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臭蛋邊說邊拽上他姐,剛打算再來個衝刺,就被趙紅英從後頭拽住了,“咋?”
“會走路不會?小心把你姐帶出去摔一個跟頭!”趙紅英兇巴巴的說。
臭蛋瞅了瞅身邊的喜寶,又抬眼看他奶,最終還是老實了,慢悠悠的走在前頭,領著人往室外訓練場走去,邊走還邊跟喜寶咬耳朵:“姐,奶咋還是那麼兇呢?你說她會不會兇我對象啊?媽來看我對象時,笑得可好看了,還叮囑了我好多事兒,我都記著呢!奶……”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落在最後頭的趙紅英,臭蛋憂心忡忡,“她要是把我對象嚇哭了咋辦?”
喜寶很想說,你想太多了,不過見臭蛋是真的擔心,又換了個說辭:“奶最怕的就是咱們幾個找不到對象,你都找到了,她哪裡會兇?”
“真的?”臭蛋還是有些不相信,“那姐你以後要是找了對象呢?奶也不兇?”
這個問題有些不好回答,喜寶懵了一下後,又看到臭蛋原本亮晶晶的眼神裡滿滿都是憂慮,當下心頭一軟,再度勸道:“不兇!咱們誰找了對象,奶都不會兇的,我保證。”
第133章
對於小輩兒們的婚事, 但凡是真心為了他們好的長輩,都是樂見其成的, 除非自家孩子找了特別不靠譜的那種, 那麼身為長輩哪怕豁出去也得幫著捅破。正常情況下,懷著祝福的長輩佔了絕大多數。
當然嘍, 也不排除有那種天生反感兒媳婦兒、孫媳婦兒的人, 那種人肯定有,然而在老宋家那是絕不可能存在的。
別說趙紅英、張秀禾等人了, 就算是看著最不靠譜的袁弟來好了,她看似是反對扁頭談對象, 可她反對的是這件事本身, 而不是針對那個姑娘, 在她看來,隻有等到扁頭功成名就之時,才有資格成家。
扁頭:……
不提那邊, 單說趙紅英這兒了,哪怕倆孩子咬耳朵的聲音再輕, 她就在跟前呢,又沒耳背,咋可能聽不到呢?隻一聽那話, 她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剛想開口反駁,可到底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想著以往的那些經歷, 決定給老天爺多一點點信任。
“還走不走了?趕緊的!有話等下慢慢說。”趙紅英果斷的打斷了倆孩子的對話,還硬把這倆扯開,一手拽上一個,“走!”
“好好,奶你別氣。”臭蛋好無奈的結束了剛才的話題,老老實實的帶上奶和姐,沒一會兒就看到了室外訓練場地。
怎麼說呢,十八無醜女,更別提人家小姑娘今年才十六,正當是水靈靈的年紀,哪怕模樣也不是很出挑,可決計算不得醜了。這會兒,陽光正好,照在她身上、面上,隻給人一種滿滿都是青春活力的感覺。即便並不曾真正接觸,第一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是個活潑開朗積極向上的小姑娘。
趙紅英對幾個孫子的要求已經低到不行了,這其中又以臭蛋為最。想也知道,臭蛋直到現在,連家裡人都還沒認全,對他還能有啥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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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挺好的,配你糟蹋了。”趙紅英斜眼瞥了眼臭蛋,就看到臭蛋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瞪著自己,想了想,又改口道,“記得對人姑娘家好一點,不過現在不是弄那個啥法的,年紀那麼小能處對象?寶啊!”
“女的二十歲結婚,男的要二十二,都得要周歲。”喜寶很想提醒她奶,婚姻法才不是現在剛頒布的,不過仔細想想也沒錯,早先在鄉下老家,誰家結婚會上城裡領證去?不都是媒人撮合後,擺酒慶祝,然後就湊在一塊兒過日子了?反正在老宋家,除了春麗當初扯了證外,其他人全都沒有。
事實上,要不是因為這個緣故,那些知青也不能一走了之,如果是扯證後再分開,那就是離婚的身份了,可僅僅是擺個酒,幾乎毫無約束力。
趙紅英也明白現在這個年代跟以前不同了,就連早以前那些個定親啥的,擱在如今也沒啥意義了。不過再想想,自家條件也不錯了,隻要那小姑娘別嫌棄臭蛋是個傻的,一切好說嘛。
想通了之後,趙紅英就開始絮絮叨叨的叮囑臭蛋,人家那頭訓練了兩個小時,她就在這頭念叨了兩個小時,直把臭蛋念叨得一個頭有兩個頭,看向趙紅英的眼神都變得直勾勾的了。
終於等到訓練結束了,喜寶趁著趙紅英去打量那姑娘之際,湊到臭蛋身邊咬耳朵:“你記住了多少?”
