,他卻是非典型的文盲外語人才。”
“哦,對了,他也不是隻上了幾節課,前後算在一起,有差不多兩個月了。而且,他並沒有跟著課程表走,幾乎可以算是蹲守在我那邊了,哪個年級的課他都上,甭管聽得懂聽不懂,反正他一直在。當然,我也知道他的聽課證隻能聽一個班的,可那又咋樣呢?人家好學,咱們幫著開開方便之門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樣?現在還有問題嗎?關於協同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