“要對人家姑娘好……”臭蛋兩眼直繞蚊香,可除了這句話之外,他愣是想不起其他了,“沒了吧?”
得虧趙紅英這會兒的注意力放在了訓練場那頭,尤其是見到人家姑娘往他們這邊走來時,歡喜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了,就好像以前跟喜寶久別重逢一樣,別提有多親近了。
喜寶同情的看了她奶一眼,瞧瞧,都把她奶逼成啥樣兒了,這得多擔心他們找不著對象呢?再瞅了瞅一臉懵圈的臭蛋,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還是回頭叫媽來跟你說吧,省得你又給忘了。”
臭蛋忙不迭的點頭。
以前聽媽的,以後聽媳婦兒的,臭蛋覺得這話沒啥毛病,至於媽和媳婦兒會不會發生衝突矛盾,這個還不在他的考慮之中。
事實上,張秀禾也不會跟兒媳婦兒較勁兒,與其幹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兒,她還不如去折磨強子那臭小子。瞧瞧,都是老宋家的崽子,毛頭和臭蛋都有對象了,強子為啥還沒有?雖說婆婆不讓她隨便牽線,更是反感她把閨女低嫁,可沒說不讓她折騰強子吧?在接連放下了兩個心病後,又強制性的無視了春梅和喜寶的親事,張秀禾堅定了決心,正好強子今年坐守京市,此時不動手還等明年他再跑路嗎?
回去的路上,喜寶問趙紅英可滿意臭蛋找的對象,趙紅英思量了許久,這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來:“那閨女挺好的,除了眼神不好外,其他都成。”
喜寶恍惚間覺得,這句話很是耳熟,仿佛以前也聽她奶說過。
“那閨女跟我說,她家是鄉下地頭的,問我嫌棄不?我有啥好嫌棄的?咱們家祖祖輩輩都是地裡刨食的。我就跟她說,啥時候兩家人聚一聚,不然就咱們跟著一道兒去拜訪拜訪,她說這個得看領導給不給假……我看都成,年歲小不打緊,早些去顯得咱們家有誠意,要是對方不大樂意,晚些日子再去也成。”趙紅英當然明白時代在變化,可她終究還是老思想,總覺得光倆孩子說了不算,起碼也得叫雙方大人碰個面。
其實,最最麻煩就是,臭蛋雖然成年了,可他還是個孩子心性,而人家姑娘是真的年紀還小。
倆小孩崽子湊一塊兒談對象,你說當爹媽的慌不慌?她家是男孩兒都忍不住心慌,人家姑娘的爹媽爺奶還不得急死?見個面,吃個飯,最好能找個雙方都熟悉的中間人再做個見證,定個親啥的,畢竟時代再進步,老傳統也不能完全給丟了。
趙紅英想了很多,正好這班車上也沒幾個人,而且都坐在前頭,她就壓低了聲音把自個兒的打算一一說給喜寶聽。也不是想跟喜寶商量什麼,而是說出來了感覺就安心一點兒,再一個就是,她也想著趁早給喜寶打打預防針,好讓這孩子也明白,找對象不是那麼簡單的一回事兒。
喜寶聽得一頭霧水,出於對她奶的信任,基本上也就是她奶說一句話她點一下頭,都不用仔細瞅她,就能看出她那一臉的茫然。
“寶啊,你還記得早些年咱們村裡有不少知青嗎?現在就沒兩個了,黑心爛腸的直接丟下老婆孩子跑了,稍微有點兒良心的跑了以後每個月還往家裡寄點兒錢,咱們鄰村那個童家妮子算是命好的,她男人一開始是跑了,沒兩年又回來了,把她和閨女都接了出去,當了城裡人……”
“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跟你闲聊,是想告訴你,結婚這事兒那就不是兩人能說了算的。爹媽親戚都不知道有這個人,這事兒能成?那童家妮子,要不是她男人還算有點兒本事,掙下了點兒錢,愣是把家裡人給安排的婚事給退了,回頭就把媳婦兒孩子接到了城裡。可就算這樣,去年我還聽童家那婆子說,在城裡也吃苦,婆婆妯娌小姑子啥的,都不喜歡鄉下人,日子也難。”
“要我說,既然要談對象了,早晚爹媽都得碰面,早碰面早了事,要是有啥不滿的,直愣愣的擺出來攤在明面上,能解決的咱給解決了,實在不行,趁早就掰了,別傷人又傷錢的。寶,你說對吧?”
喜寶幹脆利索的接口道:“對,奶您說的一定是對的。”
趙紅英無語的橫了她一眼,心道,你個小馬屁精,我這是在給你說教啊!
這時,喜寶又開了口,問她奶:“可要是媽他們沒空咋辦?”
宋衛國和宋衛黨已經幫著強子他們做事有差不多一年了,張秀禾和王萍也跟在閨女身後忙活,倒不是真有那麼多事兒要做,而是人忙活起來,反而有精氣神,再說他們也的確是闲不下來的人。
“親家見面這種大事兒沒空?”趙紅英兩眼一瞪,瞬間殺氣滿滿,“我回頭就給強子打電話,還有菊花,自個兒的事情能自個兒辦嗎?給假,不給假我去給他們做事!”
喜寶默默的閉了嘴,她覺得自己可能給大哥和小姑姑招禍了。
還真別說,趙紅英回到家裡第一件事情,不是跟往常一樣下廚做飯,而是抓起電話機就是一通狂轟亂炸。
等喜寶去廚房拿了個幹淨的茶缸子,拿了枸杞泡了茶,端著走到堂屋時,趙紅英剛放下電話。還沒等喜寶狐疑咋她奶動作那麼快時,她奶就主動開口為她解了惑。
“一個兩個的,本事大了膽子還那麼小,我才剛說了兩句話,立馬就夾著尾巴慫了。”趙紅英接過了喜寶遞過來的枸杞茶,喝了兩口才感概道,“到底還是我的寶好啊!還有這電話機也好,找人太方便了。”
喜寶先是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抬眼盯著放在沙發旁的小幾上的電話機看,片刻後,默默的挪開了眼睛。
“好了,現在兩個老大難問題解決了,聽臭蛋那對象說,她是樂意的,她爹媽也知道這個事兒,回頭兩家湊一起說說就成了,到時候我也去,省得宋衛國那兔崽子不會說話,平白得罪了未來的親家。對了,那中間人咋找?”趙紅英開始犯愁了。
鄉下地頭說親是有介紹人的,不一定是專業的媒人,畢竟前些年時局混亂那陣子,像媒人這種明顯帶有封建殘餘的職業是不允許存在的,介紹人倒是可以,而且用處很大。
像在雙方之間說合,幫著安排會面的時間地點,甚至一直到擺酒時,仍是起到了關鍵作用的。當然,因為別人出力頗多,等喜事成了,無論是男方還是女方,都會給介紹人一定的賀禮,有些地方是送禮物,四樣點心或者一雙鞋子,也有直接包個紅包的,這個倒是可以商量著來,畢竟十裡不同俗,趙紅英倒是願意遷就別人。
可介紹人呢?哪兒去找呢?
“找教練唄。”喜寶隨口說著。
趙紅英初時一愣,緊接著就猛的一拍巴掌:“這個好,這我咋就沒想到呢?原還想著咱們兩家隔得老遠,哪裡去找兩邊都熟的。教練好,教練合適,就這麼辦了!”
喜寶張了張嘴,想說點兒啥最後還是選擇閉了嘴。她咋感覺自個兒今天說了誰誰就會倒霉呢?先是她大哥和小姑姑,現在又變成了田徑隊的教練……
呃,她還是繼續閉嘴吧。
……